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枝》春水水

21、第21章

　　沈芸浑浑噩噩间被带回沉香阁。男人抱着她暴怒踢开雕花红木大门，大步走到内室后，便毫不留情将手中人儿丢于铺满兽毛毯的地上。

　　少女痛得闷哼一声，如瀑的青丝凌乱着散落一地。男子微蹲下，修长洁白的手指在她面容上摸索着，不一会儿便揭下了脸上的易容，露出一张煞白娇怜的绝色容颜。

　　祁无郁一手捏住沈芸下颌，阴沉沉笑起来：“ 爷的芸芸，可真是出息了啊，竟敢勾搭出一个姘头来背叛爷！”

　　尽管屋室里时刻烧着地龙看起来暖和极了，但沈芸只觉此刻却有森森寒意不断侵袭而来，冷得她忍不住浑身瑟瑟发抖。乌瞳含着惧意，泛白的唇瓣微颤，只怯弱吐出几个字音：“ 我没有…… ”

　　然而听完她的话，原本还勉强让自己装得淡定些的男人却像是当场捉到妻子躺在别的男人床上般，彻底爆发开来。

　　他双目赤红，面容暴戾，伸出手几下就撕碎了沈芸身上的衣物。

　　随着“ 刺啦 ”声响起，素白衣裙化成了一片片，甚至绣着大朵精致牡丹的抹胸和绸缎亵裤。

　　男子举着从她身上找出来的那支骨笛，暴喝道：

　　“ 还敢狡辩，那这是什么？撒谎说是你师娘送的，傻芸芸，你有哪些东西爷都记得清清楚楚，以为爷不知道这是奸夫给你的信物吗！哈，还时刻贴身带着，你是有多爱他！ ”

　　小宠儿身上凭空多出一支骨笛，男人当时便起了疑心，却隐忍不发，只口头暗示警告了一番，望她能懂点事坦白于他，却没想到她还是一路糊涂到底。后来等他查到这骨笛原是霜寒所有，更是怒不可遏。

　　他的女人和本该去死的男人早在淮安县便勾搭在了一起，这让他如何不气！

　　不知死活逃跑也就算了，还胆敢在他面前眉来眼去，情深似海，当他是死人啊！

　　祁无郁又嫉又恨，一片骇人猩红的凤眸里蕴含着浓重戾气，下一瞬手中的骨笛便化作了齑粉飘落于地。

　　沈芸在祁无郁撕扯她衣裳时便忍不住尖叫起来，下意识双手抱臂，有些汗湿的发丝贴在那白嫩的脸上，乌溜溜的瞳眸看过来时盛满了惊惧，隐带湿润。

　　竟是吓得连话都忘了说，只不断摇头。蜷缩起来的娇躯小小一团，泪水终是冒出不停滑落，看起来尤为楚楚可怜。

　　然而祁无郁的心如今却是硬得很，他面上布满阴霾，冷笑着抬起少女那已泛起青紫的下巴，强迫她仰起头看他：

　　“ 芸芸，你这个小叛徒，今天就算你流的眼泪再多，爷都不会再手软了。”

　　说罢不知从哪儿抽出一根软鞭，只见那软鞭手指般粗，泛着幽幽冷光，乃用上等兽筋编制而成，打在人身上苦不堪言。

　　沈芸湿润润的水眸一瞬放大，头摇得更厉害了，带着明显的哭腔，双唇颤道：“ 没有，我和他根本就不熟，我错了，我不该与他交易让他带我走的…… ”

　　少女呜咽着，花容失色，显然害怕到了极点。

　　“ 我真的错了，你别打我，我怕疼…… ”从小到大，沈芸最怕疼了，哪怕一点点伤口都能泪眼汪汪的哭个半天。

　　“ 只有让你疼，你才会长记性。”

　　祁无郁漠然看着她，一手甩动鞭子，似带风的软鞭毫不留情落在那莹润肌骨上。

　　火辣辣的痛楚顿时从背部蔓延开来，而后传遍四肢百骸。沈芸疼得撕心裂肺，啜泣不已，可没等她缓过劲来，下一鞭又来到。

　　男子一边动手，一边阴沉着脸问她知错了没。

　　沈芸哭得厉害，苦苦哀求了好一阵，见祁无郁依旧毫不留情继续鞭挞她，便对他又是怒骂又是怨怼。

　　“ 我恨你，我恨你！ ”

　　“ 呜，好疼好疼，芸儿怕疼…… ”

　　少女双眸含泪，蛾眉蹙着，苍白的小脸一片痛苦，渐渐的，神情似有些恍惚。

　　“ 小师妹，这是最后一次了，师兄保证。”

　　“ 可是师兄，我怕疼…… ”娇滴滴的少女撒娇晃他的手，哀哀乞求，想引得心上人的怜惜。

　　素来对她和颜悦色的师兄却严肃着一张俊颜，让她不要太娇气，太自私了。

　　锋利雪刃划破她的手腕，汩汩鲜血流入早就备好的陶瓷碗。可是师兄，芸儿真的好疼，一年一次，哪怕再珍贵的生肌膏可以愈合她的伤口，祛除她的疤痕，也无法治愈那一刹的痛楚。

　　沈芸的思绪飘得很远，原本打算忘却的记忆又浮现。她的身上渐渐遍布了一道道红肿鞭痕，在娇嫩雪白的肌肤上显得格外醒目。一对柔荑攥得发白，她模模糊糊道：“ 夫君，芸芸疼…… ”

　　鞭子骤然停下，男人将它丢到一边，而后轻柔抱起地上满身伤痕的少女。

　　拂开昏迷少女脸上汗津津的发，看着她虚弱的面容，祁无郁凤眸里蕴含着令人难以看懂的情绪，神色幽幽：“ 乖芸芸，这事儿还没完。”

　　沈芸在剧烈的疼痛中惊醒。

　　她仰躺软塌上，四肢被丝带牢牢束缚，针尖在腿内侧游走，唇瓣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她以为这辈子经历最痛的便是方才的鞭挞之刑。可沈芸现下发现，那痛苦远远不及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私密处被纹上刺青，从此时刻带着专属他人的私人烙印，永世不得逃离。

　　她恍惚想起男人曾恶狠狠地警告: 胆敢背叛他的话会让她生不如死。果真，她现在已然生不如死。

　　男子凝视那红肿却清晰的“ 祁 ”字，总算满意地勾唇一笑。他放下器具，转而看向榻上痛哭不止的少女。

　　少女肤白娇美，原本好似青涩的一颗果子，如今变得日渐成熟迷人。

　　拥雪成峰，纤腰盈盈握，一对玉、腿更是细长优美。尽管已经上过了伤药，身上那红肿的一道道鞭痕却依然明显，诉说着不久前所遭遇的残酷刑罚。

　　竟莫名有种楚楚可怜的凌、虐美感。

　　祁无郁黑眸幽幽，深不见底，指腹摩挲，擦拭着沈芸脸上仿佛流不尽的泪水。

　　又惧又恨的少女，很快听到男人那看似温和实则残酷到极致的声音传来：“ 芸芸，你的身子里里外外都是我的痕迹，这辈子都别妄想逃离。”

　　——

　　沈芸光是卧床养伤便花了不少时间，曾经还算活泼娇蛮的性子日渐变得沉寂，有很长一阵子在半夜总被噩梦惊醒。

　　她哭喘着，遒劲嚣张的字体滚烫灼热，似要将她整个人灼伤，重重压得她完全喘不过气来。

　　听琴端来一碗热腾汤药，看到沈芸依旧略显苍白的小脸，不由关切问道：“ 小夫人，这几天可还做魇梦？ ”

　　沈芸神色恹恹：“ 时有时无。”

　　听琴便宽慰道：“ 等主子忙完这阵子就能陪您了，虽然他人不在这儿，可依旧关心着您呢，这‘驱梦汤’还是他特意命奴婢为您准备的。”

　　凌王大婚将近，根本没两个月了，整个大祁国都在为这桩婚事庆祝、热闹着。尽管长乐门中被下了严令不允许讨论此事，可沈芸依旧听到了风声。

　　看着庄园里的奴仆下人们尽皆小心翼翼，生怕惹她伤心的模样，沈芸心里就想笑，她对祁无郁大婚根本就没有任何触动，甚至还松了口气，毕竟男人因此很少有时间再过来这边，不用面对恨极的人，她心情到底会好上些许。

　　“ 您请喝。”

　　沈芸眼皮抬了抬，看着那递到唇边的褐色热汤，原本还算平和的面容忽的一冷，她随手挥掉听琴手中的那碗汤。

　　“ 砰 ”的一声，瓷碗破碎，里面的汤水也洒了一地。

　　沈芸面带嗤笑道：“ 告诉你主子，想要我的命就堂堂正正地来杀了我，搞这些小动作算什么英雄好汉！”

　　听琴面色当即一变。

　　当晚，有些时日不见的祁无郁现了身，他紧紧拥着沈芸，眼里的情绪复杂难明。良久，他才缓缓开口道：“ 在驱梦汤里下毒想害你的是膳房里一个嫉妒你得宠的贱婢，我已下令将她凌迟处死。芸芸，爷如今专门拨了个擅药毒的医女过来负责你的饮食，不要怕。”

　　男人抱着她很是用力，似有些后怕，手不自觉微微颤动着。

　　沈芸沉默了会儿，才淡淡“ 哦 ”了声，又说道：“ 我还以为是你下的毒呢，毕竟不是第一次了。”

　　“ 芸芸！ ”祁无郁提高了声调，此时的脸色说不上多好看。

　　沈芸本能缩了缩娇小的身子，她将自己深埋进他的怀里，蜷成一团，双手抱头，似做好了挨打的准备，一边还说道：“ 我错了，别打我。 ”

　　祁无郁怔愣看着，那一刻心说不出的难受。轻轻抚着她的发，他声音沙哑道：“ 我不会打你，也不会对你下毒。之前给你抹的凝香玉露，它怎能算毒呢…… ”

　　沈芸缓缓放下手，想到那似永远凝而不散的异香，不是毒药却胜似穿肠剧毒。

　　——

　　沈芸依旧被困在深深宅院里，只能透过院子才能看到外面的天空。不知何时初春的寒冷渐渐退却，天气变得越发的暖和了。

　　那是一个清晨，鸟儿婉转啁啾，园子里的花开得很是美好，沈芸坐在观景亭里赏着花，忽有激烈的打斗声传来。

　　守在长乐门的影卫似对来者有什么顾忌，一群冷面的武士很快闯了进来。他们的目标很是明确，一见到沈芸便将她捉拿起来，听琴想阻拦，却被打成重伤。

　　沈芸听到为首的那男子冷觑着听琴道：“ 你胆敢违抗月夫人的命令？ ”

　　男子说完，便让手下将沈芸一起带走。

　　沈芸不是不想反抗，只是她的武功平平，根本挣脱不了。

　　出了长乐门，她被丢进一辆马车，马车行驶得飞快，她在里面被颠得七荤八素。不知过了多久，车辆终于停了。

　　沈芸惨白着脸被带到一处地方，看到主座上坐着的美艳妇人，她有些怔然。是那日她看到和她师娘长得极像的女人。

　　有人压着她对女人下跪。

　　美艳妇人居高临下地看过来，原本冰冷的目光在看清沈芸面容时有一瞬的失神，而后，是更浓烈的杀意。

　　她想杀她，那毫不遮掩的杀意，沈芸很快意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