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 3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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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6的卧底先生被固定在金属做的床上，脖颈和四肢被金属扣环压制住，只能细微的挪动。
手和脚都是在大臂、小臂以及腕的地方各有金属扣环。
蒂尔康奈熟练地调整金属床，可移动的部件被她一顿操作逐渐和地面呈着一百度的夹角，男人躺在上面，可以看到发着惨白灯光的天花板，可以看到两位审讯者的面孔和动作，也可以感受到自己的手臂被向前挪。
他的头又被强制抬起，看到自己的脚，还有两只被固定住的手臂，不知何时被移放到旁边的托盘。
“琴酒已经用过初步的刑了。”她这么说，眼睛从卧底先生被拔掉指甲的双手上扫过，一寸寸上移。最后那双和镜头一样无机质的眼睛和他对视：“那么我就不说废话。”
“你知道人身上的肌肉一共有多少块吗？”
蒂尔康奈没有微笑，她只是将嘴角拉平，眼睛一如既往的睁着，没有修饰过的脸却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明明是真的皮肤，倒像是机器做的仿真一样。
“不用回答。”她这么说着：“组织需要你回答的不是这件事。”
“我开始了。”她甚至礼貌的这样补充道。
组织给她提供的刀柄是三号加长、四号加长，以及九号；刀片则是最常用的10、21、22、24，在托盘的旁边还放了比较大的能切断骨骼的刀子、几把镊子和一根针剂。
她拿起针剂看了一眼，发现是肌松剂。
最大的肯定是用来吓唬人。她在心里抱怨，无视了那东西，反正本来她也用不到。
“波本。”蒂尔康奈叫了一声，语气有些机械化：“你的手是稳的，来拿镊子。”
金发男人应声上前，戴好了白色的医用手套，拿起镊子看蒂尔康奈把两款药剂注入进卧底的身体，N-C2打在接近胸膛的位置，另一个看上去有些像肌松剂的则是从小臂手腕处进行注射。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当你知道你们的身份都是卧底，而你正在观看一场对卧底的审讯，人的某一个意识角落会和那个受到痛苦的人有一瞬间的共鸣。
降谷零透过安室透的面具站在原地，手上的动作依旧没停，心态和情感却有些虔诚。他看着任人宰割无法抵抗的卧底，像是在围观未来的自己生命终端。
蒂尔康奈也许知道她身旁的人怎么想，但她没有多花心思去猜，认认真真地拿起三号加长手术刀柄，估算一番后选择了10号刀片。
“手部的动作和肌肉以及筋膜有关，它们依附在骨骼上，通过血管带来的能量运作。”她解释着，手上不疾不徐地组装手术刀，微凉的触觉透过手术手套传达到指尖。
“怎么？”MI6的先生咳嗽一声，有些费力但依旧是冷笑的问到：“你想要剁了我的手指还是手掌？”
“不。”蒂尔康奈否认到，抬起眼，玻璃珠似的眼球看向他，语气还是那种毫无起伏的平：“你应该听过我的代号，蒂尔康奈。”
她像是把自己不是人类的部分最大化的展示，一举一动都没有沾上什么伪装过的如常，可却依旧在进行着闲谈，似乎也多了点人情味。
“你就是蒂尔康奈。”男人笑了一声，讽刺极了：“我还当有这个代号的东西是条小狗呢。”
他的话语恶意满满，但是谁也没有被他影响，以至于安室透都要怜悯他了，因为对方找了最刺激不到蒂尔康奈的角度——尽管他也不知道蒂尔康奈能怎么被刺激到，机器只有坏了和好使两个极端，不像人类会生病。
“我不会做那种和拔甲疼痛度一般无二的事情，在已经确认你不会说出的情况下，那是浪费。”她仔细解释，手上的动作停了，迈步朝他走来，按压两下平放着的手臂，看着微颤试图抓握的指尖确认药剂已经生效。
所以她没有再看男人的脸色，用标准的抓持式拿着冰凉的工具，一刀划在了对方掌心。
工具用工具，勉强算是个好笑话。
人是可以在被划开皮肤的时候感受到组织被划开的，如果是下手划别人，在细微操作和专门注意的时候还可以感受到皮肤里的一个个小链接，割开的声音就像割纸，但没那么顺畅。
男性大臂的皮下脂肪厚度标准为十点三毫米以下，超过则属于肥胖。女性则是大于十七点五毫米才属于肥胖。她感受着手下切开皮肉的手感，没有熟悉的幻痛反而让她想起来了前两天的知识点。
卧底先生无疑是锻炼有加的，他的手骨节分明，厚厚的枪茧覆盖在手中，并不肥胖也没有多纤瘦。蒂尔康奈把刀尖微微一挑，在血液蔓延而上前看到了那层较薄的脂肪。
三到五毫米。她想着，些微的好奇心得到了满足。
她一路轻浅地把伤口深度控制在真皮层，刚刚注射的肌松剂此刻完美履行着它的工作，把挣扎维持在她能轻松制住同时不影响下手分寸的地步。
一刀划完，她稍稍抬头分了点注意在卧底先生的脸上，看见他死咬着牙，眼珠暴突，充斥着红血丝瞪着她，面上宛若凶神恶鬼。
男人现在也确实拼尽全力才不喊出声，和普通的受伤相比浓烈了两三倍的疼痛一瞬间降临，更折磨他的则是浑身无力只能看着、完全无法反抗的现状。
“手掌上的最大血管桡动脉和无名指并行，以大拇指为分界线，在靠近手指的那半个手掌处进行分流。”
蒂尔康奈的语气平静而冷淡，公事公办的样子，没有掺杂任何情绪，却又像是在给他们解释或者讲课。
她半抬起头，眼睛斜斜上望，两人都只能看见她的半个眼珠：“你确认不说吗。”
明明是询问，却被她说的和肯定句一般无二。
卧底先生没有回答，所以那个年轻的代号成员在等待了三秒后点头，语气没有任何起伏：“波本，你先给他带上口枷，以防止咬舌。”
她最擅长的手段是什么？
可不是只依靠疼痛这种谁都能做得到的事。
非人感带来的恐怖谷效应是强烈的，实际上，如果追求最好的效果波本不应该待在这里。
更何况还有切实的步骤。
“只要不损伤较大的血管，那么人一般不会因为失血而死。”她这么说着，手上不断轻柔地下刀，10号刀片在皮肉里进进出出，最后依旧只有半身染上了血色。
蒂尔康奈这样说着，她抬起头看因为过于敏锐的痛觉而已经满头大汗的卧底先生，戴着手套的指尖摸到了对方手腕处的极浅切口。那道切口绕着手腕转了一整圈，上面连着五道延伸至指尖的刀痕。
接着，蒂尔康奈终于微笑了一下，像是橱窗里摆着的瓷娃娃，僵硬而苍白，没有缓解任何怪诞感。
她的手撕开他的皮肤，一点点的，用不容违逆的力道把它剥下。
指尖抵着依旧黏连的筋膜，用力向上撕扯又顺着缝隙把它们撕开。肌肉和血液还有组织液混杂着，温暖湿润的液体包裹她的手指，竟然某一瞬间让她冰凉的指尖也染上了热意。神经反射的肌肉和皮肤微微颤抖着蠕动，让被暴力扯断的小血管涌出大股鲜红。
蒂尔康奈挂着那瓷白娃娃般的微笑，没有擦去脸上溅的几滴血液。她动作细致地把手掌心面彻底翻开，抬起头时不出意外看见了已经昏过去的卧底先生。
她从男人闭着眼的煞白脸庞上移开目光，看向站在一旁的波本，心情和面上却是统一了，充斥着死寂诡异怪诞的平静。
她打量着面色不好看的金发卧底，看见他深肤的手捏紧镊子隐隐泛白，看着她的眼中有没藏好的恐惧和憎恨。
她几乎要为此满足的叹息。
“波本，叫醒他。”
蒂尔康奈这样命令。
波本在他们两人的面孔之间游弋，所以她只是微不可查的在心里叹气，最后补充道：“不需要别的工具，只要……”
她抬起血淋淋的手，拿着那把原本被放在一边的手术刀，瞬间把刀刃压在了卧底先生的脖颈旁。
急剧的威胁感把昏迷中的人叫醒，他警惕地睁开眼，发现是自己生死间磨练出的危机感导致了这回事。
“……这样，就可以了。”
蒂尔康奈收回刀，被染成红色的手指卸下刀片，这次新换的她选择了21号。
“扒住他的眼皮，波本。”她的说话声没有改变，哪怕脸上的笑容上去又消失，语气还是那种平坦的：“确保他看着。”
毕竟接下来才是正文。
“这是掌短肌。”她用尖端刺进那块血糊着试图结痂的肌肉下方，如果还是有着完整皮肤的话，那应该是小拇指的下面靠近小臂，手掌根的位置，斜斜地一片，头尾也不是竖直的，长度只到手掌宽度的一半。她精准地让刀片处在两块不同的肌肉中间，沿着筋膜划开。
她听见一声怒吼和嘶喊，饱含着凌厉的恐惧。
她确保卧底先生看着，然后她从中间刺入的地方开始向一旁划去，刀锋破开人体结构里的筋膜、那些用来黏连的胶水，就像建筑里的水泥和钢筋。直到整块在医学上被称之为掌短肌的存在彻底从男人的手上脱落。
蒂尔康奈用两根手指捏着它，放在了一旁的原本空闲的托盘上，没有故意展示，因为她知道那个人看得见。她知道那个人正被逼着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幕。
疼吗？很疼吧？痛到想要立刻去死甚至考虑过要不要干脆说出来对吧？
她近乎是冷漠地看着这个人，看着他无力的挣扎急促的呼吸。
当然疼啊，她知道有多么痛苦。
毕竟EP-101可是第一实验品和武器，她当然知道疼痛的程度和怎样下刀最痛。
尽管她没有被整块削掉过肉，但其实被拿下后是没有痛觉的，甚至会好受点。
“这是拇短展肌。”她转移到大拇指上，原本最粗壮的掌部位现在一片鲜红，夹杂着暗沉的静脉血管和脂肪，也有些透明的组织液混着。
这次她没有完整的把它取下，只是留住了一头依旧依附在骨头上，被镊子夹起，剩余的部分都暴露在空气中。
神经没有被切断，所以卧底先生还可以感受到在药剂作用下加倍的痛苦，还有被缓慢的切开时对未知的恐惧，放慢的刀锋让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每一块肉是怎么被分开的。
而那个代号是蒂尔康奈的女生仍然在继续说着。
“这一根是屈肌总腱鞘，五指移动主要依靠的肌肉就在它的覆盖下。”
切割，缓慢的刀锋，他感到自己的身体一根根绷断。
“这是拇短屈肌，和拇短展肌一起控制大拇指的移动。”
留下一个支点不完全分离，拎着挂在手上，像是新鲜的腊肉。
“这是拇对掌肌。”位于大拇指外侧，如果手背被晒黑了那么和手掌的分界线一般就在这个地方。
“……”
“这是拇收肌……”
他的神情恍惚，但竟然还能听清那个人教科书般报着的一个个学名，平稳的、毫无波澜的、机械的声音一下下响着，像是要敲碎他的脑子。
他依然能清楚的看见自己的身体如何一块块分离，没有任何可以控制的部分，明明还有感觉，但是完全无法控制，他甚至知道肌松剂的功效时间已经过去了，但是哪怕再怎么用力也没办法激起除了神经反射之外的任何结果。
“……这是第一骨间背侧肌。在这块肌肉被我分离后，你将彻底失去你的大拇指，再也感受不到它，因为所有的肌肉和神经都被清理。”
男人不知道他惨叫了多久。
他也不知道他在审讯室里待了多久。
他只记得他的手掌被切开，他看着自己的手被一点点细致的解剖，最后剩下完全没有任何反应的白骨，每一块腕骨都被分开，那个站在他身旁的金发波本甚至捡起来一块贴心的塞到他完好的另一只手里，没有避开他的视野。
他的手拼命地握着那个短短的指节，却没有从它上面感受到任何感觉，他的脑子里飘过蒂尔康奈的，平淡的，死寂的讲解声。
——“这是第三掌骨，俗称中指的第一节，在掌心内被大量皮肉包裹固定。”
他只记得他看见自己的手一点点消失，那个人拿下他的口枷问了些什么，又在不知道多久后给他重新戴上，另一只手臂被打进葡萄糖，而他失去手掌的那只继续被解剖，刀锋划过带起剧痛，他的耳边是蒂尔康奈冷淡的女音：
“这是指浅屈肌，手指上有它们的一部分，在这里。”
“这是桡侧腕屈肌。”
“这是拇长屈肌，同样和手有联系。”
“……”
“这是尺骨，”
“这是桡骨。”
“你的左前小臂总共由这些组成。”
他呆滞地，僵硬地，不知道什么时候涣散的眼睛重新聚焦——
他看见新鲜的、似乎是完整的一条左手臂被摆在桌上。
好眼熟好眼熟啊好熟悉啊
这是我的手臂这是我的，手臂。这，是我的手臂
它没有被束缚没有没有没有
我可以用它攻击
他猛地想要发力攥拳，但那表面完好无损的物件被他一碰，就哗啦啦的坍塌下来。
他向它们看去。
看见了一地的，属于自己身体的，骨骼，肌肉，和皮肤。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 3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