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父掌心的野玫瑰[快穿]》叶秀

3、盲山计划03

　　玫此话一出，茱莉决定逃。

　　现在就逃！

　　咔——
　　茱莉推来一张脏兮兮的破木桌，站在桌上伸长了胳膊，从天花板上摸出一把亮银色的小刀。
　　茱莉给村口的猎户女孩读过信，这是猎户女孩送给茱莉的回礼。

　　“有刀的女孩，山神会保佑。”猎户女孩这样说。

　　茱莉觉得她说得对，也只打算带这个走。

　　但是——
　　茱莉回过头来，刚想说什么，心脏突然一顿。

　　玫的魅力，男女通吃。

　　玫正坐在高高的干草垛上擦剑。她玲珑浮凸，腰窄腿长，黑色的绑带筒靴往墙上一踩，修长的腿线就像是危险的折叠刀，随时随地都能剪断人的心跳。

　　美丽而危险，冷酷却疯癫。
　　她是刀锋上蘸着的心头血，她是火焰中怒放的红玫瑰。

　　“偷点钱？”
　　玫闻言一挑眉毛，“你要买什么？”

　　茱莉以为玫看不起小偷小摸，老实巴交地说了蒸汽巴士的必要性。
　　希郎郡地处偏远，封闭落后，如果不搭乘蒸汽巴士，很难走出这片雍塞的群山。

　　搭乘蒸汽巴士，必须要买票的。
　　茱莉曾经一路逃到了巴士站点，就是因为身无分文，无论她怎么哀求说情，还是被司机赶下了车：

　　“我是被拐的！我是被拐的！求求你，求求你，让我回家，让我回家……”

　　司机哐地一声摔上了车门：
　　“你们希朗郡的女人，不都是被拐来的？”
　　——又不是我拐的，找我要什么善心？

　　求你家男人去吧！

　　茱莉被约翰一家逼着起早贪黑，满手都起了厚茧，可是一个子也没拿到。
　　偷个车票钱而已，不要紧的吧？

　　玫恍然：“哦，是这样啊。”
　　茱莉连连点头：“那我现在回屋里……”

　　玫摆了摆手：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
　　小问题！

　　茱莉：“……”
　　玫：“有问题么？”
　　茱莉：“好、好的。”

　　·

　　出乎茱莉的意料，出村意外地顺利。

　　这是废话。玫作为全逻各斯最强大的清理代码，侦查和反侦查、潜入与反潜入的能力评价，都是最顶格的SSS：
　　只是绕开村民、秘密出村而已，玫自然能做到最好。

　　茱莉没按捺住心里的好奇：
　　“姐姐你是做什么的？”

　　身手高超，暴戾狠绝；并不正义，也非邪恶……
　　玫就像是小说里的，黑暗骑士那一样。

　　玫提纲挈领，直言不讳：
　　“给人做狗的。”

　　啊？
　　“狗？”茱莉人傻了，“姐姐这么厉害，也要受制于人吗？”

　　“做人这么累，”玫漫不经心地回答，“当然还是做狗开心啦。”

　　主人命令什么就做什么，不用思考，不用迷茫，不用质疑自己存在的意义。
　　主人的爱和奖励都明码标价，只要努力完成任务就可以获得——
　　不会欺瞒，不会作伪，不会削减。

　　交换的，只是自由和尊严而已。
　　试问这世上又有多少人，能比她更有自由，更有尊严？

　　后颈又是一阵火辣辣的疼。玫嘶了一声，她早已习惯，按着脖颈往后看了一眼茱莉。

　　“疯子都是嫌命长的，”玫语气轻嘲，“你可千万别学我。”

　　·

　　“有钱的才能上车！”

　　烈日高悬，土地生烟，蒸汽巴士像是钢铁缝合成的巨大驮兽，老旧的动力阀喷吐出一尾雾白色的水汽。

　　司机不耐烦地扳着操纵杆，把黄铜铁门摇了上去：“没钱的穷鬼滚远点！特别是哭哭啼啼的女人，别妨碍老子做生……”

　　下半截话被枪/口堵进了嗓眼里。

　　玫笑得又甜美又灿烂，像是不谙世事的羞涩少女，脸颊上都是漂亮的红晕；

　　“尖叫死神”的铳口捅进了司机的嘴里，司机立刻如同鹌鹑一般乖巧干净。

　　女人，他是瞧不起的；
　　疯女人，他也是瞧不起的；
　　但有力量的疯女人，他是万万惹不起的。

　　欺软怕硬，人性而已。

　　玫吹了一声轻佻的口哨：
　　“你好，我能问你借这辆车吗？”
　　茱莉战战兢兢地跟在玫身后。

　　司机没有认出来茱莉，他吓得满头都是冷汗，疯狂地眨巴着自己的眼睛。

　　玫笑得更加开心，一提自己的裙摆，做了个标准的屈膝礼：

　　“——下去。”

　　司机连滚带爬地蹿下了车。
　　玫悠悠然地回过头来，看向全车吓傻的乘客：

　　“有谁愿意跟我同一辆车吗？”

　　五秒之内，原本跟沙丁鱼罐头一样的蒸汽巴士，只剩下了嬉皮笑脸的玫，战战兢兢的茱莉，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

　　玫：“老人家要去哪？”
　　老妇人：“海松郡。”

　　啪！
　　玫右手一打响指，左手一扳操纵杆。

　　“盲山计划”所在的位面，设定于“蒸汽朋克”（steam punk）时代，是一个被蒸汽、齿轮、链条、活塞、轴承所支配的机械幻想纪元。
　　随着玫扳下主操纵杆，各类精密仪表逐次拨转指针，蒸汽巴士庞大而笨重的动力炉，发出一声雄浑而森严的低吼！

　　轰！
　　玫放声大笑，畅快无比，蒸汽巴士宛如一直离弦的利箭，猛地向前暴蹿出去！

　　茱莉大声尖叫着扶住座椅：“啊——”

　　老妇人淡定地织着毛衣：“唔。”

　　玫握着粗犷奇异的拼接方向盘：“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茱莉吓得面无人色，惊声尖叫，好似一只烧开了的水壶：
　　“姐姐！姐姐！你超速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悬崖——！！！”

　　蒸汽巴士猛地冲向了山道断崖——
　　尘烟滚滚，碎岩飚溅，几颗石子落入无底深渊！

　　巴士贴着断崖的边缘，惊心动魄地急刹侧拐！

　　玫放声大笑：“Surprise（惊喜吧）！ ”
　　茱莉：“……”

　　不要让神经病碰方向盘！！！

　　茱莉心惊胆战地问：“……姐姐，你怎么会开巴士的？”
　　在蒸汽朋克时代，机械庞大而硬朗，是叛逆而先锋的艺术品。
　　想要操作这些钢铁怪兽，起码要做一年以上的学徒。

　　所以希朗郡这种穷乡僻壤，像约翰这种蒸汽阀修理工，会被村民看成了不起的存在；
　　无论茱莉再怎么哭求，乡邻都觉得她是不知好歹，能配给约翰明明是天大的福气。

　　茱莉心里猜测道：
　　难道姐姐也是蒸汽工人吗？

　　玫当然不是蒸汽工人。
　　这也是小问题：作为逻各斯的清理代码，玫大可以请求执行权限，从逻各斯下载关于蒸汽巴士的操作数据。

　　但是玫没有下载，她以前便会驾驶。
　　“我以前有个好朋友，”玫的语气轻飘飘的，“一个怪胎。她会做巴贝奇差分机，利维坦星战舰，机械外设骨骼……除了生命，无所不包，无所不能。”

　　茱莉惊讶道：“真厉害呀。”

　　玫沉默片刻，突然道：
　　“你要看她的照片么？”

　　难得玫这么有谈兴，茱莉一个劲地点头。
　　玫从胸口摸出一块白银色的项链吊坠，单手拨开了镂花翻盖，露出了里边的贴着的小小照片：“喏。”

　　茱莉凑上前看，是个漂亮的女孩。
　　乱糟糟的半长发，科学家的白大褂，女孩戴着厚厚的圆框眼镜，脸上生着可爱的雀斑，对着镜头笑得傻气又真诚。

　　玫一合盖子：“是不是看起来很傻？”
　　茱莉赶紧摇头：“很可爱的！”
　　玫笑容陡地消失，脸色阴沉得可怕：“很傻。”

　　茱莉吓了一跳。
　　下一秒玫又恢复了灿烂的笑容，哈哈大笑着继续飙车去了。

　　茱莉颤颤巍巍道：
　　“姐、姐姐，……我是惹你生气了吗？”

　　“什么？”玫大笑起来，“我爱飙车！芜湖！起飞——”
　　茱莉：“……”

　　……姐姐的精神状态，真是跟来历一样成谜。

　　不过在玫收回吊坠的一瞬间，茱莉注意到了白银镂花翻盖上，阴刻着的一行花体英文：

　　“lillian”。
　　莉莉安。

　　·

　　送老妇人到海松郡后，向玫支付了一笔费用。
　　是以，茱莉找了个公用电话亭，投币拨给自己的父亲。

　　“爸爸已经报警了，他明天就会和警官一起来接我！”
　　茱莉迫不及待地告诉玫，“姐姐，我就要回家啦！”

　　意料之中。玫反应淡淡的：“祝贺。”
　　茱莉连忙补充道：“我也没提到姐姐！”

　　按照玫之前的要求，茱莉不能告诉别人，自己被玫救出来的。

　　“那，”玫双手插兜，退后一步，“再见。”
　　任务完成，我该走了。
　　茱莉震惊地睁大眼睛，伸出手来刚想说什么——
　　哗！

　　猛风拔地而起，落叶漫天飞舞。
　　玫消失在了迷乱的光影之间，溶入了车水马龙的城镇街头。

　　·

　　逻各斯判定行动完成后，会自动回收清理代码。

　　在这个等待回收的时间里，玫决定去打劫几个抢劫犯，然后去酒馆里把自己灌醉。
　　……她又想到莉莉安了。

　　“玫明明是很温柔的人啊。”
　　莉莉安站在久远的回忆里，向玫露出模糊不清的笑容。

　　玫眼神冰冷，表情阴寒，杀气凛冽。
　　她现在很疼、很烦、很躁。
　　她需要血，她需要酒。
　　——啧。

　　·

　　玫跪坐在A教父的双腿之间。
　　——她立刻意识过来，这是醉酒后的幻梦。

　　这是梦。
　　A教父坐在玫面前的扶手椅上：
　　白色大褂，黑色西装，金丝眼镜。
　　一表人才，斯文败类。

　　他表情慵散，坐姿随意，双腿自然地分开，右手悬着一只蛇果。
　　而玫正跪在他双腿之间的地面上。

　　玫极力地仰起自己的头，张口去咬那只猩红欲滴的蛇果。
　　甜蜜的汁液漫出了玫的唇角，晕染开大片大片的火红色；女孩咬着一小口的蛇果，像是咬着一小块血肉。

　　A教父轻笑一声：

　　“……你这个年纪是怎么睡得着的？”

　　砰！
　　玫猝地惊醒过来，撞翻了桌上的一排酒瓶，额角传来火辣辣的剧痛：“……”

　　玫：“……”
　　这他妈是什么鬼梦？

　　等等。
　　玫环视周遭，脸色骤变，这还是自己买醉的酒馆！
　　她还在这个位面上！

　　逻各斯居然还没有回收她？

　　玫心神巨震：

　　逻各斯不会延迟回收。
　　祂这么做，只能说明：

　　玫并没有完成“盲山计划”。
　　——女主角“茱莉”的命运，并没有得到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