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病和玻璃鞋》米小哒

52、第 52 章

　　两分钟后，南迟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又恢复成了叱咤风云的上位者模样，和村长了解详情后，商量着让受伤最严重的患者先乘坐直升飞机返回镇上治疗。

　　南迟和方晨分别背着患者到了停机坪，方医生犹豫了很久，还是忍不住开口：“真的不给静波留一个位置吗？”

　　“她不会走的。”南迟专心给伤患调整座椅头也不抬的回答。似乎想到了什么：“其实，你该走的。”

　　方晨愣了一下，笑了笑，眼睛明亮而坚定：“我可是医生呢！”

　　等他们回到村委会时，早已到了晌午，姜静波拿着牛奶和面包不失公正的双手分别递给两人：“快，吃饱了好干活！”

　　南总裁还在心里不满自己居然沦落到和方晨一个待遇，情敌已经接过面包听话的啃了起来，没办法，为了表示自己不可动摇的立场，只好也拿起面包有学有样。

　　看着两位主力军填饱肚子，姜静波又马不停蹄的去看几个留守儿童的状况。

　　安排好方方面面，天再次黑了下来，姜公主的精气神到此时此刻才耗完，靠在临时铺上的棉絮上歇气。

　　南迟摸过来时，姜静波正靠在墙边假寐。所以一来人，她就醒了。

　　南老大没有丝毫男女之防，被人面无表情的瞪着也不忸怩，一气呵成的蹲下挨着某人坐在棉絮上，整个身体连同木质香气都萦绕在她周围，连语气都带有深夜中特有的诱哄：“害怕吗？”

　　姜静波摇摇头。

　　她是真的不害怕，地震来时，她正在和小草家长解释芭蕾舞的前途之路，傻大个反应也很灵敏，第一时间把她拉到了院坝里。

　　等到大家都反应过来时，姜静波已经无暇顾及内心的恐惧和后怕，加入了救援队伍，看着哭天抢地老人和孩子，还有唉声叹气的伤患，她更觉得自己不能害怕了。

　　“可是我很害怕。”南迟抱紧姜静波，把脑袋搁在她的左肩上，轻声低语。

　　南迟无法形容当他得知白天鹅失联消息时的情状，彻骨的凉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头皮发麻后是天旋地转，切齿痛心，用仅剩的理智抠破了手心才能假装镇定，一边安排部署，一边暗暗告诫自己：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坐在直升机上，他一千次一万次的后悔，为什么自己没有陪在她的身边，他在心里发誓：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此时此刻佳人在怀，他的大脑才能正常运转，真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南迟的手臂膀越收越紧，泄露出了他此刻真实的情绪。姜静波安抚性的拍拍环在自己胸前的小臂。

　　即使没有接话，这个没有拒绝的动作，是姜公主放任了自己的心意，是对“劫后余生”的南总裁，最大的安慰剂。

　　两个疲惫的人相互依偎着，度过了地震后的第二个夜晚。

　　待到南迟醒来时，怀里早就没有了人，心神不宁的南总裁在村委会寻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人。

　　小草同学拉拉这位帅哥哥的手：“南哥哥，姜姐姐给你留的早饭。”

　　“她去哪了？”

　　“姜姐姐带着小树去老房子拿他妈妈的手镯了……”

　　“简直是胡闹！”

　　南迟色厉内荏，唬了小草一跳，哆哆嗦嗦的还是鼓起勇气解释道：“那是小树妈妈留给他唯一的东西，昨晚上他哭了一宿，姜姐姐知道了就说她去帮他找。”

　　南迟当然知道姜静波肯定是为了什么重要的事才会返回危房，可是现在余震不断，这里的房子又经不起折腾，又有什么东西能比她自己的安全更重要呢！

　　马不停蹄的带着小草赶到小树家，看到倒塌了一半的房屋外只站着小树一个人时更加心急如焚，扯着男孩问道：“静波呢？”

　　“姜姐姐说这个房子太危险了，让我等在这里，她进去帮我找。”

　　南迟急忙大声呼唤姜静波的名字，正在房子内部东翻西找的姜公主听到男人扯着嗓子一声比一声撕裂，急忙回应：“阿迟，我找到了马上就出来。”

　　南迟哪里等得及，问了小树镯子的大概位置，吩咐小草也在外面空旷处等着，自己也冲了进去。

　　“蛮蛮，你先出去，我来找。”

　　冷静得有点阴冷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姜静波知道这是南迟生气的前兆，可是她依旧拒绝：“一起找，然后一起出去！”

　　前面的女孩弯着腰在昏暗的屋里摸索，丝毫不为所动，南迟知道情况紧急，也不敢与她强横，摸索着加入了她的寻物大队。

　　“小树说镯子是被红色的布袋包着放在堂屋的木箱子里，可是我进来时发现所有的柜子都摔得七零八落，里面的东西也到处散落，这会视线也不好，你找仔细一点噢。”

　　小公主即使身处险境，声音依旧平稳得如同在郊游，南迟却不敢大意，一边找镯子一边时刻注意前面的动向，顺便观察了周围哪个部位比较结实，经得起折腾。

　　这间屋子搜索完，毫无收获，姜静波看着面前横倒着的木门，毫不犹豫的翻了过去，靠着手机灯到更深的暗处去摸索，南迟看着小姑娘胆大的行径，沉着脸也翻了过去，心里想着出去了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小祖宗。

　　“小祖宗”本人正用手机灯照着大卸几块的木床，隐隐约约似乎在角落里看到一抹暗红，心头一喜，仗着自己纤细的身量爬了进去，果然摸到了一个布料，然后描着里面的轮廓就知道目标物在手上了。

　　小脑袋首先钻了出来，带着得意洋洋的炫耀：“阿迟，你看，我找到啦！”

　　说时迟那时快，突如其来的余震没有任何征兆，好说不说还是这两天震级最大的一波，眼看着木床上面的门梁摇摇晃晃，南迟甚至来不及喊“小心”，直接眼疾手快的插着姜静波的腰身把人拖了出来，紧接着旋转了180°，身后的房梁果然如预料的那样倒了下来，巨大的碰撞声激起了纷纷扬扬的灰尘，引得姜公主咳嗽阵阵。

　　“咳咳咳……阿迟，你怎么了？”姜静波稳住身形后立马爬了过去，即使周围的轰塌声震耳欲聋，她还是听到了男人克制的闷哼声。

　　“蛮蛮，我们好像……暂时不出去了，怎么办，我居然有点开心。”南迟答非所问，看着被木头封死的出口，故作轻松。

　　手机不知道掉哪里去了，层层叠叠的木块挡住了出口的光亮，姜静波没有理会南迟的调笑，摸到他的手臂确认是这个人后继续在他的身上乱摸，触到他额头上的虚汗时终于确认了心里的预感。

　　“阿迟……伤……伤哪了？”姜公主如鲠在喉，话还没说完眼泪先掉了下来。

　　南迟似有感应，靠着直觉去擦她的眼泪，心里第一反应居然是我们家小公主居然为我哭了的得意，闷哼的笑声却引来了姜公主更多的泪水：“快回答我！”

　　“蛮蛮，当年在巴黎歌剧院的地下储藏室，要是我在你身边就好了。”

　　姜静波懒得听男人东扯西扯，顺着他的肩膀往下摸，果然摸到了汩汩的湿意，还冒着温热。

　　“呜呜呜……阿迟……痛不痛？”姜静波用双手按着伤口处抽抽搭搭的发问。

　　“我觉得还好。”南迟靠在因为呼吸不畅全身颤抖的女孩身上，声音虚弱却轻快的回答。

　　“你胡说！”姜静波哭得更凶了：“肯定很痛很痛，你放心，我马上带你出去。”

　　女孩把人轻轻放在地上，连滚带爬移到堵住门口的巨木边上，使出了全身力气木头也纹丝不动，南迟自知小公主的力量杯水车薪，安慰的说道：“我看那两个小孩都挺机灵的，肯定会通知人来救我们的，你过来抱抱我，我就不疼了。”

　　“南……姜姐姐，你们……你们没事吧？”门外是吓傻了的小草反应过来后的询问。

　　姜静波知道靠这两个小不点是无法自救的，抹了两把眼泪，高声回应：“快，快去找阿达和方医生来。”

　　小草听到后回了一个“好”字拔腿就往回搬救兵。

　　然后又是一波余震，摇摇晃晃仿佛是魔鬼的催促，姜静波立马跑回原处用自己的身体覆住南迟：“阿迟，你别怕。”

　　南迟闻着愈渐浓郁的柚子香气，努力的让自己保持清醒，心里想着：你在我身边，我一点都不怕。

　　手指着角落处，声音带着失血过多的虚弱：“蛮蛮，我们先去那里躲一下。”

　　说完用力起身，然后又跌了回去。姜静波自然也感觉到了南迟的有气无力，扯着他的胳膊，把人拖到了暂时稳固的角落边上，再次伸手去摸他腰上被钉子划过的伤口，依旧血流不止。

　　与此同时，还有人因为流血过多逐渐发冷的身体，姜静波立马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南迟身上，再把人抱得紧紧的以体温传热。

　　被人嘘寒问暖的南总裁轻呵一声：“早都想让你把这件衣服换下来了，没想到竟然用的这种方式。”

　　方晨买的衣服，他真的看不顺眼。

　　“你少说点话，节省一点力气。”姜静波没空与他调笑，拖着鼻音把人抱得更紧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会余震一波一波不停息，南迟看着摇摇欲坠的屋脊，计算着小草一来一回至少两个小时的时间，还有自己越来越不清醒的意识，嘘着气说道：“蛮蛮，我有话给你说。”

　　姜静波摇着头说：“不听不听，我现在不听，有什么话出去再说。”

　　南迟沾满灰尘的手轻轻的拂去小青梅脸上的湿润，郑重其事道：“蛮蛮，我爱你。”

　　这是我说的话的开头，也是结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