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惯》磨拖是我

1、1

　　洛城的春季总是多雨，伴着冬天那点未消融的冷，天气依然寒凉。

　　黎思洛出门前被阿姨连哄带骗地戴上了一顶丑到不行的针织帽，身上还裹着一件长到脚踝的羽绒服，像只笨蛋企鹅。

　　黎小少爷包袱很重，感觉整个人都傻到冒泡，着实不太高兴。

　　他今天是来找程朔的。

　　反正在家闲着无聊，黎思洛就跑去公司骚扰男朋友了。

　　他走在程氏大厦，一路上遇到了好多跟他打招呼的员工，纠结老半天，还是别别扭扭地回应了。

　　不过他很快就又骄傲起来，小声嘀咕：“穿成这样都能被认出来，魅力也太大了点。”

　　黎思洛没有事先通知程朔，不过前台员工对他很熟悉，直接就把人放了进去。

　　黎思洛登上电梯，直奔顶楼办公室。

　　他象征性地敲两下门就把门打开了，一边走一边嚷嚷：“程朔，我不高兴啦！”

　　只是没想到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的。

　　黎思洛想说的话顿时卡在嘴边，愣在原地。

　　他耳朵腾地发热起来，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啊、哎呀……我走错地方了。”

　　黎思洛调头就要走，何一州见状出言逗他，“小少爷，你今天的打扮有点独特啊，怎么有点像企鹅。”

　　黎思洛立马忘记方才的别扭，回过头去瞪他，“何一州，你好烦！”

　　“好了，你别逗他。”

　　坐在办公桌前的男人出声制止好友。

　　程朔起身朝门口走起，边走边打量黎思洛今天的打扮，嘴角牵起一丝很浅的弧度，不作评价。

　　他把人揽着往里走，“怎么突然就过来了，冷不冷？”

　　“不冷。”黎思洛没看到程朔的表情，不然该闹了，哼哼两声，“反正我就是想过来。”

　　何一州来是因为公事，正好聊得差不多了，临走前叮嘱程朔，“老程，我和你说的周末同学聚会记得来啊。”

　　他想了想，又逗黎思洛：“黎小少爷也可以来啊，我们可以带家属的。”

　　黎思洛才不想去全是一群陌生人的同学聚会，敷衍地摆摆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何一州虽然没想明白原因，但也知道这位不太待见自己，没多久识趣离开了。

　　办公室很快就只剩下两个人。

　　没了外人，黎思洛累瘫似的跑到松软的沙发坐下，姿势大大咧咧。

　　程朔帮他拉低了点衣服链子，意味深长地观赏了几眼那顶花里胡哨的帽子：“是谁惹你不高兴了？”

　　“哼。”

　　黎思洛倒豆子似的和程朔抱怨：“他们都觉得我穿得丑，又胖又笨，像只傻不拉叽的大企鹅！”

　　最可怕的是，黎思洛自己也觉得挺像的，所以就更不开心了。

　　程朔闻言差点没忍住笑，觉得怀里的人真是可爱得要命。

　　偏偏这次被黎思洛察觉到了，他瞪大眼睛，控诉：“就连你也笑我丑，程朔，我不要原谅你了！”

　　“不丑。”程朔俯身亲他，“我觉得很可爱。”

　　“骗人，你明明在笑我。”黎思洛有点憋屈，他都看见了！

　　“因为很可爱。”程朔低声笑了一声，顺毛，“你不是挺喜欢企鹅，也觉得它们很可爱？所以他们都觉得你好看。”

　　黎思洛愣了下，一时间竟然说不出反驳的话，莫名被说服了。

　　“……你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

　　他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很快就不烦心了，高高兴兴地窝在沙发上玩游戏。

　　-

　　时间很快就到了周末聚会的日子。

　　程朔原本想带黎思洛一起去的，没想到被拒绝了。

　　黎思洛对此表现得十分善解人意，大方摆手：“为了尊重你的私人空间，我还是不去了，你早点回来就好。”

　　“今天怎么这么乖？”程朔问。

　　黎思洛心一虚，装出副不高兴的样子：“你在胡言乱语，我哪天不乖了？”

　　“乖。”程朔忍不住低笑，“什么时候都很乖。”

　　然而“什么时候都很乖”的黎思洛在自家男朋友离开后，做贼似的换好自己的衣服，悄咪咪地出发了。

　　他早就想过了，像这种同学聚会，肯定会遇到什么旧情人和老相好之类的。

　　黎思洛当然不是不相信程朔。

　　程朔比他大了整整十岁，就算有感情经历也很正常。况且现在在对方身边的人可是自己，他才不会去吃这种陈年老醋。

　　黎思洛安慰自己，他就是单纯对程朔的过去感兴趣。

　　…
　　而这头，程朔所在的包厢里气氛有点尴尬。

　　何一州坐在他旁边，低语：“抱歉哥们，这事儿我也不知道，是林奇把他带来的。”

　　“跟你没关系。”

　　程朔脸上的神色自若，心里却想还好黎思洛没跟来，不然醋坛子该翻了。

　　林夏坐在程朔的正对面。

　　望着对方俊朗的脸庞，他心里有些酸涩，无言猛喝了一大口酒。

　　林奇连忙劝他：“小夏，你喝这么多干嘛？这酒度数很高的。”

　　林夏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哥，我没事。”

　　林夏和在场的人不是一个班的，但林家没破产之前以前都在一个圈子里玩，所以彼此都认识。

　　林夏比他们小了五岁左右。

　　他和林奇并不是有血缘的兄弟，只是因为刚好同姓就以哥弟相称。林夏上周才刚回国，恰好从林奇口中听说了这场同学聚会，便央着对方把他带来。

　　而目的，也只是为了见一个人而已。

　　想到这里，林夏跟对面的男人说，“程哥，好久不见，我敬你一杯吧。”

　　闻言，程朔终于朝他看了一眼。

　　他礼貌颔首，象征性地举杯示意了一下，“林夏，好久不见。”

　　林夏眼眶霎时间红了，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然而喝完后却发现，程朔杯里的酒一点没动。

　　他开玩笑活跃气氛，“……程哥，是不欢迎我回国吗？怎么都不喝一点？”

　　程朔客气疏离：“抱歉，待会要开车回家，就不喝了。”

　　林夏表情有点僵。

　　林奇看林夏表情不对，不忍心地说：“诶呀老程，怎么着也得喝点意思意思啊，待会我给你叫代驾行不？抿一口？”

　　程朔没说话，一旁的何一州就来解围了，“喝什么喝呀！这你们就不懂了吧，人家家里那位闻不得酒味儿，情侣之间的情趣。”

　　林夏脸色霎白，很勉强地笑了笑，“程哥，你谈恋爱了呀？”

　　此话一出，包厢里的气氛瞬间变得诡异起来。

　　唯有当事人脸色未变。

　　程朔淡淡地应了一声：“嗯，已经两年了。”

　　林夏死死地咬住下唇。

　　这场对话以林夏的“我去趟洗手间”终止，林奇放心不下他，也跟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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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思洛高估了自己的认路能力。

　　虽然在来之前他就打听清楚好了包厢，甚至还找服务员问了路，却还是没找到正确的包厢。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到哪了，看着卫生间的标志，秉着反正不上白不上的心情就走了进去。

　　只是在解决好生理问题，正准备开门出去的时候，外面似乎有人在讨论些什么。

　　紧接着，他好像听到了自己男朋友的名字。

　　黎思洛瞪大眼睛，不自觉竖起耳朵。

　　根本没察觉到卫生间有第三人，林夏站在洗手台前，眼眶很红，“哥，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是不是早就没机会了？”

　　林奇不忍让林夏伤心：“怎么就没机会了？程朔当年没管你也是形势所逼的，毕竟你爸那事儿确实不好插手……”

　　林夏不说话了。

　　林奇见状，硬着头皮安慰：“他那个对象吧，我倒是见过一次，长得是挺水灵的，就是年纪太小了，和程朔整整差了十岁。而且看着性格不成熟，听说很爱闹脾气，程朔指不定早受不了他了……”

　　“还有就是，”林奇停顿了下，不知道该不该说，“我感觉，那小孩和你差不多。”

　　“……什么？”

　　“我不是说长相，是说经历。”

　　林奇：“你这些年在外面不知道国内的情况，就是那个黎氏，前几年夫妻俩出车祸去世了，只剩下个独子。”

　　林夏怔然。

　　车祸。独子。

　　这经历确实和他有点微妙的相似。

　　只不过林夏的父母是很早就离婚了。十七岁那年，父亲因为贪污犯罪被人报复撞死，他才被母亲接到国外定居生活。

　　当年林程两家交情不错，两家甚至已经在商量联姻的事情了。

　　如果不是后来父亲离世，现在站在程朔身边的，应该是他林夏才对。

　　林奇：“其实这几年我们几个好友一直在想，老程对那个姓黎的小少爷这么好，会不会是因为当年对你的愧疚。毕竟你们两家当时都快订婚了吧？”

　　林夏心情这才缓和了些，苦涩地笑了笑：“我也不知道。”

　　“说实话，我当时挺看好你们的，虽然差了五岁。我还记得你那时候整天‘未婚夫未婚夫’跟我们炫耀，就是不敢到正主面前去说。”

　　想起自己以前的举动，林夏也忍不住笑了，“那时候心智不成熟。”

　　林奇也笑，忍不住感慨：“谁知道，造化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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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远，某个隔间的门才被猛地打开了。

　　黎思洛气冲冲地走出来，又气又委屈。

　　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死死盯着那俩人离开的方向，心里又酸又涩，本能地产生了危机感。

　　他原本以为自己能接受程朔有过去，但在听到对方要和别人订婚的事情还是没忍住。

　　而且竟然还有扯上自己的！

　　黎思洛用力咬住嘴唇，眼睛红的像兔子，看上去马上就要被气哭了。

　　程朔愧不愧疚他一点都不想知道。

　　他只知道，对方不解释清楚今晚就别想和他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