《笨蛋老祖养成记》何所往

9、你想跟他走吗？

　　离开姜倾的第三天后。

　　唐景黎把我带回一个叫公司的大宅子，里面景致秀雅，处处透露着主人文雅的喜好，一路走来，我看到了许许多多人手里拿着缚邪的东西，与姜倾的宗门不同，唐景黎他们管自己叫风水流派，这里看起来就是他们的门派所在地了。

　　在这个世界里，邪力和灵力同样都是稀薄的，就像我第一天进入混沌之地时，全身的邪力都被清空了般虚无。

　　在灵力相当稀薄的情况下，唐景黎能修炼至如此地步，算得上是有两把刷子。

　　当然，姜倾那个变态不一样，他不管在什么地方，都强得变态，我甚至没察觉到他灵力有所下降。

　　我有时还会想，是不是老天爷特地派我最瞧不起的人类蝼蚁出现折磨我。

　　“今晚有任务了，你跟着一起去。”唐景黎拍了拍我，说道，“是个风水不太好的凶宅，人生前的恶念常常会残存在宅子里，由于宅子面阴，地势低洼，则会加剧形成更加强大的恶念，你只要到里面把恶念吃掉就好。”

　　这里太和平了，没有宗门纷争，没有杀戮，我能吃的恶念，估计也就只有这些凶宅里面的东西。

　　“不是什么厉害角色，只是让你练练手，你吃掉就好。”他又说。

　　我点了点头，在这里的三天，没有人跟我说话，所有人都用恐惧的目光盯着我，这里的一切都很陌生，饭也做得很一般。

　　虽然自由了，但也失去了很多东西，比如巧克力小蛋糕，比如没喝完的酸奶，还有会冒气泡的灵药。

　　没有人叫我吃饭，没有人觉得我应该吃饭，他们只会惧怕我。

　　蝼蚁总是如此。

　　我跟着他坐上上古神兽，来到凶宅前，只一眼我便看出里面涌动在暗处的恶念。

　　来活了。

　　听唐景黎说，公司还有许多人，纷纷慕名前来观看我吃鬼。现场果然立着七八个没什么灵力的蝼蚁，所有人都如临大敌般退到我身后，无人出声。

　　直到唐景黎推了推我，催促我进去，低声道:“进去吃吧，跟大家展示一下本事，结束后就出来。”

　　我什么也没说，和蝼蚁对话，不太符合本座混沌阁阁主的风格。

　　整间凶宅被黑夜笼罩，显得越发阴森恐怖，我缓缓走进去，果然看到房间地面上匍匐着一个浑身苍白如纸的长发女人。

　　一见她，我突然就有点饿了。

　　如果这时候有点小蛋糕吃就好了。我想。恶念没有小蛋糕好吃。

　　那长发女人显然是亡魂凝聚成的恶念，浑身骨瘦如柴，但煞气极重，见到我后她浑身一颤，没有眼白的珠子在眼眶里飞速转动，而后缓缓后退着。

　　她害怕本座。

　　呵，这才是本座真正的实力，所有恶鬼都惧怕的存在，被姜倾压抑久的邪性，在此刻终于翻腾上来。

　　我哼哼笑了两声，猛然伸手抓住那恶念，张开嘴刚要将其吞吃入腹。

　　却见一道闪电般的疾光瞬间穿破窗户，直直朝我胸口而来，未曾给我半分思考的时间。

　　我去你大爷，是姜倾的剑！

　　我没忍住骂了一句，连忙逃出宅子，还没跑出半步，就被他的剑钉在了院墙上。

　　还好只是穿透了我的衣服，将我死死钉在高处，这场景就连唐景黎都为之一骇，急忙问我道:“里面不是就一个女鬼吗，哪来的剑？”

　　我忍也不忍，破口大骂:“你问我我问谁去，快救我下来！”

　　唐景黎连忙拔出身侧人腰间的刀来，纵身一跃，将我被剑锋钉住的衣服割开，又在我快摔下来时，伸手将我接进怀里。

　　动作流畅极了，我还没来及夸他救驾及时，就听背后传来熟悉的冰冷的声音，如同他的剑一样无情，不尽寒意沿着我的脊背攀上。

　　“余颜，你吃了吗？”

　　听到这声音，我一个哆嗦从唐景黎的怀里钻出头来，叫了声:“姜、姜倾，这么巧啊，你也来看风水啊？”

　　姜倾目光落在抱着我的唐景黎身上，只片刻，又淡淡离开，落回到我脸上，颇为冷硬地吐出几个字来:“我问，恶念你吃了吗？”

　　我踏马哪敢啊，刚一下嘴就差点一剑穿心了。

　　于是我诚实的摇头。

　　他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是伸手将剑召回来，四下看过一遍周围的人，才道:“半吊子来我家捉鬼我可以原谅，但别碰不该碰的东西，以鬼养邪，只会让她愈加无法克制。”

　　在场的人都呆滞地看着他，半晌，唐景黎忽然笑了声，打破了宁静:“原来你就是姜倾，上次我们在天师会见过面，都是同行，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吧。”

　　空气短暂的沉默。

　　“你谁。”

　　很好，姜倾，不愧是你，这份狂傲有本座几分潇洒！我暗暗握拳。

　　唐景黎表情僵硬了一瞬，紧接着，他冷静下来，说道:“罢了，我是谁不重要，会不会无法克制也无需你来管，我有分寸。”他微微停顿，轻轻揉了揉我的头发，道，“作为同行，我可以尊重你的意见，但是......你不也是在养邪物吗？”

　　姜倾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不是在养她，等到半个月后，我就会把她封印，若封印不行，我便会将她杀了。”说完，他冷着脸喊我，“还不赶紧过来？”

　　话音刚落，唐景黎轻嗤了声，对我道:“颜颜，你是想跟他走，还是留在我这里？”

　　我去，干嘛啊这是，这人想害我。

　　这我要是说留在你这里，你那两下子也打不过姜倾啊。

　　到时候还连累我一块挨揍。

　　我果断撇开他，扑到姜倾身边，道:“姜倾姜倾，是他逼我吃的，我没打算逃跑。”

　　见我乖乖过来，又听到我明显在投诚的话，姜倾脸色果然稍稍缓和下来，牵住我的手腕拉到身后，对脸色铁青的唐景黎道:“别再让我见到你出现在我家，下次，就不是无伤阵法了。”

　　说罢，他把我塞进身后的黑色上古神兽里面，头也不回道，“师傅，走吧。”

　　姜倾利落地把剑插回剑鞘里，没有看我一眼。

　　我更是半点不想引起他的注意，缩在角落里装空气。

　　上古神兽开始慢慢爬动，越来越快，外面的景色渐渐融化在风里。

　　姜倾终于开口了。

　　“到底吃没吃。”他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掺杂，似乎只是在问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我摇了摇头，肚子适时响了起来，为我做了证明，三天没吃东西了，虽然不吃食物和恶念不会死，但是却会感觉到饿。

　　他没有转过头来，仍然看着窗外，良久，忽然开口道:“师傅，麻烦在这停车。”

　　上古神兽缓缓停下。

　　姜倾终于看了我一眼，道:“下来。”

　　我跟着他钻出去，却见是一间小小的铺子，从里面涌出满满的香甜气息，铺子外有许多人排成一条龙等待。

　　姜倾和我刚走近些，就见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从小铺里探出头来，说道:“哟，小姜啊，又来给女朋友买蛋糕呀？”

　　那些排队的人都看了过来，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道:“青姨，我排队就好。”

　　“排什么队排队，你又不是外人...”她低声念叨着，擦着手出来，正好看到我，她面露惊喜道，“这位是...？”

　　姜倾没看我，以手抵唇干咳了声:“是我女朋友。”顿了顿，他扯我两下，道，“叫青姨。”

　　我不明所以地跟着喊了声:“青姨。”她身上甜甜的，我喜欢她的味道。

　　青姨钻进铺子里便拿出两盒小蛋糕来，塞进我的手心，笑道:“不用付钱，青姨给你小女朋友的见面礼。”

　　我怔了怔，随后惊喜发现姜倾女朋友这个身份真好用！所有蝼蚁知道后都会主动为我献上小蛋糕，还不用付钱！

　　青姨说完这句，便招呼面露为难的姜倾离开，见他不走，青姨转身就钻回了铺子里继续忙活。

　　无奈下，姜倾拉着我道了声谢便离开，我跟在他身后，一边吃着蛋糕，一边穿过街道拥挤的人群。

　　周围人声嘈杂，刺目的灯光闪烁，被姜倾的背影遮盖，我看不见前路，只能看到他一个人，听到他一个人。

　　他没有回头，却低低地出声道:“你想跟他走吗？”

　　我愣了愣，舔了一口三叉戟上的蛋糕。

　　很快，我便反应过来他是在说唐景黎，姜倾疑心真重啊，竟然还没有对我放心，为防止他回家跟我算账，我连忙拍着胸脯保证道:“不想，一点也不想！”

　　我刚说完，姜倾似乎身上的冷气弱了些。

　　“真的？”他说。

　　我见投诚有效，继续加大力度:“当然，我已经决定一辈子不吃恶念了，我打算明天开始修习佛法，从今往后我弃恶从善、弃暗投明、弃邪归正、弃......”

　　完了，编不上来词了。

　　冷汗从我额头滑落，再这么编谎，要把我毕生所学都抖落出去了。

　　他突然停住脚步，我猛然撞在他背上，鼻尖酸疼得要命，我捂着鼻子，眼看姜倾转过身来，对我道:“如果让我知道你吃了恶念，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杀了你。”

　　“我绝不手软。”

　　姜倾的声音冷冷的，不知是在对我说，还是在同谁说。

　　我啰嗦一下，点了点头。

　　见我知道害怕，他才缓缓伸出手，惩罚似的胡乱揉乱了我的头发。

　　“你干嘛？”本座飘逸秀发被他揉乱，不由得气上心头，不满地瞪他一眼。

　　姜倾却看起来莫名其妙心情终于好些，收回手来道:“还有，没还完我电视屏幕修理费前，你别想逃走半步，滚回去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