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不要和我告白！》嬉游

9、第九章

　　转眼进入六月，酷热的天气似乎让校园生活也变得“升温”起来。

　　二年八班的同学们，对转校生许言的印象渐渐地由“看起来很不好惹的小混混”逐渐变成了“长得好看认真学习但审美有问题”的高冷少年。

　　认真学习的人果然不负众望，在英语的日常测验中轻轻松松拿了135的高分。

　　余贞贞看着他卷子上漂亮的英文字体，暗暗坚定了要把许言给的练习册做上三遍的决心。

　　但许言的高光时刻没维持多久，当物理测试成绩出来的时候，许言偏科的定论就出来了，他的物理只得了45分。

　　许言自己也没想到，他花了最多时间的科目竟然都没有及格。一旁余贞贞本着你来我往的精神，试探性地问：“许言，需要我给你补一下物理吗？”

　　许言侧头看她那只有62分的卷子，眯着眼睛问：“我给你的英语练习册你做的怎么样了？”

　　余贞贞立马没了声音。

　　痛定思痛的许言，在周末的时候又去了一趟书店。他选了几本各有侧重的物理参考书，背着书包离开书店，站在马路上想了一会儿，转身又拐向了另一个方向。

　　林园路上最热闹的店面，应该就属这家名为“漫步者”的网吧了。许言从另外的层面上来说，算是这里的常客了，所以进了门直接交了押金，拿了卡便直接选了最里面的位置。

　　这是他喜欢的位置，如今看着还很新。他感慨一番，坐下打开了电脑。

　　在刚过千禧年的这个年代，这个网吧能有最新的液晶显示器和奔腾的处理器，实属不错了。

　　秦书敏回到家想必是着实忙了一阵子，再加上这个时候物流远不如后世那么便捷发达，托运过来的电脑还在路上，他想要上网便只能来公共网吧。

　　许言浏览了几个网页，大略知道了这个时候的网络环境和编程趋势后，又下了几个虚拟机，保存到了U盘里。

　　最后，他点开搜索引擎，在对话框里输入了“唐绍文”三个字。

　　奇怪的是，偌大的信息条目里，竟然没有许言记忆中那个人的影子。

　　这个时候，确实还没有唐绍文创立的品牌帝国，但是他没想到唐绍文此时竟然还是寂寂之辈。

　　出事那天唐绍文打来的电话，一直让许言有些介意。唐绍文在电话里没了往日的从容不迫，那他口中的危险和自己被撞身亡有没有关系？如果有，又是因为什么？如果没有，那他所谓的危险又是什么？

　　可此时的唐绍文仍在茫茫人海中，而此刻的许言，是一名高二的学生。

　　时间差不多了，许言拔了计时卡，背起书包打算结账离开。

　　这个时候的网吧才刚刚兴起，管理的还没有那么严格，所以这家漫步者里面有许多学生摸过来上网，老板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许言起先没注意，走出拐角，正听见旁边座位上有人大喊一声：“我去，让你先去救人质，你非要过来凑热闹，完了吧。”

　　那人说着将耳机摔在桌上，不满地往后一靠，露出的一张黑脸正是余贞贞的青梅竹马高成。

　　高成也恰在这时看见了要离开的许言，他目光不善，就这那吊儿郎当的姿势上下打量了一圈许言，随后撇了撇嘴，满脸嘲讽地笑了一下。

　　许言面无表情，先是瞥了一眼他电脑上已经重回界面的射击游戏，随后像是看待无用之物般，居高临下地抬了下唇角，也丢给他一个不屑的冷笑。

　　犯不着和他在这儿较劲，许言狠狠瞪了他一眼便转身走了。

　　这可是赤/裸/裸/的挑衅和冒犯，高成猛地站起身要追上去，一旁的朋友立即扯着他，催促道：“干什么呢，快呀，开新局，我们好不容易来这家玩玩，时间可不能浪费。”

　　出了门，许言回头看了一眼店面的牌子，怎么在这里碰到高成，晦气！

　　他不爽地离开，没有看到马路对面牵着狗绳的男生略带吃惊地望着他离去的身影。

　　——

　　周一的早晨，一辆出租车稳稳停在了三中的校门口。

　　许言拎着书包从车上下来，过往有不少学生有意无意朝他投来视线。

　　许言并未在意，理了下衣服，长舒了口气。

　　周天晚上学习太过用力，结果就是一大早上没醒过来，张奶奶叫了他三遍才起床，他又不忍心扔下张奶奶辛苦一早上做的丰盛早饭，吃过饭后只能急忙打车来学校了。

　　好在司机大约是见惯了上学迟到的学生，准时将他送到了学校。

　　许言带着灌了满脑袋的公式和习题晃晃悠悠也朝着教学楼走，心里还想着今天该问问余贞贞那英语练习册做到哪里了，这时迎面突然走来两个不认识的男生拦住了他的去路。

　　“许言是吧，有人想和你聊聊。”

　　这两个男生许是港片看多了，一个双手插着裤兜凹造型，另一个歪头晃脑嚼着口香糖。

　　许言禁不住一笑：“想聊天却没长腿吗？不会自己走来？”

　　那俩男生对视一眼，露出果然不简单的目光，随后再次上下打量他一番，使出不入流的招数：“你要是不去，我们可就去找你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同桌了。”

　　许言脸色一变。

　　——

　　学校操场一侧的单双杠旁，因为有成排的杨树挡住，这个位置相对来说算是比较隐蔽的，所以即便高成坐在双杠上翘着腿，从教学楼的位置也看不到他，但他远远地就瞧见了往这边而来的许言。

　　他得逞地一笑，跳下双杠，从一旁的运动队包里拿出什么，起身等着许言靠近。

　　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却是高成这个鳖孙，许言冷眼淡漠，直觉得拳头痒痒。

　　那两个带路的男生走到高成身边，其中一个拍着他的肩膀调笑道：“你说的果然没错，这小子对你小老婆不怀好意，我们一提余贞贞的名字，他紧张的跟什么似的。”

　　高成踹了说话那人一脚，不悦道：“别乱说，闭上你的嘴。”

　　那人一耸肩，汇入后面看热闹的男生群中，也没说话。

　　高成看着许言冷冷一笑，一抬手将什么东西扔过来，摔在了许言身上：“黄鼠狼给鸡拜年，拿回你的东西。”

　　一本书砸在许言胸口，又翻滚着滑落在地，封面倒了个儿，但不妨碍许言认出那上面的几个字：《高中英语教材完全解读》。

　　正是他买给余贞贞的练习册其中的一本。

　　高成双手扣在一起，捏的关节咯咯作响，逼近两步，语气中满是警告：“大城市来的少爷，我奉劝你少玩些花样，也别装什么好学生，我没见着过哪个好学生会去网吧里玩的。”

　　许言目光从那辅导书上慢慢移开，抬头看着高成不可一世的样子，淡淡道：“你没见过的多了。”

　　高成眼睛一瞪，干脆摆出凶狠的表情：“你想要玩辅导功课那一套游戏就去找别的女生玩，别把主意打到余贞贞头上，别说我没警告过你，你要是再动歪心思，我就让你这小白脸以后永远变成小红脸。”

　　他说这话，惹得后面几个男生相继笑了起来。

　　“我说高成，虽然你长相也算生猛，但拍着良心说，人家确实长得比你好看多了，我要是女生，我也选小白脸。”

　　“你可想好了，就是把人家变成小红脸，你胜算也不大呀。”

　　“到时候你小老婆哭鼻子，看你怎么办？”

　　出乎许言的预料，在他印象里一直做事冲动的高成在听了这些胡言乱语的调笑后，竟然没有发火，也没有回骂，只气势汹汹地和自己对视。

　　许言面上不动，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他并没有因为余贞贞将自己给她的东西给了高成而生气，相反，他替余贞贞感到难过。

　　原来在这么年轻的时候，高成就已经开始曲解余贞贞的好意，开始糟蹋一份少女极力隐藏的心意，开始将一场难得可贵的相伴相知，纳入势力范围，默认成了理所应当了。

　　所以高成敢大言不惭地说出让余贞贞报考英语专业，这样以后他成了国际知名的运动员，余贞贞就可以给他当翻译了诸如此类的话。所以高成能始终如一地将余贞贞当成最铁的“哥们”，在他每一段快餐般的感情中不停地折磨余贞贞，毫无所觉。所以高成可以用失恋醉酒的理由，一夜糊涂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起初许言认识余贞贞，察觉到自己这个朋友对青梅竹马的感情，也以为是欢喜冤家终成眷属，就像是自己和陈九明多年陪伴难舍难分，可谁成想他和余贞贞曾经拼命也想要抓住的东西，最后都让他们遍体鳞伤、痛彻心扉。

　　余贞贞和高成的感情是笔烂账，作为余贞贞的朋友，许言一直是看不惯高成的。

　　他空有一副健硕的身躯，给人的安全感却几近于无。自以为是的时候，总觉得自己仿佛就是站在顶峰可以俯视他人的冠军了。

　　“你是余贞贞的什么人，余贞贞的事情要你来管？”许言反问道。

　　后面看热闹的男生起哄道：“说了是小老婆了，我说小白脸，你识相点就乖乖听话，我们成哥的拳头可不是闹着玩的。”

　　高成扬着下巴，这一次却没有否认，这一瞬间，许言的心火腾地燃烧了起来。

　　男生见鬼的虚荣心就是这样将事情弄巧成拙的，而余贞贞还不知因为多少句这样暧昧不明的话无端地生出了更多的期盼，不过是花季女孩的美好萌动，却最后成了余贞贞甩也甩不掉的枷锁。

　　许言冷冷一笑：“高成，我也奉劝你一句，你没脑子也就算了，自己是在什么位置这样的事还摆不正吗？再好的朋友，也不是什么话都能会说，什么事都能管的。”

　　许言虽然身高上不占优势，但从始至终冷淡的眉眼，那嘲讽中带着怜悯的眼神却无端让高成感觉到暴躁。

　　高成一把揪住他的领子：“你说什么？你又知道什么？”

　　许言道：“我只知道，再好的朋友也是两个个体，余贞贞是你的邻居和朋友不假，但她不是你买断的玩具。”

　　“放屁！”恼羞成怒的高成不由分说，一拳朝许言脸上打去。

　　高成不愧是体特生，爆发力不可小觑。许言虽有所准备，却还是躲避不及，左脸中招，被推搡在地。顿时，他的火气直冲脑门，抬腿一个横扫，就把还要上来补拳的高成放倒。

　　他干脆扑过去，礼尚往来也给了高成一拳。

　　高成哪肯罢休，用上蛮力将许言按在地上，却被许言屈腿踹在肚子上掀翻过去。

　　本来兴致勃勃在围观的那群男生见高成半分好处没捞到，惊讶的同时纷纷下场，将许言围住。

　　许言啐了一口，将卷进嘴里的灰尘吐了出去，活动了下脖子，打算今天好好教训教训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谁知刚摔出去一个，就突然被人横插了一脚。

　　先是一个书包猛地砸在了高成的脑袋上，随后一条长腿几乎横在许言的眼前，将上来偷袭的一个男生踢出了两三米远。最后，那可以说是挡住许言整个视线的宽阔后背稍稍一侧，便将高成甩了出去。

　　这个过肩摔比许言的还标准，一看就是专门练过的。许言暗中咋舌，不知是哪位高人火力这么猛。

　　叶呈文见没人再敢上来，才稍稍侧头，皱眉看着许言的脸道：“你没事吧。”

　　许言咬牙，这个时候不得不承认，叶呈文确实长得高……又帅气。

　　周一的早自习已经过半，二年八班的门被人从外面敲响。

　　周淑英一脸震惊地看着灰头土脸的叶呈文和脸颊明显红肿起来的许言，半天才道：“你们俩一起迟到，是打起来了？”

　　实在不怪周老师多想，向来贵气十足的叶呈文就连体育课上跑个一千五百米都如同是从画报上下来的朝气少年，什么时候这样狼狈过，白校服上当胸那一个底纹清晰的鞋印实在是太过乍眼。

　　许言就更惨了，他本来就是冷白皮，细腻的皮肤上那明显的红肿使得他半张脸都圆了起来，看着就疼。

　　这不他刚想解释，一张嘴就嘶了一声，皱眉摸了一下脸。一旁的叶呈文开口道：“是我早上太着急，进校门的时候没注意，骑车撞倒了许言。”

　　周老师半信半疑地哦了一声，再次意味深长地扫了叶呈文一眼，这才指着教室最后排的角落道：“班级刚刚重新调整了座位，谁让你俩一起迟到，就剩下那个位置了，已经给你们把桌子搬过去了，快去坐吧。”

　　叶呈文似是毫不意外，朝着周老师点了下头，率先走进了教室，只剩下许言呆呆站在门口。

　　他是不是听错了，他和谁？坐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