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病和玻璃鞋》米小哒

25、第 25 章

　　23岁这年，姜静波的朋友圈，多了一个叫方晨的男孩。

　　每到达一个城市，姜公主都会提前收到这个城市的气候预报，会收到健康好吃的当地食谱，会收到精心剪辑的舞蹈视频……即使每次都只回复“谢谢”两个字，对方还是乐此不疲，热情依旧。

　　23岁这年，南迟凭借聪明才智拿到了学校的全额奖学金。他开始有更多的时间去做他想要尝试的冒险。他会独自一人开车横跨几个城市去吃一道美味的甜点，也会和一群朋友在野外通宵达旦的狂欢只为了第一时间看到雪山上的日出。

　　他越来越忙碌，越来越充实，也越来越成熟。朋友们艳羡十足：阿迟，你踏上了星辰和大海的征途。

　　南迟却说：错了，我这是在自我放逐。

　　拿着相机漫步在格拉斯米尔，望着平静却又漫无边际的湖泊，南迟的心灵仿佛得到净化，想到这里是华兹华斯的长眠之地，忍不住吟一首“I Wondered Lonely As a Cloud（我好似一朵流云独自漫游）”

　　美丽恬静的田园风光，浪漫的诗歌在耳边萦绕，让诸多烦恼随风而逝。只是，湖面的水波纹，送来一群畅游的白天鹅，让人十足地想念。

　　碧波荡漾的湖面，一只黑天鹅一会以喙相碰，一会以头相靠，终于得到白天鹅的青睐，定下契约的两只天鹅相互梳理羽毛，让欣赏这幅景象的人，五味杂陈。

　　南迟终于意识道，他想要踏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他想要看遍所有的奇山异水，他想要做一名闻名遐迩的天文学家，他想要幸福美满的人生，他想要……

　　他想要的一切，如果没有那只白天鹅站在旁边，也只是，徒劳而已。

　　闭上眼睛，呼吸一口新鲜自由的空气，王子微笑着，心甘情愿的再次走进那道锁住心房的不测之渊。

　　姜静波收到南迟私发来的照片时，正在和助理讨论国内的暴雨天气。

　　手机上是碧绿的田野和清澈的湖面，还有那只挺脖昂首，在水中高傲地舞着的白天鹅，是画面的主角。

　　王子特有的求和方式，姜公主看了一眼就放下，9秒钟后，忍不住又拿起手机细细研究画面，然后笑出声了，对着担忧天气影响不能及时回国会耽误后期行程的助理说：“我觉得不错啊！”

　　公主和王子恢复建交，有着青梅竹马的感情基础，即使天各一方，也能感受到对方特有的心意。

　　当甘妮来找南迟时，他正对着斥巨资从家里寄过来的八宝音盒傻笑，然后就看见了风尘仆仆的小鸽子。

　　浓眉微皱，带着不赞同的语气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给想要制造惊喜的人，泼了一桶彻骨的凉水。甘妮收起刺痛的失落，一把抱紧南迟，语气带着缱绻：“阿迟，我想你了。”

　　南迟没有丝毫犹豫，用男孩的力气拉开女孩，甘妮挣扎，还是抵不过力量，被迫离开他的胸腔。退而求其次抓住南迟的手腕不肯松手，咬着嘴唇，不甘心的仰起头，盈盈一水间。

　　女孩的表情太卑微，南迟心底又涌出了无限的愧疚，把音乐盒稳稳的放在桌子上，像哄妹妹一样对着自己的初恋女友道：“甘妮，你年轻漂亮，现在读得学校专业也是世界一流，你完全可以找到比我更优秀的男孩，我们都要……”

　　“可是我只看得见你啊！”女孩夹杂着晶莹的泪水，打断了南迟的话：“到底是哪里不对了啊？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啊！怎么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呢？阿迟，我乖乖的，我听话好不好？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不要分手好不好？”

　　违背承诺，坐了8个小时的经济舱，又坐了两个小时的汽车，漂洋过海来见心上人的女孩声泪俱下，控诉对方的不负责任。

　　“对不起，是我利用了你的感情。你想要什么我都愿意补偿你，除了……喜欢你。”南迟声音低沉，说出来内容却像一位铁面无私的法官，一锤定音。

　　甘妮拉着南迟不住的摇头哀求：“不要，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重新喜欢上我。”

　　她的爱情保卫战，结束在她的洋洋得意之中。初被分手时，女孩的骄傲不允许甘妮厚颜无耻的挽留，因此一开始，她的策略就是以退为进，所以对南迟说：“我同意分手，但是阿迟，我占了你太多物质上的便宜，为了维护我的自尊，我愿意继续当大家口中的魑魅魍魉。”

　　她太了解南迟的性格。一个不愿解释，一个刻意营造，他们仍旧是一对感天动地的恋人。

　　可是，大家各自出国后，南迟就真正的成了天边的人，不接电话，不回信息，甘妮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只要男方狠心切断信号，她什么都不是。

　　慌了神的女主角终究抛弃所有的骄傲自满，乞求男主角能够回头，泪水模糊了视线，看不清男孩脸上的表情，可是甘妮知道，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甘妮……”南迟歉疚中带着说不明的噪意。“你明明知道的，我从来喜欢的，都是那只傲骄的白天鹅。”

　　刹那间，仿佛被死神宣布了死刑，如落冰窖，那个热恋期被甘妮逼问“喜欢不喜欢自己”都只敢模糊应答“嗯……”的男孩，这会却斩钉截铁说他至始至终喜欢的是公主。

　　阴冷的风啊，呼啦呼啦的吹着，带走甘妮脸上的热泪，还有，对这段感情所有的美好希冀。

　　“呵~”灰姑娘颓然松手，目光不自觉的移到了那个碍眼的八宝音盒上，带着萧条的冷笑：“所以，我真的是因为动了白天鹅的东西，才被你宣判出局的吗？”

　　甘妮的声音逐渐变得幽森，南迟直觉不好，可是对方手更快，给姜公主准备的“见面礼”转眼之间就到了甘妮手上。

　　南迟鲜有的露出慌张的表情，声音带着对物品的重视道：“是我对不起你，有什么都可以冲我来，不要动那个音乐盒。”

　　南老大欲盖弥彰的冷漠激怒了甘妮，一向软语温言的小鸽子毫不犹豫的把毁掉她爱情的象征掷到了地板上，伴随着“呲~”的一声，木质盒子四分五裂，那双水晶鞋也被摔成了两半。

　　“阿迟，你太坏了！”甘妮闭上眼，眼泪顺着眼缝流了下来。嘴里定义自己的结局，可是眼泪啊，暴露了所有的不甘心。

　　圣诞节，历时两年的《天鹅湖》巡回演出到了它的终点，也是它的起点——巴黎歌剧院。

　　最佳观众席上，终于坐上了姜公主心心念念的王子。

　　南迟怀里是礼盒和鲜花，目光如炬，盯着闪闪发光的白天鹅在舞台中央绽放她的美丽。

　　落幕，雷鸣般的掌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姜静波在舞台上依旧是那只优雅的芭蕾舞公主，拉着演员们的手表达自己的谢意，南迟就这样看着，心满意足。

　　卸完妆换好衣服后，姜静波迈着轻盈的步伐，小跑到男主角跟前，带着成功的喜悦眼神亮晶晶：“阿迟阿迟~好看吗？”

　　“你应该问我，是特别好看还是非常好看？”南迟笑着把花递了过去。

　　“嗯？怎么换颜色了？”姜静波看着粉色的郁金香发问。

　　“我觉得今天你更适合粉色！”

　　南迟没有说他舍弃黑色郁金香的前因后果。姜静波想到粉色郁金香的花语，笑容不漏痕迹的淡了些，抹去心里的点点失望，看着他手上的礼盒问道：“那这又是什么呢？”

　　“礼物。”喜欢你的礼物。

　　姜静波瞬间喜笑颜开，把鲜花放在一边，就着南迟的手揭开了礼盒，发现是一个木质的八宝音盒，当着送礼物人的面直接打开盖子，立马响起了《The Dying Swan》，她最喜欢的钢琴曲目，与此匹配的，是一只随着音乐翩翩起舞的水晶白天鹅。

　　姜公主偏着头把耳朵凑近聆听着，满脸生花，显然对这个礼物很满意。

　　南迟看着她的笑意，也随之弯起了嘴角。

　　这份礼物，是迟到的表白，也是重获新生的爱意。

　　原先那个音乐盒被甘妮四分五裂，还好南老大学习技能满分，照着记忆和网上的视频教学，又当木匠又当手工匠的，找来新的零件，夜以继日，赶在演出前亲手做好了这个意义非凡的礼物。

　　只是，那双摔成了两半的水晶鞋总让人有些不好的联想，他思量片刻，换成了一只白天鹅。

　　“咦？”盖子和盒身连接处在转动过程中有细微的“吱吱”声，给人一种不太稳固的感觉，这种礼物，可不像南老大的风格，姜静波再细细观察了这个礼物的全貌，盒盖和盒身不够吻合，振动频率时快时慢等等，发现各种细节不太到位的姜静波眼神更亮了。

　　出其不意的拉出南迟刻意蜷缩的双手，在灯光的照耀下，大大小小的伤口像一道道被漏墨的红色水彩笔沾染，与他英姿勃勃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

　　眼眶有点热，可是心里的皱纹被瞬间抹平：“阿迟，这个礼物，我好喜欢啊，谢谢！”

　　南迟笑意放大，摸摸小公主微埋着的头顶，饱含感情的说道：“蛮蛮，这是你应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