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吃饺子多蘸醋》屋顶上的小笼包

12、由你自己来决定

　　初春从车上下来，在小区里找了个长椅坐下发呆，她小时候其实也不这样，跟男孩子打架都没怕过。

　　有一次在姑姑家读书上小学二年级，一个小胖墩说她没爸妈要，她把人打哭，那小胖墩回家告状，家长到学校里找老师，老师又叫来了姑姑批评了一顿，姑姑家是卖水果的，起早贪黑，那天本来就很累，在学校里又不停的给老师赔礼道歉，回家的路上姑姑脸色难看的很，她不知道怎么办，但又觉得自己没错，到家后，姑姑干脆把她关在了家门外面罚站，那个时候天已经黑了，楼道里的灯泡并不太亮，她在外面背着书包一直站着，很久很久后，她开始害怕，害怕真的没人愿意要她，她不想没人要，开始使劲拍门，边哭边喊，邻居来劝，姑姑才打开门，说她再惹事，没人管她，后来再遇到这种类似的事情，就再也不敢了。

　　因为没人帮她说话，所以就算不是她错了，她也不敢再争。

　　她坐在长椅上很久，手脚都有些凉，天也起风了，似乎上午没下来的雨，这会要下。

　　沈沉周边打着球边往家这边走，他远远的看到人，脚下加快了两步。
　　初春低着头，看到一双篮球鞋停在自己视线里，意外的抬头看过去，面前的人微低着头。

　　“沈沉周？”
　　她小声叫了一下他的名字。

　　沈沉周直接坐在她的一侧，篮球放在脚下，胳膊上带着的外套递给她。
　　“我看你穿的很薄，不冷吗？”

　　初春茫然的啊了声？

　　沈沉周看她不接，才耐心解释。
　　“洗干净后，我还没穿过。”
　　他说完也没管她，直接抬手披在她的肩膀上，又使劲拉过两侧的袖子，他的外套宽松，这样把她算是彻底包裹了起来。
　　初春不其然的又闻到了那个味道，第一次意外趴在他的身上，还是那个牌子洗衣液清爽的薄荷气。

　　“谢谢。”

　　沈沉周上半身靠在长椅上，腿就随意的放着，这会已经是半下午。

　　秋分日后，太阳直射点往南移，昼短夜长，阳光并不浓烈，透过枯树枝芽拉长人的身影。

　　就这样两个人静静地坐在长椅上，过了好大一会，要下雨的乌云散去。
　　“难过的话，可以哭出来，我外套里有纸。”沈沉周转过头看她。

　　初春抿唇，他怎么每次都能看的出自己的难过，是她脸上表现得很明显吗？应该不会的。
　　“我不爱哭。”
　　哭太丢人了，而且也没人哄。

　　沈沉周转过身歪过头看她，碰上她的视线，轻挑下眉，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
　　“那行吧，其实哭也不丢人，我可以哄你，想说可以告诉我，我为你保守秘密，不想说也没关系，我陪你呆着。”说完又停顿一下。
　　“你怎么样，都要由你自己来决定。”

　　他耐心很足，说话一如既往的自信跟笃定。

　　初春有些怔住，看着他眉眼柔和，勾起的嘴角带着笑意，额头的碎发被随意的往上拢，露出额头，不知道为什么不自觉的轻松了很多，像是窝在心口的那股郁闷也一同消散。
　　手指捏着外套上的拉链，冰冰凉凉的，她不用他哄，就这样就挺好的，心情意外的好了很多。

　　“谢谢，沈沉周。”

　　她声音很小，除了风只有他能听到。

　　沈沉周点下头，又目视前方，看着小区里的一颗柳树，语气轻松的开口。
　　“你知道我的偶像是谁吗？”
　　初春摇头。
　　“谁？”
　　“小鲤鱼啊。”

　　沈沉周又转过头看她轻笑着，左边嘴角上扬，勾勒出好看的弧度。
　　“现在分享给你，跟你共享我的秘密。”
　　说完又抬起手，伸手揉了下后脑勺，再开口的话有些黏糊，听不太真切。
　　“我们是朋友，朋友不应该互相鼓励，一起变得更好。”

　　初春低声几不可闻的嗯了下，好看的眼睛上带了些笑意，心里默念几遍沈沉周的名字，心口慢慢的滋生出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周日晚自习第一节课，期中考试的成绩就已经下来了。
　　老赵手里拿着成绩单提前踩点五分钟到的教室。
　　大家好不容易放假一天半，这会很多人还收不回心，坐在座位上还都在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什么。
　　原平在前面整理自己的座位，抬眼看到老赵身体往后靠，跟沈沉周吐槽。
　　“稀罕，他可终于把自己的拖鞋换下了。”
　　这么冷的天，老赵好像不怕，一双拖鞋从夏天穿到上周。

　　“在楼道里离那么远，我就只听到咱们班的声音了，你们怎么不把教室掀了啊，教室都放不下你们了吧。”
　　每个班主任都自带的技能，冷嘲热讽。

　　教室里瞬间安静的一根针掉下都能听到。

　　老赵第一节晚自习也是他的课，虎着脸把掉漆的保温杯放到讲桌上，又把手中的试卷递给数学课代表。
　　“先发下去。”

　　原平接过从前面穿过来的试卷倒吸一口凉气。
　　老赵抬手推了下眼镜。
　　“成绩已经下来了，有些人我就不想说，你们觉得还有几天的时间能让你们混，原平，说的就是你，还笑呢。”

　　原平赶紧收起嘴角，不敢吱声。

　　初春拿到新的试卷，先习惯的写上名字，耳朵听着老赵在讲台上念叨，这都是常态，她笔没水，伸手摸了一下书桌里的笔袋，里面买的是黑色笔芯，但摸到一个质感稍微硬挺的纸张。

　　她默默的拿出来低头看了下，居然是粉色的。

　　沈沉周本来还在写试卷，眼神瞥到那粉色的信封。
　　初春本想放回去，转过头正巧看到沈沉周，他只扫过一眼。
　　沈沉周收回视线，又继续写题目。
　　一直到前面的原平伸手在他面前晃了下。

　　沈沉周才发现班里的人都回过头看他，赵老师也在讲台上看着他。
　　原平看他发呆，还奇怪，“老赵叫你好几声，你怎么了？”
　　沈沉周才站起身，抬头看向老师。
　　“沈沉周，你来一下。”
　　赵老师抬手叫他出去。
　　俩人出去，赵老师把成绩单给了班长，交代贴到前面黑板上的墙上。
　　有不少人去问班长成绩。

　　初春才又把那封信拿出来，这不用拆开，就知道是一封情书，她没打开看，也没想好怎么处理，又放了回去。
　　原平已经从班长那里看完排名回来，哭丧着一张脸。
　　“初春，你知道吗？沈沉周又是第一，校排名也是，你进步了不少，十几名，我回家估计要挨骂。”他在想对策了。

　　初春不在状态的应下两声。
　　沈沉周背手站在赵老师的工位旁边。
　　赵老师是很喜欢沈沉周的，说话间的语气态度像是都好了不少。
　　“等到分科结束，高三学习紧任务重，国旗下讲话的人还是从咱们高一来选，我跟主任推荐了你，主任也答应，你抽空准备一下演讲稿。”

　　八中的传统，这种全校大会，一般都是选第一名来进行演讲。
　　沈沉周点头。
　　“好。”
　　赵老师很满意，“这次的成绩，你同桌初春进步不少，特别是物理，你们多互帮互助，她就物理差一些，好了，回去吧。”
　　沈沉周才走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还都挺羡慕赵老师的，命好，那沈沉周就分到他班里了，不仅能带着自己学习，还能带起别的同学。

　　“赵老师，初春这个学生可以，聪明，进步起来也很快，你多注意点。”物理老师五十多岁，头发就跟他教的这门课一样，是八中最好的物理老师，姓许，但人也很犟，听说学校不少年轻教师都是他的学生。
　　赵老师打开手里的成绩单又扫过一眼成绩，其他科目都很稳定，语数英都能稳定在一百二以上。
　　“是，重点关注呢。”

　　沈沉周从后门径直进去，回到座位上，拿起笔就开始写试卷。
　　原平看他回来立刻就凑过去问。
　　“周哥，老赵找你什么事？”
　　“准备演讲稿，国旗下的讲话。”
　　原平觉得这件事还挺酷的，多有面啊。
　　“要是让我妈知道，更得要认你做儿子了。”
　　他说完又想起今天晚上回家要怎么糊弄，发愁起来。

　　晚自习放学，初春把那封情书夹在书本里，收拾好书包提着先快步出去，她在这方面没什么经验，准备请教一下徐露然。
　　沈沉周看着她的动作，埋头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
　　原平收拾完回过头就没看到初春。
　　“哎，初春呢？今天怎么像个放学积极分子，怎么成绩提上来就骄傲了不成啊。”
　　他开着玩笑，又见沈沉周像有心事，一个国旗下的讲话不至于紧张吧。
　　“你又怎么了？跟初妹妹吵架？”

　　沈沉周白他一眼，提起包抬脚大步出了教室，“回家。”
　　原平耸耸肩，不知所以然。

　　初春跟徐露然一起下楼，一路上小声把事情讲给她听。
　　徐露然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一手边拿着钥匙打开电动车，边笑着看她。
　　“不是，春春，你不会没收到过情书吧？不应该啊，你长的这么好看。”

　　初春觉得她在开玩笑。
　　“没有过啊，我在十三中都习惯自己一个人，作业太多。”
　　她不太会处理这种情况，怎么样拒绝人呢？

　　徐露然一点都不信。
　　“那好吧，你不用管，随便把情书扔了就行。”
　　初春想了下，“那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她想被人喜欢是件很好的事情，那人送出情书的时候应该也斟酌再三，而且肯定是满怀期待的。

　　推着电动车出了车棚。
　　徐露然想着觉得还好，沈沉周一般都这么处理的。
　　“那你想怎么办？”

　　初春又叹声气，“你说的对，我就冷处理吧，要是他再送，就直接拒绝。”
　　徐露然嗯了下，倒是笑着开口。

　　“我就说你长的好看吧，被人喜欢多正常啊，证明我有眼光。”

　　初春没反驳也没赞同，因为她只会害怕，千万别被老师知道，也别叫家长，不给任何人添麻烦，什么好不好看都不重要。
　　原平跟沈沉周大步过来，看她们俩站在车棚旁边。
　　“初妹妹怎么走的这么快，我还以为你跟沈沉周有矛盾呢。”
　　徐露然帮着保密，没提这件事情。

　　一直到在小区里几个人分开。
　　十点多的小区电梯基本没什么人用了。
　　初春跟沈沉周站在一起等电梯下来。

　　沈沉周打量着她，又转头看着跳转的数字，双手插兜懒散的站着。
　　“你要习惯被人欣赏这件事情，是很正常的，不知道怎么拒绝，可以先冷处理，等人真的找到你，再有理有据的拒绝。”
　　初春默默点头，低头进了电梯里，又抬头看他。
　　“你说得对，你经验多。”特真诚的语气。

　　毕竟常常被拦着告白的人。
　　沈沉周靠在电梯按钮那一侧，听到这话气笑，“怎么，你有意见。”语调微扬。
　　初春眼睛圆圆的，诚恳的看着他，“怎么会呢？”

　　从本质上来说，他受欢迎也正常，学习好，长的帅，人也很好。

　　沈沉周看过她的书包拉链有一段没拉好，随意抬手帮她拉好。
　　初春没反应过来，就任由他动手，回过神，就见他收回手随意的靠在电梯上，双手抱胸，居高临下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看在你夸我的份上，以后继续帮你补习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