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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分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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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中条件十分简陋,这间房屋的床榻也是破旧不堪,并不宽敞,祁修远在房中环顾一圈,看向楚悠然。
“悠然姑娘,你睡床上罢。”
楚悠然显然也注意到房中只有一张床,正苦恼间听到祁修远这话,转头又见他如此大气,心中一暖,点了点头。
但等她坐到床榻上,才发现房中除了这张床,便只有一张不算大的桌子和一条长凳,实在不能睡人。
她垂眸思索片刻,然后望向正在擦拭桌面的祁修远,淡淡开口:“如此窄小的桌凳你一个大男人如何能睡,还是过来一起睡罢。”
祁修远闻言先是一惊,忙起身望向她,见她一副落落大方的模样,心中又惊又疑。
“......男女有别,姑娘不担心我别有居心了?”他沉思片刻,随后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问她。
听了他这话,楚悠然神情微动,露出一丝无语神色,方才心中的那几许难以为情瞬间消散。
她提起一旁的长剑抱在胸前,将祁修远那文弱书生的体格上下打量一番,十分淡定的开口,“你一个不会武功的江湖郎中,我还怕你不成?”
“哈哈......”
楚悠然这番话声音不大,却十分硬气,祁修远听了,惊讶之余,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站在一旁的楚悠然有些怔楞的望着他,面露疑惑,“你笑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
未免她多想,祁修远赶紧笑着冲她摆摆手,然后轻拍胸口,装作一副哀伤的模样悲叹道:“唉,想我堂堂大丈夫,虽然不会武功,但竟被姑娘你如此轻视,真是......”
“你再废话,信不信我砍你。”楚悠然一看就知道他这副样子是装的,于是毫不犹豫的冷声打断他。
她虽生着一副灵动可人的桃花眼,神色严肃的时候也有些唬人,祁修远见了,立马收起脸上的可怜兮兮,哭笑不得的应了声。
窗外已是夜深人静时,楚悠然抱着剑站在窗边,冲祁修远示意,让他躺在床内侧。
祁修远扫一眼她怀中的长剑,轻叹口气,顺着她的意思着躺在了床上。
随后楚悠然便在床外侧躺了下来,她在外侧,若有什么万一,也好及时应对。
熄灯后的房中漆黑一片,只有月光从窗外堪堪照进些月光。
起初楚悠然虽然闭着眼睛,耳朵却时刻留意着周围的动静,对内侧的祁修远也还有些警惕。然而这两日她经历了诸多事情,属实有些疲惫,没过多久,她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身旁不远处传来平稳的呼吸声,平躺的祁修远蓦然睁眼,侧头望向睡颜恬静的楚悠然。
他眼眸黑亮,盯着她看了一会,嘴角微微勾起,复又闭目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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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趁天光甚好,两人与大曲村的村民告别后,出发前往宋州。
沿路山清水秀、风景秀丽,他们便以这样的速度走走停停,一边闲逛着,一边向宋州前进。
然而才出发了半日,村民凑给他二人的干粮就都吃没了,两人浑身上下只剩下些银两可用。
但这一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连个人影都没有,更别说茶馆、客栈了,因此要想不饿肚子,只能自己找吃的。
楚悠然从小养尊处优,被人捧着长大,从未独自在野外生存过,不知该怎么办。
幸好祁修远一路与她同行,只要一到用饭的时辰,他都会准备好饭食,且每次都是先她一步开吃,亲自试毒,让她十分放心。
另外祁修远时不时会采些草药,每次都兴致勃勃的指着草药给楚悠然讲解。
因此这一路上,楚悠然倒也跟他学了不少。
“你看这种叶有疏锯齿的紫花野菜,名为刺儿菜。”祁修远半蹲下身子,指着地上的一株野菜示意楚悠然查看,“只要将它的嫩叶或花揉烂了敷到伤口上,很快便能止血。”
楚悠然俯身看了眼这毫不起眼的野菜,脸上有些许惊讶。
祁修远抬头看她一眼,细长的桃花眼带了一丝笑意,“当然了,这只是最常见的止血药材,其他还有很多。”
“......嗯。”楚悠然一脸受教的点点头。
就这样走走停停的第三日,两人终于到达了宋州城外。
与忍饥挨饿、艰难度日的偏远乡村不同,城墙高耸的宋州城内仍是一片盛世繁华之景。
城内百姓人来人往,路旁小摊与街巷也都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常。
他们边走边看,走到楚悠然要去的宋州府衙外时,两人便打算就此分道扬镳。
祁修远扫了眼面前威严庄重的府衙大门,笑着转身冲楚悠然拱拱手。
临走时,他忽然从怀中取出一包银针递给她,望着她满脸笑意。
“此物是我用药材浸泡过的,常见的毒药都可触之变色,姑娘可用它来验毒。”
“还有,姑娘最好尽快找到你的同伴。”他将脸上的笑容收了收,温和的神色里透着一丝认真,沉稳开口,“这江湖,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简单。”
往日温和有礼、温顺可欺的祁修远,突然变得如此郑重其事,楚悠然那双清澈明亮的桃花眼,默默的看了他一会,认真的点头应下了。
祁修远要往祁州去,而楚悠然要回望都,两人于是就此分别。
待身着青白布衣的祁修远走远后,楚悠然收回远望的目光,拾阶而上走到府衙门前,亮出怀中的龟钮金印,上书“安歌公主”四个大字。
“我要见你们太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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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头胖耳、大腹便便的宋州太守黄康,从后院一路小跑赶到前厅,路上还差点摔了一跤。
及至前厅外,他略作停顿擦了擦脸上的薄汗,正了正绯红色的官袍和头上的乌纱帽,然后才抬脚走了进去。
然而此刻等在前厅的却是一俊俏少年郎,身上的衣袍带着些脏污,怎么都与端庄秀丽的公主对不上号。
黄康望着眼前人,心中又惊又疑,刚要以为出了什么差错,又转念一想。
既然来人持有公主的金印,即便不是公主本人,也应该是公主身边的近侍,他得罪不得。
一番思量之下,他只好上前一步,拱手笑问,“本官乃是宋州太守黄康,敢问阁下是?”
“皇上派我来各地查看,大人不必知晓我的姓名。”楚悠然见他似乎不能确定自己的身份,于是便将计就计,冲他拱手回道。
黄康闻言,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只得拱手行礼,连连应声,“是是。”
“那......”他一边请楚悠然落座,一边疑惑着问道:“不知这位大人找本官所为何事?”
楚悠然闻言,便将在大曲村的所见所闻,细细说与他听。
黄康听完后冷汗直冒,只得用袖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才战战兢兢的开口询问,“方才大人说的这些,可都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楚悠然见他满头大汗,脸上闪过一丝疑惑,解释道:“我正是从那处而来,还望大人将我所述之事如实禀报上去。”
黄康一听她这话,连连应下后脸上终于挤出个笑来,“大人连日奔波,可要在府中留宿几日?”
楚悠然见他笑的有些谄媚,不愿在此逗留,于是便扯了个谎,打算告辞。
“不必了,我还有公务在身,不便久留。”
说完她便起身冲黄康拱手告辞。
“好好,大人慢走。”黄康见状,匆匆起身回礼,一路笑着将她送到前厅门外,然而待人走远后,他脸上的笑容却转瞬收了起来。
他抬手摸了摸脸上那两撇胡须,轻哼出声的同时,脸上的横肉也跟着抖了抖。
“去找人送信。”
冷冷的嗓音响起,他身后的侍卫闻言拱手应声,随即跑向了后院。
黄康则将两手背在身后,望着消失在府衙大门外的楚悠然,轻蔑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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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州地广人稀,虽然财力一般,但宋州城还是挺大的。
祁修远将楚悠然送到府衙后,便在城中逛了逛,顺便补充了些急用的草药、干粮等。
眼看天色不早,他便找了家客栈投宿,打算在此休息一晚,明日再往祁州去。
一番沐浴更衣后,祁修远顿觉身体舒畅,遂熄灯入睡。然而他睡到半夜,忽然被远处传来的打斗声惊醒!
临出门前,家中长辈耳提面命的“切勿多管闲事”犹在耳边,但脑中闪过一个人影后,他顿时就将这些话抛到了耳后。
匆忙拿起衣架上的中衣与外袍穿好,他将桌上的烛火重新点燃,拿着走出房门。
祁修远住在客栈二楼,而打斗声似乎是从三楼传来的,他脚步不停,护住烛火快步上了楼。
下一瞬一名黑衣人便从三楼左侧的房中被一脚踢出,撞碎了房门。
那黑衣人捂住腹部在地上痛得翻来覆去,祁修远趁机凑近了些,发现在房中打斗的人果然是楚悠然。
眼见她手中的长剑上下飞舞,十几招之后,便又刺中另一名黑衣人的肩头,痛得他嗷嗷直叫。
门外的黑衣人见两人合力都不是她的对手,顿时萌生退意。
他趁楚悠然不备,手腕翻转,飞速射出几枚短箭。
楚悠然察觉后闪身躲避,仍旧是慢了一分,被其中一枚短箭擦肩而过。
两名黑衣人见状,一人飞快从楼上跃下,另一人则从窗户跃下,趁机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