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朋满座》醉醒不知梦

188、变数

　　这两年，她们一家人真正团聚的时候不是在年关，反而是在中秋节.
　　从中午开始，她们便如归巢的鸟儿一般，陆陆续续地回到了家.
　　家中许久未住人了，需要仔细打扫一下才能入住.
　　每个人下车的第一件事就是打扫各自的房间.
　　等周熠和沈斯曼到达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整个宅邸，灯火通明.
　　沈斯曼下车，便见周熠连车门都没关，就这么站在那里，愣愣地望进了不远处完全敞开的大门.
　　沈斯曼迈步来到周熠的身旁，将掌心轻轻地落在了她的肩头.
　　两人并肩迈入了大门.
　　余瑜早就到了，作为长辈，正指挥着小辈们干活.
　　虽然可能只会住上一两个晚上，但该收拾的地方还是得收拾.
　　“四叔，四婶.”
　　远远地只听到余瑜的声音，两人走近了，才发现周重云也在.
　　“你俩怎么这么晚了还回来？”，余瑜边看了眼时间，便迎了上去，“饿不饿？四婶给你俩煮点夜宵？”
　　“四婶！我也要！”
　　周烟当即举着手嚎了一声儿！
　　直接被余瑜无视.
　　“你吃什么吃，小心吃成胖子！”，周灿没好气翻了个白眼，在周烟的拳头落过来前赶紧躲开了.
　　无奈地看了眼再次打闹起来的两人，周炜笑着上前，“堂姐，曼曼姐，你们的行李呢？我帮你们搬.”
　　“我也帮忙！”
　　周灿赶紧蹿了过来！
　　身形矫健的很，不入伍还真是可惜的很.
　　“不用，我俩没带什么行李”，沈斯曼挽着周熠的胳膊，笑着摇了摇头，“我俩后天晚上的飞机.”
　　“后天晚上就出发？”，余瑜没好气将三颗捣乱的脑袋都给推开了.
　　烦人的很.
　　“四婶也跟我们一起去吧，就当去玩了”，沈斯曼笑着将脑袋靠在了周熠的肩头.
　　“我就不去了，不看着这三个家伙，保不齐就偷偷跟着你们过去了”，余瑜失笑摇头，抬手指了指一旁的三颗脑袋，在周烟和周灿闹腾起来前，便推着沈斯曼和周熠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吃完再睡.”
　　“你们三个，再吵就全都给我滚出去！”
　　恶狠狠警告了一番兄妹三人后，余瑜才向着厨房的方向走去.
　　周烟周灿齐齐撇嘴，惟有周炜一脸无奈.
　　怎么每次都能连累到他？
　　“这次，心静下来了吧？”
　　周重云看着坐在面前的两个少女，面对手底下的士兵时冷厉惯了的面庞有些别扭地松了松.
　　这还是他第一次和这两个孩子独处.
　　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不适应的感觉.
　　他们家族，基本上是男主外女主内.
　　“之前是我太着急了”，沈斯曼有些意外周重云会问这个问题，不等她反应过来，身旁便响了周熠的声音，下意识便道，“不，应该是我们识人不清.”
　　沈斯曼下意识想要将周熠给摘出去.
　　但周重云比她想象的更为关注这件事.
　　应该说，周家的长辈们虽然并未过问周熠的事业，但是，其实一直在暗地里关注着.
　　“即便没有陆林杰，这场准备的完全不够充分的仗，你们能打赢？”
　　“有陆林杰这件事，反而是你们的运气.”
　　周重云点到为止，见沈斯曼沉默了下来，便将目光落在了侄女的身上，“小熠.”
　　“四叔.”
　　少女挺直着脊背，缓缓抬眸.
　　比少女的眼神更为沉静平稳的，是周重云的眼神.
　　“你还是没学会将我们这些人当成自己的后盾.”
　　周熠原本还有些放松的身体瞬间僵住.
　　“或许，你该仔细想想，为什么你会将其他人排在我们这些人之前.”
　　周熠的神经都紧紧地绷了起来.
　　“四叔......”，少女有些无法直视对方的眼睛了......
　　“尤泽浩.”
　　少女猛地抬起了头.
　　看着侄女的反应，周重云不由重重地叹了口气.
　　不是在心底里，而是当面.
　　“这个人，你若是一开始就动用家族的力量让他永远消失在眼前，我会对你的能力产生怀疑.”
　　少女的双手早就已经不自觉紧紧交握在了一起.
　　关节甚至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
　　“但这并不代表我们就满意现在的状况，甚至，现在这样的状况，还不如让他永远消失”，让这样一个人消失在帝都，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没错.
　　但是.
　　周重云微微皱眉，浑身的气势顿时变得凌厉，“小熠，你太爷爷的眼光不会出错，他为整个周家考虑的未来，也是正确的.”
　　“惟有你，是那唯一的变数.”
　　将整个周家的未来压在侄女的身上或许过于沉重了.
　　但周熠需要这样的压力.
　　一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周熠的身上.
　　少女紧绷着神经，一直以来作为伪装的清冷早就消散的干干净净了.
　　“如果大哥大嫂还活着，他们会对你感到很自豪.”
　　在周重云看来，侄女已经很优秀了.
　　但是，她的前路太窄了.
　　甚至，她似乎，正无意识地在将自己的前路堵死.
　　无论是为家族考虑，还是为侄女考虑，周重云都不允许她这样做.
　　“小熠，这个坎你不能不迈过去.”
　　周重云言尽于此.
　　翌日一早，周重云便离开了，似乎，他回来的目的只是为了和侄女说那些话.
　　整整一天，周熠都将自己关在了书房里，连沈斯曼也被拒之门外.
　　晚间，沈斯曼来寻人，却发现书房里早就空无一人了.
　　书桌上，摆在角落里的相册也一起不见了.
　　中秋节，是很少下雨的.
　　但天刚刚开始黑的时候，天空中便开始落下零星的几点小雨.
　　晚餐已经做好了，但周熠却依旧不见人影.
　　周熠也没想到会下雨.
　　但，即便是下雨了，她也没有挪动脚步的意思.
　　再小的雨，也会将人打湿.
　　周熠像是一只被晨露打湿了皮毛的小兽，惶然立在周家墓园里.
　　垂落在身侧的双手紧紧地握着一个相册.
　　相册上，一家三口笑的很是开心.
　　“太爷爷，你不该把周家交给我.”
　　周熠缓缓仰头，看着一点一滴的细雨不停地落下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可这依旧阻止不了滚烫的液体满出框界.
　　为什么我连拒绝接手家族的勇气都没有.
　　为什么我一直都这么没用.
　　等沈斯曼找过来的时候，雨已经下的很大了.
　　墓园外，周熠靠在驾驶座上，已经睡着了.
　　她是听着雨声睡着的.
　　雨一滴滴落在车子上，奏响了一首摇篮曲.
　　沈斯曼撑着伞站在车外，抬手抹去了车窗上的水珠，这才看清了里面人的模样......
　　飞机上，沈斯曼同空姐要了一杯热水，泡了杯感冒药塞进了身旁人的手里.
　　她们出发的晚了，需要直接坐飞机赶到拍摄地点去.
　　一个剧组，到的最晚的人却是导演本人，传出去就又是一段佳话了吧？
　　希望不会被人抓到这个小辫子吧.
　　看着周熠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喝药的模样，沈斯曼忍不住失笑.
　　“笑什么？”
　　周熠的余光里早就瞥见她的笑容了.
　　感冒喝药很搞笑吗？
　　“我又没有笑你，你这么敏感做什么？”，沈斯曼抬手，轻轻地捏了捏周熠的脸.
　　很好，一感冒，脸上的肉又少了一点.
　　“我现在是不仅要苦恼自己的体重，还要苦恼你的体重.”
　　“有什么好苦恼的”，周熠浑不在意的模样，看的沈斯曼非常不爽！
　　拍摄地点在草原，但机场不可能建在牛羊间吧？
　　从机场到拍摄地还有将近一个半小时的路程.
　　前提是她们不会迷路.
　　“你确定不找个认识路的人？”，虽然说有导航，但是，她们要去的地方，导航只能导到一半啊.
　　剩下的一半，要靠这张......地图？
　　周熠有些无语加嫌弃地看着手里的地图.
　　真是一朝回到解放前呐.
　　周熠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还会有看见这种纸质地图的一天.
　　好想问问她是从哪儿搞来的.
　　“先走就是了，迷路了再让人过来接不就行了？”，沈斯曼无视周熠的欲言又止，一眼就看见了停在不远处的越野车，赶紧拉着周熠跑了过去.
　　周熠很想叫住租车的人，问问他能不能带个路，她可以加钱啊.
　　沈斯曼早就想开着越野车到草原来一场自由自在的旅行了，还能飙车，想想就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了.
　　周熠磨磨蹭蹭地上了车，看了眼兴致勃勃的人一眼，默默系上了安全带.
　　下一秒，车子直接原地弹射了出去！
　　才刚系好安全带，还没来得及抬头的周熠，“！！！”
　　我上了贼车了！
　　好在，因为还在市区内，沈斯曼还有理智控制着踩油门的力度，但是，到了郊区，甚至是导航都导不了的地方呢？
　　周熠不得不开始在心里预测从沈斯曼手里抢过方向盘的可能性有多大.
　　但是，好像为零啊......
　　研究研究地图吧，转移一下注意力.
　　周熠努力将视线落在手中的地图上，“我们的目的地在哪儿？”
　　请原谅她有点儿路痴，看不太懂手里的地图.
　　闻言，沈斯曼踩油门的动作不由一顿......
　　要不，把方向盘交出去吧，让这人看地图，她们十有八九真的会迷路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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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周烟：独处？四叔，我呢？
周灿：还有我呢！
周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