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不要和我告白！》嬉游

53、第五十三章

　　许言说的逃课，是真正意义上的逃课。

　　两个人书包都没背，直接从高成的必经之地翻出了学校。

　　在教室里的时候，叶呈文好似霜打的茄子，被外面的冷风一吹，他却原地复活，来了精神，他压着满脸的笑意问：“我们要去哪儿？”

　　许言拦了一辆出租车，将叶呈文先塞进车里，随后自己做进去，关上车门对司机师傅道：“去生态大街上的东升跆拳道馆。”

　　叶呈文猛地看他，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

　　这家跆拳道馆算得上是B市较为正规和专业的武道馆了，但许是工作日的上午，进了门竟是意外的冷清。

　　许言走在前面，立即有工作人员上来道：“不好意思，我们今天暂时不对外营业。”

　　叶呈文愣了一下，许言却不慌不忙从钱包里拿出卡：“我是之前电话预定过的许先生。”

　　那工作人员也是一愣，忙笑脸相迎把人往里请，期间忍不住多看了许言和叶呈文好几眼。

　　两人领了全新的道服，换好衣服，候在外面的工作人员又把两人带到了事先预定的馆内场地，最后还不忘贴心地询问：“真的不需要我们的教练陪着两位切磋吗？”

　　许言礼貌地拒绝：“谢谢，我们就是随便练练，你们去忙吧。”

　　那工作人员含笑地退出去，关上了玻璃门，忍不住心中暗想，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哥，一个比一个帅，看样子年纪也不大，还让她去忙，都包了场又不要教练，她们还有什么忙的。

　　许言穿了场馆提供的白色道服，忍不住拉了下领子。

　　馆内暖气还很足，但是因为穿的薄，他还是感觉凉飕飕的。叶呈文的蓝色道服倒是十分合身，在加上他帅气的长相，是道馆的人看了都要拉着他做宣传的程度。

　　“之前你胳膊上的伤还在恢复，所以这个承诺一直没有兑现，今天是个好日子，我就陪你练练吧。”

　　他之前学习忙，每天的时间几乎算是争分夺秒，叶呈文甚至怀疑他睡眠时间都不够，便从来不提这件事。没想到许言今日竟然逃课出来，叶呈文笑得开心：“那你可得好好做做热身，一会儿伤着你，我可不负责。”

　　许言确实有一些日子没有练过跆拳道了，当年他手臂受伤，肌肉和筋腱都不同程度地受损，医生让他复健锻炼，他那时发狠又自闭，不听劝告，鬼使神差地捡起了很小时候学过的这项运动。

　　成人学和小孩子时候的寓教于乐是不一样的，他着实坚持了好几年的训练，还晋了蓝带，也算是个成手了。

　　虽然现在他还是少年的身体，但是记忆里的动作招式和多年经验却还在。

　　简单热身后，两人在场地中央相对而立，整理好腰带后，有模有样地朝着对方行礼。

　　叶呈文目光如炬：“这可是我期盼很多年的一场对决了，你别让我失望。”

　　许言愣了一下，叶呈文却已经开始跳换步跃跃欲试，许言也慢慢摆出了实战姿势。

　　两人变幻着步法，在前进后退、滑步垫步的不停试探后，许言终于屈膝上提，快速地做出了一个勾踢的动作，叶呈文轻抬手臂格挡，感觉到许言的力度十分有限。

　　他有些不满地前移重心至左脚，右腿内旋屈膝，鞭打向许言的左侧半边身体，许言腿刚收回就立即做了个上防手刀的动作，不禁连连后退了两步。

　　许言咬牙瞪他，叶呈文无畏地朝他挑了挑眉。

　　叶呈文的挑衅显然是起了作用，这之后许言步步紧逼，横踢、摆踢、下劈乃至旋身格挡各个动作都十分漂亮，但叶呈文却很快发现，许言动作标准，力道却不足。

　　要说他是刻意为之，但是控制上却又是时轻时重。

　　两人足足交手了有半个小时，一时间却是没有分出胜负。

　　叶呈文长出了口气，控制好呼吸，侧步轻移，在躲过许言的横扫后，慢慢抬腿。许言见他往前送髋，小腿伸直，以为他要下劈，这个进攻动作伤害高，但却很容易重心不稳看，许言抓住机会，立即迅速地出腿侧踢，哪知他还没踢到叶呈文，却见叶呈文脚尖快速地朝前而来，下劈的姿势转眼就变成了正前踢。

　　好一个狡猾的叶呈文。

　　许言心里腹诽，动作却丝毫没含糊，立即倾身后仰，躲开了叶呈文的攻击。

　　他本就踢腿过腰，却还能上身后倾躲开攻击，腰间柔韧度可见一斑。

　　叶呈文心中感叹，却也怕这动作幅度太大许言失去平衡，再者两人僵持了许久，体力消耗确实也大，格挡的手下意识就抓住了许言的小腿。

　　可他不抓还好，一抓后原本打算收腿的许言突然不稳，身子一歪反倒要摔倒。

　　但许言哪能甘心，叶呈文抓着他小腿，他干脆另一脚一勾叶呈文的腰际，把叶呈文也带倒了。

　　然而，不是只有许言一个人使诈，叶呈文倒地之后很快起身，毫不迟疑地爬到还在大口呼吸的许言身上，在许言惊愕的目光中，一手抓住他的手臂，另一只手绕着许言被控制的手臂而过，在其后抓住自己前一只手的手腕，两臂合力对许言的一只手臂进行固定关节的动作。

　　叶呈文紧紧压住他，他四肢修长有力，双腿同时锁住许言的脚踝，许言不动还好，他一想要反击，叶呈文便如同章鱼将他紧紧压制住。

　　两人呼吸都有些急促，道服拉扯间，许言修长白皙的肩颈露了出来，那处像心形的红色印记清晰可见。

　　好一会儿，叶呈文才道：“认输吗？”

　　他的目光和肌肤一样卷着异常高的温度，许言突然一笑：“我想起来了。”

　　“什么？”叶呈文的声音有些哑。

　　“你当时不是跆拳道班的，是隔壁嘭嘭柔道班的才对。”

　　他一语结束，却突然发难，借着叶呈文锁控的姿势，腰间使劲一扭，反而把叶呈文按在了地上。趁着叶呈文分心，为免后患，许言揪住叶呈文的道服，向后发力，将人甩了出去。

　　叶呈文重重落在地板上，抬起手臂挡住眼睛，嘴角不禁弯了起来。

　　许言过了几秒缓了口气才站起身，他走到叶呈文身边，踢了踢他：“认输不？”

　　叶呈文没说话，许言看着他抬起的手臂，有些担心地蹲下身：“怎么了？难道是弄疼你的旧伤了，我看看？”

　　他说着伸过手去，哪知叶呈文反而突然扣住他的胳膊，一使劲便把他也带倒。

　　许言怕压到他的胳膊，根本没有挣扎。

　　叶呈文收回手，转头看了一眼躺在他身边的许言，心满意足地笑了，嘴上却说：“这算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吗？我怎么感觉我有点亏了？”

　　许言：“我这个人其实特别没情调，根本不会送人礼物，就算给你买了东西，也未必是你需要的。”

　　叶呈文心想，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但他陪着他练一场跆拳道，他已经很高兴了。

　　“那一会儿你请我吃顿大餐好了，消耗这么多体力，都饿了。”叶呈文闭着眼睛道。

　　许言微笑：“好。”

　　他想了想，声音沉了沉，还是说道：“叶呈文，我过一段时间就要回B市了。”

　　叶呈文一愣，睁眼扭头：“你回B市干什么？家里又有什么事？”

　　许言摇了下头：“我学籍在那边，高考要回去考试的。”

　　叶呈文的眉慢慢皱了起来，许言便解释起来：“确实，我不回这么早也行，其实我也更愿意留在这边，但高考的最后几个月，我妈说什么都想来照顾我，我留在这边，她就不得不辛苦地两地往返。”

　　秦书敏虽没说，但是许言知道她一定会这么做，与其那样，还不如他早一点回去。

　　叶呈文许久没说话，许言也保持了沉默。半晌，叶呈文道：“许言，你可真会挑日子。”

　　他语气失落又有些无奈，只觉得今日自己的心情仿佛做了过山车一般。

　　无论怎么想都有些不甘心，叶呈文猛地翻身再次将整个人罩住。

　　他眼神有些凶狠，此刻气势逼人。见许言还没反应过来，便不管不顾俯下身去。

　　许言吓了一跳，眼见着他的头靠过来，忙抬手捂住他的嘴。

　　叶呈文在离他很近的地方停住，那双好看的眼睛里不禁哀怨起来。

　　许言：“我只是回去考试，也不是要和你们断绝联系，除非你不理我……你们不理我，也不接我的电话。”

　　他不说还好，一提起这话，叶呈文才突然意识到，距离到底是多么可怕的存在。

　　在这以前，他和许言是同桌，天天坐在一起，许言举手投足，明眸微笑，都近在眼前。可一旦距离让他们分开，别说见面，就连保持联系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这样不行，他不要看不到许言。

　　“我能在这里读完高中最后一年，大概是我人生最幸运的事了。”许言声音放得轻，慢慢松开覆在叶呈文嘴巴上的手，“虽然没办法一同走进考场有点遗憾吧，但你们在这边也要加油，等考完试，我们还是能见面的。”

　　他的鼓励显然适得其反，叶呈文心火直冒，在许言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俯身突然在他颈侧红色的胎记上咬了一口。

　　许言身体一颤，推着过于贴近的身体的同时，忍不住吸着气叫了声：“叶呈文！”

　　微微刺痛感渗入皮肤，不知是谁的心跳过于躁动。许言着实有些慌乱，他推拒不开便双手猛地抓住叶呈文的衣服，脚下用力，腿一蹬，将人整个朝后翻了过去。

　　随后他捂着肩颈坐起身，朝身后的叶呈文看去：“你干什么？”

　　叶呈文松口的一瞬，舌尖扫过他的肌肤，简直又痛又痒。

　　摊在地上的叶呈文闭着眼睛，慢慢道：“你不是问我当初是怎么认出你的吗？”

　　最初他也以为是因为这个胎记太过特别，导致他在记事的年纪里独独忘不掉这抹红色。后来他才发觉，是因为那个人的特别。

　　他记得这胎记，也循着这胎记，记起那个在夕阳余晖中，肆意欢笑，大胆放纵的男孩。更因为异地重逢，对他有了更多的了解。

　　电视里总说命运般的相聚，可命运留给他的时间却如此吝啬。

　　许言愣愣地看着他，半晌垂下眼帘。

　　晚自习的时候，许言和叶呈文才双双出现在教室。

　　余贞贞跑到两人座位旁，目光在两人都太过平静的面容上扫过，最后对许言道：

　　“你们俩居然逃课，周老师看不到人可生气了呢。”

　　许言道：“已经去周老师那里承认过错误了。”

　　好家伙，犯错干脆，认错也快呢。

　　余贞贞从身后拿出一个系了缎带的盒子递到叶呈文面前：“喏，给你的生日礼物。”

　　叶呈文显然对这礼物没什么兴趣，余贞贞暗道，小样儿，你看了后一定会叫我姑奶奶的。

　　她把盒子又往叶呈文的方向推了推：“是我精心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你放好了，回家再打开看。”

　　叶呈文抬眼，余贞贞保证道：“你一定会喜欢的。”

　　叶呈文瞥见许言也投过来视线，便将盒子收了，胡乱塞进书包里。他现在心情十分复杂，已经没什么心情过生日了。

　　等晚上回家，除了奶奶的红包和妈妈的电话外，叶呈文还吃了顿丰盛的夜宵。

　　回到房间的时候，他才想起把余贞贞的礼物从书包里拿出来。

　　盒子显然精心包装过一番，贴着好看的粉色彩纸，叶呈文不抱什么希望地打开，顿时愣住了。

　　盒子里是满满当当成摞的照片，叶呈文目光不由自主落在第一张照片上。

　　晴日当空，带着鸭舌帽的少年背影单薄，旅游大巴旁那个身影略小的自己目光专注。

　　苍翠高远的山顶围栏旁，少年凭栏远眺，鸭舌帽挡住一张脸。面向着镜头的自己，视线却落在少年的脸上。

　　夏日缤纷，游乐园人来人往，面带笑意的少年仰头望天，长椅上手握着矿泉水的自己，抬头看他的目光暖意融融。

　　长长的教室走廊里，少年站在窗边，望着楼下篮球场的位置，看得出神。

　　某日的学习会，自己在认真做题，而身旁的少年转向他，眼神赞许又欣慰。

　　再翻到下一张，自己胳膊上缠着绷带，少年双手绕过他的脖子，正帮着他解开外套和围巾，满眼心疼。

　　照片里都是两个人的身影，或近或远，或模糊或失焦，看不真切的面容下，清晰闪现着不可估量的感情。

　　最后一张，是所有照片里最为清晰的。

　　雪地里，一高一矮的两人相对而立，微暗的夜色，被两人手中的细碎烟花照亮。被一同点亮的还有两人清晰的面容，一个眸光温柔，一个笑容灿烂。

　　那是大年初五，他们去许言家玩儿，临走时在楼下放了烟花。

　　叶呈文拿着那照片看了许久，随后拿起手机拨出了号码。

　　电话接通，许言疑惑：“怎么了？”

　　叶呈文：“你是想考Q大吗？”

　　他的语气沉甸甸满是郑重，许言一愣，随后道：“没错。”

　　这确实是他的理想志愿，但会不会报还要看考得如何了。

　　他还想问话，谁知叶呈文却又突然挂了电话。

　　望着手里的照片，叶呈文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