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不要和我告白！》嬉游

37、第三十七章

　　下午的饮品店，陆陆续续有客人进出购买热饮暖和身子，但大部分人都是将热杯子握在手里，转身出了店进入对面的商业街，所以店里的顾客并没有很多。

　　安静的店内，只有徐徐响起的乡村音乐节奏平稳，曲调简单。

　　许言在长久的沉默后，迎上叶呈文的视线：“你想说什么？”

　　从他疏离的态度到此刻眼里掩饰不住的戒备，叶呈文仿佛已经预见到了自己会得到什么样的回答，他心口泛起一丝苦涩，干脆把心一横，直接道：“没错，是那样的，我喜欢你。”

　　他重复了一遍：“我是喜欢你，许言。所以，你要用什么理由拒绝我？”

　　两人间那长久保持的分寸感和恰到好处的心照不宣于此刻土崩瓦解，叶呈文的眼神真挚又坚定，坦诚又执着，仿佛他只是想要一个答案而已。

　　许言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几下，他把这归为是叶呈文大庭观众下的突然告白和措手不及提问的缘故。

　　是的，他有许多的理由，甚至还有不远的将来会发生的事实作为辅证，拒绝的话就在嘴边，许言却脱口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之前不是没有过犹疑，他甚至因此有了些心里负担，在是自己多心了和叶呈文实在有些不对劲之间犹豫不定，在这之下只能刻意保持距离。

　　如今，亲耳听到叶呈文承认这事，他却仍是不理解，也想不明白。叶呈文怎么会喜欢他呢？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许言的问话似乎让叶呈文陷入了回忆，他半晌才道：“我也不清楚。”

　　许言心下一松，许是有些安心，这才发现自己放在腿上的手紧紧攥着，指甲扣进肉中留下了深深的痕迹，却并没有觉得疼。

　　是了，他连什么时候喜欢上自己的都不清楚，可见只是一时的迷惑而已。

　　店里的音乐换到了下一首，歌词在不停地重复“You were always on my mind”……

　　许言放下心，吃了一口有些化掉的冰水，入口沁凉的感觉让他平静了不少，也理清了思绪。

　　“叶呈文，我转学过来的时候，是没有想到会和你成为朋友的。”他搅动了下杯子，最后放弃了这杯刨冰，“我们俩都不是有很多朋友的那种人，所以难得相投，你大概是把这份朋友间的亲近之感当成是别的感情了。”

　　叶呈文脸上那份危若累卵的期待慢慢消散，在听到许言否定了他的感情后，声音又低又冷：“你也是这么拒绝陈九明的吗？”

　　许言温和的神色一变，叶呈文便知自己说错了话，但他实在无法抑制心中的情绪，他攥紧拳头，另一只手紧紧握着冷饮的杯子，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叶呈文低声道：“对不起，我……”

　　许言打断他：“叶呈文，陈九明是陈九明，你是你，相提并论没什么意义。”

　　他的话也不知触动了叶呈文哪条神经，只见叶呈文脸色一黯，重重靠在了椅背上，将视线扭向了窗外。

　　许言心里也有些不舒服，重生后他与陈九明几次短短的交集，似乎都有叶呈文在场，叶呈文以前不提却非要现在提起，只让许言觉得不快。

　　这时，叶呈文幽幽道：“那你也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喜不喜欢我？”他似是十分坚持，“你亲口说，你不喜欢我。”

　　许言几乎要被他气笑，眼前的叶呈文仿佛成了固执的小朋友，一定要一个明确的回复才行。

　　不知怎地，许言突地想起叶呈文那经常塞满课桌的情书，帅气高冷的校园男神大概从来没有体会过被拒绝的滋味，所以才会执着于答复和理由吧。

　　想到他那个现在还不知在哪里的长达十年感情的未来女友，许言又有些哭笑不得。

　　今日这些复杂的情绪又缠又绕，最后全然化成了许言的一声叹息。

　　“叶呈文，我喜欢你那仅仅只是对朋友的喜欢，对你如此，对余贞贞也同样。”作为一个心智成熟的人，他觉得也应该说一些劝诫的话，“你……我们现在还小，未来路长，等你遇到真正对的人，你就知道什么是喜欢了。”

　　浓情似蜜，甘甜入骨，得之甚幸，失之断魂。

　　他许言，这辈子是碰也不要碰这种会让人肝肠寸断痛不欲生的感情了。

　　许是他俩这边的气氛实在焦灼，店员时不时便会投来探寻的视线。

　　许言看了一眼表，打算结束今天这场无厘头的会面。

　　“眼下这情况，我们再作为同桌坐在一起应该会有些不方便，等回学校，我会去和周老师解释的，到时候我换个座位吧。”

　　“不行！”叶呈文猛地坐直身体，拍地撞歪了小方桌，“我不同意。”

　　他目光有些气愤又凶狠：“许言，你既然坚信是我的错觉，又干嘛要逃避我？”

　　“你逃避，就只能说明是你心虚。”他挑衅地下了结论。

　　许言被他强盗一般的逻辑搞得无语，不想再争执下去，只得叹了口气站起身，叶呈文倔强的目光紧随着他，许言也回以坚持：“感情这种事，并没有那么简单的。”

　　他停顿两秒，最后和叶呈文对视，补了一句：“我也并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晚上自习的时候，去给班主任送测验试卷的班长回来，在安静的教室里突然道：“许言，周老师让你过去一下。”

　　班长有些不解地挠挠头，又来了句：“她让你带上书包。”

　　他这么一说，不仅许言愣住，班里其他同学也都望了过来。

　　站起身的许言想了想，拿过书包，装好书本，背在了肩上。

　　一旁的叶呈文皱着眉问：“怎么回事？”

　　许言也不清楚，只摇了下头，便走了出去。

　　他前脚刚走，左思右想只觉得不对的叶呈文也起身往外走，班长叫了他一声，叶呈文却头也不回地跑了起来。

　　许言在英语组的办公室门口见到了正等着他的周淑英，周淑英一脸严肃，对上他疑问的目光只道：“你先跟我来。”

　　许言跟在周淑英身后，从二楼到了三楼尽头的校长室，敲门进去，里面坐在三个西装革履气势非凡的人。两男一女同时朝他看过来，审视的目光毒辣老练。

　　三人站起身，其中一个年纪较大的人一张国字脸十分威严，冲着许言点了下头道：“许言同学是吧。”

　　他停下来，特意等着许言回答。

　　许言目光扫过校长，校长面色沉重，眉头紧锁。

　　“是我。”许言转回视线，看着面前三人。

　　那男人点了点头：“我叫肖鹤鸣，我们三人是B市纪委的调查员，打扰你学习了，许言同学，现在有些关于你母亲秦书敏工作纪律和作风的问题需要你跟我们回一趟B市，做一些相关情况的了解。”

　　事先已经知道事情大概的周淑英仍有些不死心，站在许言身旁道：“同志，不能在这边调查吗？我们马上要期末考试了，再说孩子也高三了，这课耽误不得。”

　　那名梳着马尾的女调查员收起协查函，温和道：“不会耽搁太久的，我们会尽快让他能回归到学习生活中的。”

　　三人带着许言下楼，校长和周老师都跟在后面。

　　校长语重心长道：“许言虽然转到我们学校还不到一年，但是听话又刻苦，学习成绩很不错的，还参加了计算机的全国联赛呢，大概转过年就能出成绩了。”

　　周老师也附和：“这孩子很稳重的，虽然话少，但是特别细心，又爱帮助同学，和同学们的关系都很不错的。”

　　三人对视一眼，目光里都有些惊讶。

　　许言跟着他们往校门口走，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动静，他下意识地回头。

　　叶呈文不知什么时候从教学楼里跑了出来，他望着许言的方向，茫然中带着点焦急，似是想要大声说话，被周老师一把捂住嘴巴。

　　“你小点声，想让全校都听见吗？”

　　叶呈文的目光始终在许言身上，他看到许言似是向着他的方向笑了一下，抬手微微摆了摆，那意思好像是让他赶紧回去。

　　叶呈文一直目送着许言跟着那三人上了一辆中型车，转眼不见。

　　周老师见校长正板着脸看过来，而叶呈文此刻却像是生了根的柱子杵在那儿一动不动，她力气也拗不过他，只得抬脚踢了下他的小腿：“谁让你自习课跑出来的，还不赶紧给我回去！”

　　叶呈文仿若未觉，低头看向周淑英：“老师，许言干什么去了？”

　　周淑英猛地伸长胳膊拍了下他的脑门，见他油盐不进，仿佛等着她回答，在校长开口前，一把捏住他的耳朵，将人往里面拉。

　　“我是不是管不了你了？给我进来！”

　　校长背着手，望了眼已经人影皆无的校门口，又抬头看了眼黑漆漆的天，重重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