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外挂型侦探》烨霜

4、第四章

　　回应研二退让的是一声不屑的嗤笑，之后遮住眼睛的北岛躺在沙发上，像是睡着了一样一动不动。

　　研二慢慢放松下来，靠坐在阳光无法照耀的墙角里。

　　好奇怪，刚刚我的手刚刚穿过了珠链，可见我是不能触碰物体的，但为什么还能踩着地板，靠在墙上呢？墙壁和珠链有什么不同……是密度的原因吗？还是和体积大小有关？
　　研二低头观察了半天，看着自己的腿以极慢的速度融入地面，大概过个半天功夫，自己整个人就会完全融进墙壁里。

　　碰触是肯定无法碰触的，区别只有穿透物体的快慢之分，所以应该还是和材质体积有关，之后离开这里再研究吧。

　　虽然体验被埋进墙体里的感受好像很好玩，但未免也太怪了，别再不小心融进去但是出不来就完蛋了——他可不敢保证那个北岛小姐会好心地把自己救出来。
　　于是他隔一段时间就得用力把自己从墙壁里「拔」出来。

　　接下来的时间里，一个人安静地躺在沙发上，一个人……一只鬼像多动症一样在墙角折腾，谁都没有说话。
　　待到太阳彻底落山，研二揉了揉脖子，站起来说：“那个，北岛小姐，我走了？”

　　“嗯。”躺在沙发用布巾盖着眼睛，姿势从没变过，好似睡熟了的北岛秒回。

　　竟然一直保持清醒，警惕自己的靠近……
　　她到底是有多反感自己啊？
　　好在没有因为觉得对方睡着了就到处乱走。

　　研二试探着说道：“那，我要路过你身边去开门了？”
　　“你都是幽灵了，从窗户直接跳下去就行，摔不死鬼。”

　　研二：“……”
　　北岛小姐，谢谢你帮我打破活人思维的局限性，教我做鬼。

　　虽然北岛送客的态度非常冷酷，但不说点什么就走感觉不太好，而且也不能保证自己和她以后百分没有交集，故而研二斟酌一番，打算向北岛郑重地做一番道别：
　　“北岛小姐，非常感激你帮我重新看到这个世界……”

　　北岛慢慢拉下盖在自己眼睛的方巾，她看着天花板，带着几分疲惫和不以为然，不客气地打断了研二的道谢：“你以后别恨到回来杀我就算报恩了。”

　　研二：“……”

　　应该是下午休息够了，这次北岛用有别于午间温吞举止的正常速度坐起身来，看起来精神状态好了许多。
　　她坐在沙发上，弯腰从茶几柜里拿出一盒未拆封的香烟，然后一边低头翻找火机一边说：“事先声明，不管你怎么想，我已经报完恩了，所以我和你是恩怨两清的关系。以后如果你来找麻烦，我肯定会直接杀了你，到时候别和我攀什么交情。”

　　研二并没有生气。
　　拥有那种杀气的怪物说出这番话，某种程度已经可以称之为友善的告诫了。

　　他摸着下巴思索一番，语气笃定道，“如果有一点天我恩将仇报，来找北岛小姐麻烦，肯定是失去意识，或被人控制的情况。北岛小姐杀了我也是应有之理，我不会……”

　　“少说点漂亮话吧，到时候出尔反尔会很难看。”北岛垂着眼，用翻了半天才翻到的打火机点燃指尖的烟，余光瞥到这家伙还一副生前正义满满的警察做派，半点没有成为幽灵的不安和迷茫……

　　啊，好烦啊。
　　就这副蠢样，离开这里活不过三分钟吧？
　　这可是废了老子三个月的时间才重塑出来的灵体，如果离开这里没两秒钟就灰飞烟灭……
　　好歹明晚再死，我也觉得还算值了。

　　“出去后别这么老实了，会死得很快。”北岛叼着烟，身子往后一仰靠在沙发上，“那些死灵没一个好东西——不过如果你是那种觉得用性命成全别人也不错的家伙，就当我没说。”

　　“嘛，也毫不意外呢，幽灵的世界没那么太平这种事……”研二苦笑了一下，又抱着试一试也无妨的态度问，“请问北岛小姐对此有什么建议吗？”

　　北岛闭目想了想，叼着烟含糊道：“不要相信幽灵说的任何话，一个标点符号也不要信，至于其他的……”
　　她嘴角上挑，笑容带着几分恶意的玩味：“虽然还有些其他的建议，不过就像在RPG开新地图一样，最大的乐趣是探索的过程啊！提前把攻略给你，游戏过程会变得很无趣吧？”

　　研二：“……”
　　不！其实他是卡关会开金手指，进游戏之前更是会找好攻略，仅次于竞技游戏开外挂的loser，金字塔倒数第二层的菜鸡玩家！所以求您了给我份攻略吧职业玩家北岛前辈！

　　清楚已经无法从北岛口中得到更多消息的研二发出扼腕的叹息，虽然在蜜罐中成长的他仍无法对死灵世界的恐怖之处产生什么真切的实感，但还是把她的建议一字不差地记下，诚恳道：“非常感谢你的建议，北岛小姐，我会时刻铭记于心的。”

　　说完这话，他不再犹豫，转身把手臂伸出窗外。
　　灵体穿过玻璃时会有种凉凉的滞涩感，卡在身体里的部分会有被外物堵塞的感觉。

　　太奇怪了，这到底是什么原理啊？
　　算了，既然都已经成为幽灵这种传说生物，就不要再迷信科学了。

　　风从手臂里穿过，感觉很奇怪，但并不讨厌，就此融入风中来一次没有目的地的旅行听起来也蛮浪漫的。

　　但我还要去看看在东京的阵平。
　　去警察局看看那两个放置炸弹的人到底有没有伏法。
　　最后回到横滨老家，陪在家人的身边——也许没办法长久地陪伴他们，至少也看看他们近况如何，让自己走的也安心。

　　要做的……或者说死了也放不下的事情太多了，现在还不是随心所欲体会幽灵生活的时候，所以不要害怕呀，研二！

　　他以手腕为支撑点，纵身跃到狭窄的窗台，半蹲着向前探身，大半个身子就此暴露在呼啸的晚风中。

　　从二十楼俯瞰地面，连车辆都如同蚂蚁般渺小。
　　说起来，以前做梦也没想过，有朝一日会无安全措施从二十楼跳下去，自己生前可是连蹦极都没体验过呢。

　　“就此别过了啊，北岛小姐……祝您诸事顺利。”

　　道别的声音随风飘远，不知道室内的北岛小姐有没有听到。

　　但如果认真地和她道别，肯定会得到“诶呀你好磨蹭能不能快点跳啊”这种不耐烦的反应。
　　虽然心里知道北岛小姐已经为自己做了很多，但得到这种厌憎不耐烦的回应多少还是会有些伤感情啦。

　　没有回头的他做完最后的道别，踩在窗台上的脚掌用力一蹬，带着坚毅的神情，翻身从20楼一跃而下！

　　***
　　啊，终于结束了！

　　这三个月一直忙着复活这家伙的灵体，游戏小说漫画都荒废掉了，回忆起来似乎都没有过个人时间，现在这家伙走了，生活总算可以回到原来的轨迹。

　　北岛秋抽完手中的烟，视线一扫，没找见放在茶几上的烟灰缸。

　　目光短暂地聚焦于茶几旁萩原研二苏醒前躺着的位置。
　　……在地面躺了三个月的灵体消失不见，客厅还真有种乍然一空的感觉。

　　懒得翻垃圾堆找东西。
　　于是直接将烟蒂熄灭在垃圾山最底层的一个外卖盒里。

　　外卖盒堆的太高了，明天叫个小时工过来扔下垃圾吧。

　　这么想着，北岛双手扶着大腿，费力地站起身，舒舒服服地抻了个懒腰，把羽绒服脱掉搭在沙发上后，北岛赤着脚走进浴室开灯，打算洗漱后进屋躺床上看会儿漫画，就直接睡觉了。

　　浴室暖风发出呜呜呜的加热声，北岛把毛衣袖子挽到手肘的位置后，拧开水龙头。

　　哗啦啦……

　　镜子里的北岛舔了舔起干皮的绛紫色嘴唇。
　　据说嘴唇发紫代表心脏不好，虽然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心脏出了问题，还是纯粹被冻的，但怎么都感觉是一副薄命相啊。

　　救人什么的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就算知道是为了报对方门下留人的恩情，是笔公平的交易，但感觉还是亏的慌。
　　报恩很高尚，下次不报了。

　　怎么感觉沾水的手黏糊糊的？

　　北岛低下头。
　　发现自己的双手正就着从水龙头里流出的鲜血，慢条斯理地互相摩擦清洗着。

　　北岛：“……”

　　血流非常旺盛，没过一会儿，浴室内就洋溢着血液特有的腥气。
　　很不好闻，气味冲得头晕。

　　这自然是幻觉。

　　死灵和活人虽然同样生活在一个地球，但无形中有一条规则，将死灵和活人划分到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
　　那就是，死灵绝对无法碰触到活人世界的任何物品——

　　哪怕是广袤沙漠中的一粒细沙，哪怕是无垠大海中的一滴水珠，哪怕是培养皿中的一条细菌，亦或哪怕是自远方来的一缕清风。

　　这是铁则。
　　如同时光无法倒流，生命必会终结，是不受任何世界生物以及非生物所影响的规则。

　　水龙头里流出来的必然还是水，只是有死灵干扰了北岛的知觉，但她看到的是血色，嗅到的是血味，指尖感受到的是血液的粘稠。
　　于是也就和血也没什么区别了。

　　自然，这血也不是不能用来洗脸，造成的清洁效果和水是一样的。

　　所以她没有关掉水龙头。
　　双手和手腕被全部润湿后，她挽起袖子，接了一滩「水」，覆在了脸上擦了一圈。
　　如此反复几次，把脸部都润湿后，她拧开洗面乳，挤了一点在脸上，对着镜子揉搓。

　　镜子里她的脸红白交加，像是被人喷满红色的蕃茄酱，又被涂了一层白色的脑浆——哦不，是白色的沙拉酱。
　　有点过于逼真了啊，这个幻象。
　　脸上都被白色的泡泡盖满后，她又拧开流血的水龙头，把脸上的泡沫洗干净。
　　然后拿起毛巾擦脸，把毛巾擦得也全是血。

　　有条不紊地做完面部的清洗，便轮到刷牙的环节，北岛拧开水龙头，站了半晌……
　　终于还是有点绷不住了。

　　只是洗脸的话，她还能通过放轻呼吸减少吸进鼻子的血腥气，但是刷牙的话，她难道要让嘴里溢满血腥味，刷出满嘴的红白泡沫吗？
　　哦对，也不是不行，平常刷牙也会把牙龈刷出血呢，就当是自己口中流出来的血好了。

　　按照习惯，她撩起头发，弯腰低头，把嘴伸到水龙头下面，打算先润湿口腔。

　　……不，不行。
　　还是做不到把血直接灌进嘴里。

　　作为人的三观本身就已经稀巴烂了，万一尝到血的味道就此上瘾，慢慢发展成真喜欢喝人血可怎么办，难道要去医院里当血库工人偷血库里的血喝吗？如果应聘血库工人大失败，我会不会真为了喝几口血解馋杀个把人什么的？

　　毕竟，北岛毫不怀疑自己为人的底线——
　　坠入深渊的过程，会像牛奶巧克力一样丝滑。

　　于是她直起身，用手指敲了敲还在流血的水龙头，厌恶地说：
　　“喂，出来吧，有什么事等我刷完牙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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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后半部分有点吓人
未成年慎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