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不要和我告白！》嬉游

28、第二十八章

　　第二天一早，许言醒来的时候，叶呈文已经没了影子，地上的床铺也早就收拾好了。

　　许言挠着头坐起身，他竟然睡得这么死吗？怎么一点动静也没听到呢。

　　昨夜他脱下后洗过的衣服已经叠好放在了床边，就连内裤都叠的整齐这事，直到许言洗完漱下楼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红。

　　叶呈文细心得也太过头了。

　　他正想着要怎么开场才算自然的时候，突然从厨房里传来一声瓷器碎裂的声响。

　　许言跑进厨房，系着围裙的叶呈文一见他来，立即关了油烟机，制止他道：“你别过来，地上有碎片。”

　　地上不止有碎片，还有铺了一地的蛋液。

　　许言再看案板和料理台，也是狼藉一片。

　　叶呈文拿过扫帚，一边收拾一边道：“不如我们出去吃早餐吧。”

　　许言笑着挽起袖子，迈步进了厨房，他捏着嗓子，换了个腔调：“就让我来施展一次，以报大人救命之恩吧。”

　　十五分钟后，叶呈文家的饭厅里，两人相对而坐，每人面前都放着一碗蛋炒饭，旁边还有一碗西红柿蛋花汤。

　　叶呈文吃了一口，随后瞪大眼睛，又挖了一勺放进嘴里。

　　“这是用我刚才那些食材做出来的？”他嘴里塞得满满的，颇为惊奇道。

　　许言顺着他的吃惊，也道：“我也好奇，你不会做饭，家里还有这么多食材？”

　　叶呈文又喝了口汤，品了品滋味后才道：“家里阿姨买的，但是她不经常来。”

　　许言没再问，叶呈文却自顾自说起来：“我妈妈去欧洲出差了，暑假就我一个人，阿姨偶尔过来打扫，她来的时候，会给我做饭。”

　　“我爸去世后，我就搬到H市了，我妈要在这边工作，但是早出晚归，在家的时候也不多。”他说着看了一眼许言，笑了笑，“这么说，你大概是我家好几年来唯一的客人了。”

　　许言的勺子在碗里转了两圈，才道：“你是很少回来这边吗？”

　　叶呈文顿了一下：“平时没什么事，是不怎么回来的。”

　　许言没有再追问他这次是有什么事，两人很快吃完了饭，许言从叶呈文家离开，直接去了外公家。

　　叶呈文从二楼一直看着许言的身影消失不见，才转身拿起桌上的便签纸。

　　那上面写着：【因借宿之恩，欠叶呈文人情一次，他日相还。】

　　下面的签名潇洒整齐，里面似乎还带着玩笑的揶揄。

　　叶呈文打开钱包，将那张纸放进了夹层。

　　许言回到外公家，面对外公外婆的担忧，他只是笑笑说自己东西落在这里了。

　　上楼换了衣服，取了银行卡，他便又出了门。

　　还好他这张有着“巨额”存款的银行卡放在了行李箱里，关键时刻就派上了用场。

　　许言找了小区附近的一家自助银行，取了些钱，便打车去了医院。

　　陈九明从医院出逃一次，再回来已经转到了特护病房，许言去的时候，正赶上姚静君和丈夫换班。

　　他提着果篮，站在门口，朝着姚静君露出得体的微笑：“阿姨，我来探望一下九明。”

　　姚静君见他来，喜出望外，拉着他道：“小言，你能来，阿姨真的高兴，那天要不是你……阿姨还没来得及谢谢你呢。”

　　她说着，又细细打量起许言的眉眼，“几个月没见，小言真是越发的稳重懂事了，怎么就我们家那个一直长不大呢。”

　　姚静君的丈夫暗暗推了她一下，她忙从忧愁中抽离道：“我和你叔叔想去吃点饭，就麻烦你帮我们照顾一下小九了。”

　　两人离开，许言在门口站了许久，才推门进去。

　　单人病房的采光很好，整个屋子亮堂堂的，外面清新的空气和阳光驱散了不少医院特有的味道。

　　陈九明倚在床头，输液管里的药水嘀嗒落下，他扭头正看着窗外。

　　直到许言走近，将果篮放在床边矮柜上，他才转过头。

　　看见许言的瞬间，他猛地坐直身体，挂在上方的输液瓶跟着剧烈地摇晃了一下。

　　许言道：“别动。”

　　陈九明果然没再动，他看着许言重新调整好输液杆的位置，又观察了输液速度没问题后，从容地坐在了床边，深邃又透亮的目光一刻也没有从许言身上移开过。

　　许言和他对视：“我知道你有许多话想说，今天我来，就是想听你讲完那些话。”

　　陈九明脸色一暗，似是想到什么，声音低了几度：“难道你没有什么想说的？”

　　“你是想先听我说？”许言问他。

　　陈九明抿着嘴，沉默了许久才道：“我打电话你不接，发消息也不回，我们这样，是连朋友也当不成了吗？”

　　许是因为生了一场病，陈九明消瘦了许多，以前那宽厚有力的大掌，此刻因为用力，浮起的血管更加分明。

　　许言静默半晌，轻声回他：“如果你能只站在朋友的立场和位置，我们当然可以继续做朋友。”

　　他垂下眼帘，“九明，以后你就会明白的，我们做朋友才是最好的选择。”

　　许是他这话听起来空洞又充满高高在上的劝导，陈九明愤怒地砸了下床：“我不信，许言，我不信你不喜欢我。”

　　虽然说不上多么敏锐，但他不是傻子，许言那完全信任和依恋欢喜的眼神，他绝不会看错的。

　　那个只允许他抚摸头发，只和他一起打篮球的少年，即便是不说话，他也知道，他喜欢着自己。

　　既然喜欢，为什么要突然变得这么陌生和疏离？家庭和距离不会是许言在乎的东西，不会成为他们之间的阻碍的，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脑海里猛地窜入一个帅气男生的面孔，他沉下脸，质问起来：“这么说，那个男生就是你的新朋友了？”

　　“许言什么时候这么擅长交朋友了？从H市到B市，你们倒是形影不离，这份友情真让我羡慕。”

　　他们之间任何争执的话都没有意义，更何况陈九明并不是能耐心听人讲道理的性情。

　　这场探视显然已经到了尽头，许言叹了口气，只道：“你好好休息，养好身体也省得让叔叔阿姨担心，姚阿姨心脏不好，你多注意一下她的身体吧。”

　　陈九明见他起身要离开，又气又急，好不容易见上一面，许言净是说些推拒和教育的话，没有一句是他想听的。

　　他激动地想要起身，但腹部伤口猛然一痛，让他又跌回床上，他不甘心地指着许言道：“你什么时候又变得这么懂事了？你懂事，你们家就家庭和睦其乐融融了？你那么懂事，和姐姐的关系变好了吗？”

　　许言离开的脚步猛地顿住，他徐徐转回身，面无表情地盯着喘着粗气的陈九明。

　　他最懂曾经的许言，所以此刻的话也是句句要害。

　　“既然你提到了许诺，我不禁要劝告你一句，还是少和她来往为妙。”他好心道，“我们抱在一起的照片，就是她偷拍下来，递到我父亲面前的。”

　　看着陈九明震惊的表情，许言补上一句，“许诺恨我入骨，但凡和我有关的人和事，她都会不遗余力地搞破坏的，你别把她当成什么救命稻草。”

　　他说着，最后看了眼那摇晃着的输液瓶，道：“我过两天就要回H市了，你多保重。”

　　许言虽和陈九明提了要走，但是他自己也没想到会走的这么急这么快。

　　回到外公家的时候，小徐叔正在帮忙往车上搬东西，见他回来道：“小少爷怎么没开手机，找你半天了。”

　　秦书敏正坐在客厅里和父母说话，许言进门就听见她声音平静道：“是有点赶了，但是想给小言换个离学校近的地方住，我又只能请这几天的假，张阿姨先不用去，我能在那里待几天的。”

　　父母哪有不知道女儿的，许言外公外婆听出来女儿的理由有些勉强，知道劝说也不顶用，便也没说什么，只是看着许言的目光带着心疼和不舍。

　　许言同样没说什么，上楼收拾了东西，提着包又很快下了楼。

　　他本来也没带多少东西回来，和外公外婆告了别，便默默坐进了车里。

　　秦书敏坐在副驾驶位，从始至终没和他说过一句话。

　　许言心知，他昨天一走，秦书敏和许文庆在家还不知吵成什么样子，今天秦书敏急着要走，大约是许文庆受了刺激，要把他扣在B市。

　　也不一定，也许是许文庆要和他断绝父子关系，毕竟这话许文庆说过不止一两次了。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果然黑屏没电了。

　　他放弃地倚在靠背上，干脆歪着头睡起觉来。

　　从B市到H市，开车要将近六个小时。

　　许言回到H市住处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他收拾好东西，翻出充电器给手机充上了电。

　　开机后，他点出消息，编辑一条便发送了出去。

　　此时B市，躺在床上正美滋滋翻看着《B城旅游景点推荐》一书的叶呈文收到了一条消息：

　　【抱歉，我先回H市了，以后有机会再请你。】

　　发送人，许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