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不要和我告白！》嬉游

64、第六十四章

　　第二日一早，阳光透过落地的玻璃窗缝隙，照进并不宽敞的小屋和略显拥挤的小床上。

　　许言侧着身子，想要翻身背过日光，却发现腿被固定住无法动弹。

　　他悠悠转醒，一睁眼，对面有人支着手，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那双原本就深情的眸子，此刻蓄满了欢喜与爱意，许言迷茫中撞进这双眼睛里，不知怎地突然想到这样的神情如果被做成了巨幅海报……一个占有欲十分强烈的念头跃出脑海：

　　他不想叶呈文当什么明星了。

　　许言被自己的想法吓到，瞬间就清醒了。低头一看，叶呈文的一条长腿压在他的两条小腿上，结结实实。

　　他昨晚先是扭到左脚，后来又踢到右脚小脚趾，简直是屋漏偏逢连阴雨，叶呈文大约是怕他睡梦中乱动再加重伤情，所以才压住他的腿。

　　两个人昨晚互诉衷肠，叶呈文怎么放心留许言一个人在这里，而这个据点房间虽多，但却只有一间屋子有床，两个人也不是第一次躺在一张床上，倒也没什么。

　　只是叶呈文这张逆光却更光影明暗的立体脸庞，那些微有些浮肿却意外又有点可爱性感的眼睛，以及微笑着翘起的薄薄唇角，这些摆在眼前，却是会让人失神。

　　叶呈文盯着许言呆滞的表情看了一会儿，突然道：“你后悔了吗？”

　　许言的声音还有些沙哑，下意识问：“什么？”

　　叶呈文凑近，有些小心翼翼地问：“一晚上过去，你有没有后悔昨天做的决定？”

　　许言被他认真的模样逗乐，捏住他的鼻子：“你不睡觉，就是在胡思乱想这个？”

　　提起这个，许言才是有话要说：“先说后悔的人不是你吗？”

　　他抬手捂在叶呈文肿起来的眼睛上，心疼又好笑，那冰块应该给叶呈文留些才对：“你昨天说的后悔是指什么？”

　　叶呈文有些享受许言手指凉凉的触感，他抿了下嘴，随后压着许言的手慢慢靠近，最后贴在许言颈侧，叹息一声：“后悔老老实实答应了你的提议，后悔让你见到了更多的人，后悔不能每天都能和你在一起，后悔……没有更早说喜欢你。”

　　许言一大早就被他两句话说的心间发软，他顺势抱住叶呈文的脖子：“可我眼里没有别人了。”

　　叶呈文也紧紧抱住许言，好一会儿才闷闷道：“你要一直都看着我才行。”

　　许言笑了起来，摸着他的头发：“堂堂叶呈文，竟然对自己那么没信心。”

　　叶呈文亲了一下他细腻的颈侧，叹着气道：“在你面前，我什么也没有。”

　　因为伤情加重，叶呈文说什么不肯听许言的话回学校，非要留下来照顾他。无奈，许言给秦书敏打了电话，说自己要回家住一段时间。

　　收拾一番许言就要回家，叶呈文将他抱下楼，在一楼隐蔽的位置不肯配合地困住许言，他不舍又肆意地掠夺许言的气息，唇齿交缠间叶呈文从迷醉中突然清醒过来，慢慢蹙起眉。

　　许言闭着眼睛平复呼吸，再睁眼时，只见叶呈文胸膛起伏，目光疑惑。

　　他深深望着许言，半晌拇指在许言被磨得发红的下唇上慢慢抚过：“你倒是厉害。”

　　许言一愣，随后明白他的意思，扑哧一声笑出来。

　　他一笑，叶呈文反而更虎起脸来，许言怕他向着不必要的方向胡思乱想，搂住他脖子将人拉近，凑到他耳边低语了一句。

　　不知许言说了什么，叶呈文脸色瞬间转晴，甚至有点泛红，他盯着许言认真地问：“真的？”

　　说完，他目光在许言唇上来回逡巡，不受控制地靠近：“那我再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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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言扭了脚，一个星期后伤势见好回到学校的时候，俨然已经成了校园的风云人物。

　　无论是教学楼，还是食堂，只要走在校园里，人潮汹涌不能说似山呼海啸，也多少是有些行进困难的。

　　许言这个时候终于理解叶呈文的苦痛了，他接起叶呈文电话的时候还不忘佩服恭维一番。

　　说起电话，叶呈文自从晋升了男朋友这个称号，原本就打得勤的电话次数更是翻了倍。就连许言的室友都暗戳戳地拐着他问：“是不是有女朋友了？老实交代，不能就是那个外语系的新系花吧。”

　　“什么不是，从没见你和谁说话这么温柔的。”

　　“许言，咱们可不是外人，再说，你只要一宣布有女友，那被人围追堵截的战况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许言百口莫辩，却也没承认有了对象。

　　这天，许言趁着午休回了一趟他的小屋。

　　他扭伤脚回家，秦书敏问其缘由，他便和母亲说了自己买下房子的事。

　　这事之前许言和秦书敏打过招呼，说自己想挑一间屋子买下来。他的钱都是自己赚的，秦书敏并未多加阻拦，只是她不知道许言是要开公司。

　　如今许言几个重要的手续也都办好了，秦书敏说要过来看看，许言决定再重新收拾一下卫生。

　　公司没那么快开起来，许言也并不着急，他比谁都清楚后世的信息技术发展有多么迅速，先注册一个公司，只是打算未雨绸缪。当然，更多的是想着离学校近，有个方便出入的地方。

　　到了店门口，不知谁的车紧贴着门口停在他的门前。许言扫了一眼，是一辆全新的跑车，跑车款式有些眼熟，似乎跟记忆里某本杂志上的图片重合了起来。

　　许言开门的手一顿，又看了一眼紧密的车门，才转身进屋。

　　可没等到周末回家见秦书敏，许言先见到了在学校门口等了他许久的陈九明。

　　许言周五的课很满，陈九明打来电话的时候毫无预警，许言正在上课，看到手机屏幕上那三个有些陌生的文字，愣了一会儿才将电话挂掉。

　　他转而给陈九明发了消息，告诉他自己在上课。

　　陈九明的回复很快，也很简短：在学校门口等你。

　　许言和陈九明一起走进学校附近一家西餐厅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接连震动起来。

　　许言看了眼手机，叶呈文的消息接二连三发过来。

　　走在前面的陈九明回头等他：“怎么了？”

　　许言淡笑了一下：“没什么。”

　　餐厅人少相对安静一些，到了饭点许言也有些饿了，什么都能吃。

　　陈九明考了本市的一所普通学校，但自从高考前路上遇见不欢而散后，两人再没有过联系过。

　　此刻再相见，可以说早已物是人非，许言神色平静，看着菜单道：“既然是老同学来找我，那就我请客了，你想吃什么？”

　　陈九明直直地看着他，道了句随便。

　　服务员离开，许言给陈九明倒了茶，率先问道：“姚阿姨身体最近怎么样？”

　　简简单单一句问候，说话的人眉目舒展，即便没有笑容，却也让人觉得神采飞扬，和从前阴郁寡言的样子完全不同。

　　几日前班级的群里不知怎么流传出一段许言唱歌又跳舞的视频，高中同学在里面讨论的欢，谁也没想到上了顶级大学的许言还能多才多艺，都说他简直像是变了个人。

　　这话说的没错。

　　自从许言转学，陈九明一直都觉得许言像是变了个人，却没想到许言会越变越陌生，到了此刻，坐在眼前这个人眉眼间再找不到一点从前的影子。

　　他喝了口许言倒的茶，徐徐道：“我妈的身体还好，我上了大学她也没那么操心了，她也总念叨你，希望你还能像从前那样有空去家里玩。”

　　许言全当他后两句话是客套，只笑了一下没再接话。陈九明不会无故而来，许言等着他开口。

　　果然，陈九明在静默了半晌后，沉声问道：“许诺是不是要出来了？”

　　许言一愣，没想到他会问出这样一句话。

　　他搜集所有证据，在高考前将姐姐许诺和帮凶任杰送上法庭，最后审判结果出来，任杰有期徒刑一年，许诺进劳教所六个月。

　　陈九明不提，许言早已经将这些事忘了。

　　许言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喝着热茶。

　　陈九明道：“你那么坚决把人都送了进去，该不会没想到许诺出来后只会对你更加恨之入骨了吧。”

　　“你来就是想和我说这个？”许言放下杯子，他面色平静，“如果进少管所就能让许诺变乖变正常，那也就不是许诺了。六个月不够她反省，非要惹事的话，我不介意再给她更多的反省时间。”

　　陈九明见他丝毫没有危机意识，便把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替许诺出头的那个任杰，他的继父有点来头，黑白道都混得风生水起，原本进局子的时候，大家都以为他会没事，不知道怎么硬是被判了坐牢。”

　　这时，点的菜品开始一样样上桌，陈九明便没再开口，许言倒像是不感兴趣，脸色丝毫没有波动。

　　等菜色上齐，许言捏着叉子客气道：“快吃吧，尝尝看这家怎么样，我还没吃过呢。”

　　陈九明还是头一次看到许言这样轻松到有些没心没肺的样子，他默默欣赏了一会儿，还是把重要的事情说完：“等他也出来，如果许诺也不安分的话，你可能就是他们俩的最大目标了。”

　　他看着许言鼓着腮帮嚼着牛排的样子，顿了一下才道：“你还是要小心些。”

　　“知道了。”许言的目光仍旧落在菜品上，他把面前的两个盘子挪到了陈九明面前，头也不抬道，“你尝尝这个，味道还可以。”

　　陈九明看着面前的牛排和T骨牛扒，又望了一眼桌子上其他的诸如蒜香虾和意面，这些都是他爱吃的菜品和口味，他和许言也不过只一起吃过两次西餐，怎么许言点的每个菜都能合他的心意呢？

　　他没去动刀叉反而倾身越过桌沿，双眼紧紧盯着对面：“许言。”

　　他叫着许言的名字，直到对面的人终于抬眼看他：“我们还是朋友，对吗？”

　　许言动作缓慢地咽下嘴里的食物，随后举杯喝了口茶水。

　　喝水的时候，他的目光落在窗外往来的车流行人中，过了好一会，他才转回视线，他神色宁静又平和：“谢谢你今天来提醒我这些，如果你是出自真心意愿的话，我们就还是朋友。”

　　原本他打算最后一次和陈九明把话说明白，可如果陈九明自己想清楚了，那他们做朋友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眼前的陈九明没有过愧疚后悔，没有过酒后真言，也没有过恶语相向，更没有过在失去亲人后将罪责都压在爱人身上。

　　许言的双眼坚定透亮，陈九明和他对望许久，最后笑得有些勉强，率先移开视线，拿起叉子戳了一个黄金虾球道：“好，那我们就还是朋友。”

　　许言正要继续和盘子里那块披萨作斗争，口袋里的手机突然连续震动了两下。

　　他掏出手机，果然是一秒都不肯多耽搁的男朋友。

　　叶呈文：【下课了吧，在干什么？怎么不回我消息？】

　　叶呈文：【周末我们去看电影吧(*￣︶￣)】

　　自从许言抗议他随时随地总把电话打过来后，叶呈文便将电话攻势改为了短信轰炸，甚至他因此掌握了一门新的技能——符号表情。

　　许言放下叉子，拿起手机。

　　许言：【不行，周末我要回家一趟。】

　　叶呈文：【(⊙︿⊙)那我周末见不到你了吗？】

　　叶呈文：【那下午有课吗？你在干什么，方便打电话吗？】

　　许言笑了一下：【你猜？】

　　叶呈文：【( ° △°)？？？】

　　许言指尖飞快地在按键间跳跃，噼啪之后几个字就发送了过去。

　　【在和你的情敌吃饭─=≡Σ(((つ-ω-)つ】

　　两秒之后，电话打了过来。

　　许言忍不住一笑，挂掉了来电。

　　又是两秒，短信音再次响起。

　　叶呈文：【许言，你给我原地立正，敢跑一步试试！】

　　陈九明看着许言笑着合上手机，吃起披萨的时候似乎都带着愉悦的情绪。

　　他脸上最后一点笑意也没了，嘴里的牛排没了味道，仿佛和许言吃的不是一桌上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