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行医变成首领这件事》孤烛异乡人

76、第 76 章

　　卫道和世泽鹿找到了，还在转圈迷路的月临武。

　　月临武站在原地对他们挥手。

　　“没想到你们也在这里，既然大家都在这，就正好我已经找到地方了，我们现在就去吧。”

　　他试图对不小心把人弄丢以及迷路这件事避而不谈。

　　卫道和世泽鹿点了点头。

　　“你们看那边。”

　　月临武给他们指了一个方向，但是他们没看见什么，于是月临武带着他们靠近了刚才指的位置。

　　这里是一大片的蘑菇地，地底下是黑色的泥沼。

　　地面咕嘟嘟往外冒泡泡，底下发出一些哗啦啦的流水声，好像有什么正在活动。

　　不远处偶尔能听见有人咳嗽的声音，但是这周围确实是没有人的。

　　天色有些暗沉，或许因为今天的天气是晴转阴。

　　希望之后还能阴转晴，不然没有阳光的路可不好走。

　　这个地方因为光线阴暗，比之前经过的还要阴森一些。

　　蘑菇大小不一，有些是灰色的，有些是棕色的，红色红色蓝色的也都有，但是颜色艳丽的，在很远的地方，似乎都生长在这片沼泽地的正中心，防止被他人采摘。

　　“只要不是那些颜色花里胡哨的蘑菇，都可以采摘。我们这次过来要找的那种，老头的脚是表面有些浅棕色，底下是灰白色，根系是白色，但是埋藏在土里，虽然看起来像蘑菇，不过要是谁真正把它们当做了外面那些随处可以采摘可以吃的菜菇，那就完蛋了。”

　　月临武反复提醒，要处理之后才能吃。

　　好像他非常担心卫道或者世泽鹿会趁着他不注意偷偷吃掉一些蘑菇来尝试一下味道或者试探毒性。

　　虽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发生这种事情，但是这一点是不用担心的，因为卫道和世泽鹿都不在乎这个，他们不会因为这点小东西而损失惨重。

　　需要注意的只有月临武自己。

　　也许他反复提醒是为了告诉自己，现在这里的东西还不能吃，难道他就那么饿吗？

　　卫道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月龄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欲言又止，大概是还想再嘱咐他们一些事情，然后想起来他们确实是不会像他那样被影响。

　　他想了想之后说：“我们要找的那种蘑菇相比起来毒性是比较小的，所以可以直接采摘，但是要保存处理好，不让口感和味道有所损失，还是需要一些特殊技巧的。

　　比如用附近的荷叶把它们包起来，然后用绳子捆上带回去，我带了绳子，荷叶在不远处，我本来准备刚才就去的，但是你们过来了，我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卫道点了点头。

　　于是他们到了不远处的一条小河边，开始采集荷叶。

　　世泽鹿有些疑惑地问：“我记得刚才我们经过的那条小溪边上也有荷叶，之前你是忘记提醒我们了？”

　　月临武低着头说：“就是因为之前忘了，所以我现在才絮絮叨叨。否则现在也忘记了什么事情，我们回去的时间要更晚一些。”

　　他们都想早点回去。

　　众人没有再说什么。

　　这里的荷叶是浅棕色的，覆盖着一层淡淡的污渍，乍一看像灰，仔细一看像雾，然后一想，觉得其实更像茶叶反复冲刷干净的杯子之后，那种杯子里面的颜色。

　　底下的根茎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凹槽，看起来会让人想到畸形的莲蓬。或许莲蓬里面应该有点什么东西。

　　折断根茎的时候，荷叶会发出尖叫，那是一种像吹哨子似的声音，还会从孔洞里慢慢往外溢出淡黄色的液体，颜色像渐渐露出头来的阳光。

　　采摘荷叶的时候，阳光出来了一会儿。

　　但是很快那些阳光就雾蒙蒙的，好像半路被什么东西遮住了一层。

　　一些嘈杂的人声从远处传来。

　　可以确定，这种荒郊野岭的地方不会有人，如果有，只能是他们的人，但是他们基地并不会同时出动许多人往外走，因为那样会影响判断。

　　如果在外面遇上一个陌生人，说是队友，相信是需要警惕的，不相信是绝不能靠近的。有些时候再怎么警惕，只要身边有人就可能出问题，所以基地派出的小队严格控制人数。

　　基地也有相关的规定，如果在外面见到人不要靠近，如果需要互相交谈，最好在十句话以内结束。

　　其实关于这条规定，更多人理解的是说两句话就够了，如果要提第三句，那几乎等于正在被污染。

　　无论如何在基地外面的时候，应该尽快回到基地去，这是第一条准则。不出意外也是所有准则的总和。

　　只要记得这一点，其他的都可以往后。

　　当然如果基地正在战斗，想要临阵脱逃是不行的。

　　正常来说逃兵是需要被击毙的，在基地如果当了逃兵，几乎等于变成怪物。

　　因为如果要变成怪物，可以有很多理由，胆怯，心情慌张，走神，都可以是变成怪物的原因。

　　如果要更仔细地询问，究竟为什么会变成怪物？基地的人是不知道的，也许其他的人知道，但是并没有告诉他们。

　　大多数事情在活下去面前都是那么渺小无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基地一向这样做，又或者说大多数人的行为准则都是如此，基地并不特殊。

　　众人采摘荷叶的过程中，满耳朵都是时不时震耳欲聋的惊叫，卫道和月临武发现自己的耳道里长出了一些圆鼓鼓的东西，他们伸手把里面的东西摘下来，居然听见了好像是某种枝干被折断的声音，把东西拿出来一看，发现这是一个绿油油的果实。

　　这种果实表面泛着一点微不足道的白，里面是莲子的白色，但是外壳和表层都是渐变的青绿色，生机盎然，并不鲜艳亮丽也不刺眼，也不会让人觉得反感。

　　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并且确实有一股微妙的蔬果的香气，钻进鼻子里，好像在让人立刻把它吞下去，脑子想把这东西当做食物，手想把这东西往嘴里塞，但是心脏的跳动越来越快。

　　这些东西不能吃，至少现在不能。

　　心脏在提醒身体。

　　如果真的吃下去，大概心脏立刻会爆炸，又或者因为心率过快，让身体直接倒在地上扑通一声，也许还会滚进水里。

　　卫道想了想，从医药箱里找出一个瓶子，把果实放了进去，并且看向月临武，月临武依依不舍将手里的东西交给卫道，就在这两个东西装进瓶子里的时候，他们的耳朵又痒了起来，并且有些发痛，新的果实长出来了，就好像这是什么比赛摘果子的游戏。

　　一个微妙的孩童似的笑声响了起来，环绕在他们的脑子里，在他们的耳朵边，在他们身边，在他们的脚下的泥土里，在不远处的树林里，在许许多多的植物之间。

　　听的人十分烦躁，恨不得把那小孩抓出来打一顿，但这里没有小孩，那就一定是被污染的缘故。

　　卫道对待这些果实，就像对待之前身体外长出来的牙齿。他暴躁又毫不客气，将这些果实一把抓了出来。

　　一条细细的绿色的长长的藤蔓，从他的耳朵眼里，被拉扯了出来，带出些许鲜血。

　　这藤蔓有红色的吸盘，白色的触手，碧绿色的不规则的叶子，看起来很像爬山虎，只不过爬山虎爬在墙上，这东西爬在人的脑子里。

　　看着这种东西就让人感觉非常不好，好像自己的脑子被一张蜘蛛的大网团团包围，不知道究竟存在于哪里的蜘蛛，想要使劲地从耳朵眼里把脑子扯出来。

　　或许是为了吃，或许是为了玩，或许是带回去给小崽子。

　　这种时候真是糟糕透了。基地的人见到任何样子的怪物杀起来都毫不手软，也许这就是原因之一。

　　怪物总是能让被感染的人觉得讨厌。

　　希望怪物被杀之前能意识到这些，不过大概是不可能。因为它们真的很讨厌。

　　卫道从打开的医药箱里翻找了一阵。

　　他找出一个瓶子将里面绿油油的液体倒进了耳朵眼里，这东西其实有点发臭，不过现在让人难以分清究竟是它本身的臭味，还是环境或者怪物的原因。

　　如果要问，当然希望是后者。

　　月临武坐在边上已经有点呆呆的，好像这些东西已经把他的精气神都吸走了。植物从他的耳朵里爬出来，也渐渐从他的眼角里长了出来，细细的一条，越是往外越是坚韧粗壮。

　　藤条先是把脖子缠绕住，然后爬到头发上和头发纠缠在一起，长出许多叶子，眼睛被挡住了脸也被挡住了，旁人看着，渐渐分不清楚这颗绿色的球究竟哪一面是上下左右。

　　之所以说是一个球是因为叶子像刀片一样从藤蔓里长出来卡在脖子里。刀片那样锋利的叶片像虫子似的努力钻进血肉里，然后透过骨头穿到另一面，一颗人头就被完整包裹了起来。

　　绿色的植物从头颅往下长，经过肩膀到腹部再到腿部，最后扎根在泥土里。

　　地面都变成了一片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