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恻隐》霓语凝烟

2、第二章

　　《精英对对碰》在网络上引起了极大关注，乔帆每天起床刷微博的时候，都可以看到大量网友在节目组微博下留言，催促播放进度。谭芹芹的微信倒是一条接着一条，大多是提醒她记得按时吃饭做面膜，还有的是事无巨细的汇报工作。

　　乔帆知道，公司其实很怕第一次参加这种节目的她会紧张。其实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她在进组前就已经将心态放平，节目效果先搁置一边，权当是公费来宁城泡温泉度假。前几个月昆曲《桃花扇》一连在国内各大城市组织了十几场公演，还同时拍着两部大制作的电视剧，又被见缝插针的安排了零星的广告拍摄和网络直播，此刻的乔帆只想尽情享受这苟延残喘的片刻假期，同时准备开年需要公演的昆曲《红楼梦》片段。

　　在白天的节目录制中，无论嘉宾们是聚在一起谈天说地还是合作玩小游戏，乔帆往往会精心打扮，如同一只漂亮的玩偶娃娃般安静的坐在角落里。占据C位的自然非影后潘佳莫属，明艳大气，妙语连珠，往往逗的身边男嘉宾笑得前仰后合。而美女科学家夏静言的目光总是不自觉的停驻在林晃身上，林晃又会见缝插针的对超模Alice大献殷勤，这些吸引人眼球的片段自然被明察秋毫的摄像师记录，剪成花絮不定时发在微博上。

　　经历了户外滑雪、合作下厨之后，原本萍水相逢的俊男靓女们熟络了很多。这日窗外寒风呼啸，节目组取消了原本的外出计划，编导让宁市最大的酒类供应商送来了几瓶加拿大冰酒，又临时从后备箱里取出一套有些过时的桌游，放在长桌上给嘉宾们解闷儿。

　　Alice看着高脚杯中琥珀色的澄清液体，一下子来了精神，兴致勃勃的提议喝酒玩桌游，还说输了的人必须接受惩罚。
　　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林医生立马举双手赞同。剩下嘉宾也觉得与其在室内发呆，不如一起玩玩游戏活跃气氛。只有潘佳有些不乐意，说萧棋王和夏美女都是实至名归的顶级聪明人，轻而易举用智商碾压其他人实在太不公平。

　　萧秋晚坐在椅子上，饶有兴味地看着面前人争执地不可开交。最后还是骆大亨以举手投票、少数服从多数地方式制止了纷争。大家用抽扑克牌的方式分为了两组，乔帆、夏静言、骆以宁都抽到红牌，被分到了一组。趁此机会，乔帆把扑克牌递到夏静言面前，拿到了谭芹芹垂涎已久的签名。

　　“Bingo!”乔帆在心里为自己点了个大大的赞，心想小谭助理拿到肯定乐疯了，之后会化兴奋为力量，热情饱满的投入到工作中。

　　游戏开始，坐在正中的夏静言握着队里唯一一张将军卡牌，脸色绯红，凑在乔帆耳边轻声嘀咕：“怎么办，我第一次玩。”

　　“没事，刚才编导不是把规矩讲的很清楚吗，咱们照做就可以。”乔帆悄悄指了指旁边的骆以宁，“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

　　桌游的规则很简单，每队角色都有将军、士兵、谋士。士兵和谋士根据卡牌角色有着不同的技能，要保护将军不受敌方杀害。因为人数是单数，Alice在编导宣布完规矩之后自告奋勇担任了天子一角，只有一轮机会和一样技能，如果能把获胜方的幸存人员赶尽杀绝，则有机会在下一轮中直接获得做“将军”的资格。

　　潘佳抬了抬尖削的下巴，对Alice酸到，“刚才是你提议玩桌游，偏偏最输不起，一有机会就找个安全的壳子做缩头乌龟。”
　　Alice求救似的望向林晃，林晃摊开双手，表示无能为力。
　　乔帆看两队大致势均力敌，便起身去洗手间补了个妆，又整理了下发型。桌游可以输，但人设得一直维持下去。

　　没想到第一轮夏静言凭着超强的算牌能力，在乔帆和骆以宁都炮灰之后一一己之力先后消灭了萧秋晚和林晃，又把苟延残喘的潘佳打了个落花流水，胸大无脑的Alice自然不是物理天才的对手，几乎是以秒杀的速度被夏静言击败。

　　乔帆对身边这个面容清秀的少女佩服的五体投地，正当她幸灾乐祸的看着翻车的Alice受罚被抹满芥末的面包呛的涕泪横流花容失色的时候，忽然骆以宁凑了过来低声道：“别掉以轻心，上一局棋王在有意放水。”

　　夏静言不明就里，”为什么？“
　　“一个以人机对战出名的职业围棋手，不可能连区区几张扑克牌都算不清。”骆以宁的目光移到墙边闪烁着工作灯的摄像机上，“可能是棋王觉得游戏弱智，又不好拂袖而去，或者是节目组的安排。”

　　骆以宁端起面前的冰酒品了一口，“综艺嘛，玩玩而已，认真可就输了。”
　　“你又没参加过，金融精英阁下。”夏静言笑着质疑道。

　　“我是第一次参加综艺不假，不过之前投资过的类似节目双手加双脚都数不清。”骆以宁看Alice布满茧结的双足划过地面，默默翻了个白眼，“如果这一幕播出，Alice恐怕会在微博上凸奋斗人设了。其实近年来综艺的流行不是没有道理，投资小、人气高、广告收益大，嘉宾们在吸粉的同时也能轻松日进斗金，就像之前风靡全国的选秀，何乐而不为呢？”

　　乔帆听出骆以宁这句话别有所指，淡淡回应了个甜美的微笑，一副“你说的都对”的温柔模样。
　　第二轮游戏开始，乔帆熟悉了规则，原本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借着三分醉意愈发困倦起来。结果被林晃抓住机会，杀了个落花流水，紧接着潘佳出马干掉了骆以宁，剩夏静言一人孤军奋战。

　　萧棋王依旧置身事外，玩的中规中矩，不显山不露水。只是在最后一刻亲自结果了夏静言，利落的结束了战局。
　　“罚谁？”林晃兴奋的站起来，侧着头征求潘佳意见。

　　潘佳心头小算盘打得砰砰响，骆以宁是金融大鳄，背景非凡，还是不要招惹的好。夏静言是玩票型的圈外人，又摸不清楚脾性，万一玩的过激当场翻脸就不好收场了。至于乔帆，不过是个临时顶替的小明星，既没背景人气也不算顶流，柿子自然得捡软的捏。

　　“就乔帆吧。”潘佳顶下心思，优雅的踩着高跟鞋走向了酒水台，又冲着镜头魅惑一笑。
　　“我想听乔帆唱戏。”萧秋晚懒懒的开了口，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道。
　　“德先生，来点有意思的吧。”潘佳转过身，对萧秋晚撒娇道，“你不知道，昆曲可是咱们这位乔妹妹最拿手的。”

　　乔帆心里“咯噔”一下，综艺节目的可看性在于嘉宾们打破固有印象的各种状况，比如醉酒吵架、耍大牌、歌舞双废或者和其他嘉宾搞暧昧，总之就是要观众们越看越上头。潘佳的意思显然是不肯轻易放过自己了。乔帆有些后悔刚才没拦着眼泪横流的Alice，芥末面包早已全部进了她的肚子。

　　萧秋晚摸了摸自己咖啡色的卷发，深邃的眼瞳闪着碧绿幽光，：“我当然知道乔小姐最拿手的是昆曲，所以今天才想听她唱猴戏，就是《西游记》中孙悟空表演的那样子。”

　　正在喝水的夏静言一下子呛咳不止，看来棋王的脑洞非一般人能够比拟，让个如花似玉的小明星在综艺上唱猴戏，亏他想得出来？骆以宁则干脆趴在桌上笑得浑身颤抖。

　　场上一下子响起了西游记的主题曲，看来编导对萧棋王的提议格外满意。欲哭无泪的乔帆看了看自己身上精致修身的衣裙，站起来冲萧秋晚微笑道，“容我回房间去准备准备。”

　　在关上房门的那一刻，乔帆飞快地给编导助理发了条短信，请他让工作人员送些洗干净地新鲜水果到现场，自己待会表演要用。

　　乔帆找出平时练功穿的绸质衣裤和舞蹈鞋，麻利地把长发盼成丸子头。她略加思索，拿起腮红浓浓地涂在两颊上，对着镜子做了个抓耳挠腮的动作。既然萧棋王上赶着要看猴戏，她索性豁出去，来一出京剧知名选段《猴子偷桃》。

　　再次出现再录制现场时，乔帆的造型让众人大惊失色。欢快的京胡声响起，乔帆拢肩曲腿，连蹦带跳的窜了过来。她身型本就纤巧玲珑，左顾右盼时，两只眼睛滴溜溜的转悠。然后一个灵便的滚翻，起身后顺势跳到放满水果的桌前，拿起一个硕大的苹果，抽动着鼻子闻了闻，又赶紧着咬下一大口，晃着脑袋，小嘴一鼓一鼓的大吃起来。

　　才吃了一小半，乔帆便把苹果放在桌上，挑了个西柚夹在手肘下，转而又被山竹吸引，猴急的四顾一番，抓起来就往怀里塞，还不忘夹上两支香蕉。

　　终于，随着不堪重负的水果们零零落落滚了一地，萧棋王热烈的鼓起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