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吻》应瑶

99、番外2

　　新城文娱报采访孟见瑶，是在一个傍晚。

　　当天其实人挺多，不只是孟见瑶，是个摄影师采访拼盘，所以在这结束之后，大家都去聚餐，其他几个都先去了，独剩唐晚城和其他几个编辑摄影师一起。

　　他们刚结束最后一场采访，打算坐小面包过去。一个编辑像是想起什么，突然问道，“见瑶不去吗？刚看着朱棠好像载着她走了？”

　　他们和孟见瑶她们合作这么多次，多多少少也熟了，平时也就直呼名字。

　　叶书雨随口笑道：“回去谈恋爱吧。”

　　这事儿在他们那一圈也不是什么秘密，孟见瑶订婚了，且和未婚夫感情甚好的事儿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倒不是说他俩有多高调，就是感觉——孟见瑶那样的人，甘愿在大庭广众面前承认说她的核心源于爱人，那一定是非常非常爱了。

　　否则，她那样低调又冷淡的人······很难想象会说这样的话。

　　实话实说，那篇采访出来他们几乎都看过——不为别的，就是想吃瓜。

　　唐晚城看手机的目光微微停顿，不再言语。

　　不知道是谁先挑起的头，后来有人说早年孟见瑶的采访都是唐晚城负责的，怎么现在都是让王主编来搞。

　　“对啊，我以前一直以为你俩有点事呢。”旁边一个同事拍过唐晚城的肩，“你那时候从南华跑过来，我还以为你是为了孟见瑶。”

　　唐晚城淡淡道：“家姐在新城，祖宅也在，回新城工作更舒心。”

　　“喔。”那人没再说什么，回头去和别人聊天了。

　　唐晚城慢慢把视线投向车窗外。

　　这条路缓缓驶出去，路过新城广电文娱部偌大的玻璃楼，向着目的地而去。

　　曾经，她就是在这样的玻璃楼内，告诉他不体面。

　　他以为她那样冷清的人，是不会那样在意一个人的——可是也只是他以为。

　　视线转移过去，唐晚城又看向另一侧。

　　可这一侧也存在着某些记忆。

　　比如刚才。

　　他亲眼目睹着孟见瑶在这里上车。

　　她站在这儿等朱棠把车开出来，眉眼温和，好像在跟谁打电话，笑意盎然的样子。虽然不是大笑，也依旧是她本人那种清冷淡然的模样，可却始终能看得出她的高兴。

　　手上的戒指好像是会折光一样，把那点光折进他眼底。

　　她本不是高调的人，他也曾听壁脚，听她说戴钻戒只是因为她爱人花钱买的，不戴白不戴，反正自从买了就开始贬值，那就先用着呗。

　　听到这话的唐晚城只是一笑，随即又有些释然的怅惘——她过得挺好，那也好。

　　第一次见到她其实是在某个咖啡厅，那大概是2018年的某个傍晚，她坐在咖啡厅里等人，侧脸美艳却带着一种孤独。

　　当时他想去要个微信，可急着有个采访，等在回来的时候她已不在。

　　再见到她是2019年的冬初，他给她做采访，在那之前他就知道，她就是他一见钟情的对象，可真正相处起来，却更令他心动。

　　她生得美艳锋利，几乎是一个抬眼就足够让任何人心动，可是身上那种无与伦比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才最让他心动——足够矛盾，足够融洽，足够清冷，也足够诱惑。

　　可能就是这样生起的心思，当天他就加了她的私人微信，对她展开了追求。

　　可能是成年人相处之间的套路，他没有主动表白，只是温吞着准备温水煮青蛙。可偏偏孟见瑶这样的人最是温水煮青蛙不得——她根本不给他机会。

　　后来的事情，唐晚城自己回想起来也觉得尴尬——他活到这把年纪居然还在靠欺负小姑娘过活，实在是有违他一直认为的绅士风度。可也是因为这样，他才能够窥得她私下里那一点点真实的模样——

　　不是戴着面具把他们都划归为同事的，而是真实的、凌厉的、锋利的，也是带着高傲锋芒的孟见瑶。

　　她说，“撬别人墙角的事，可一点不体面。”

　　那一瞬，他不是恼怒，反而有点隐秘的开心。

　　他碰到真实的她了。

　　“唐主编，您看这个······”

　　有人叫住他，唐晚城回眸。

　　是啊，他也成为主编了。

　　像他们两个第一次见面，她恭贺的那样。

　　那时候他想，等成为主编再与她一同庆祝，很显然是够不上了。

　　“您怎么了······”

　　看着身边男人微红的眼眶，小编辑有点惊讶。

　　不会吧不会吧，她居然把唐主编写哭了？！

　　“没事。”唐晚城摘下眼镜，飞快地闭了闭眼，然后把情绪酝酿回去。

　　“写得很好，足够感人了。”

　　看起来也让人很难过。

　　他把眼镜放在膝盖上，看向不远处。

　　那间咖啡厅里，早已不再是他们初见的样子。

　　这世上，又有什么比爱而不得，更令人难过呢？

　　-

　　圣诞节来的那天，孟见瑶刚好下班回家。

　　贺连召说要回来，所以孟见瑶提前把菜洗好，然后窝在卧室里，躺在床上看电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新城的空气越发冷，她窝在床上没一会儿就有点困，逐渐睡着。

　　在她因为不小心从枕头上落下来而惊醒时，她瞬间睁开眼，一抬眼就是摆在面前正在盛放的玫瑰。

　　她眨了眨眼，从床上爬起来，把自己的枕头重新摆回去，坐直身体，弯着腰去拿这一丛玫瑰。

　　这从玫瑰好像刚被人带回来，上面还沁着新鲜的露珠，底下写了一张圣诞贺卡，大意就是祝Mathilde小姐圣诞节快乐。

　　署名是Aske。

　　孟见瑶缓慢地眨了眨眼，意识逐渐回笼。敏锐听见浴室里有水声，孟见瑶掀开被子下了床，跑去浴室门口敲了敲门，“贺连召？”

　　他的声音从里面传来，“等等。”

　　孟见瑶抿着唇，靠在浴室门口看着这从玫瑰花，“圣诞快乐。”

　　水声继续，盖过了他回复她的声音。

　　孟见瑶不觉有些心痒难耐，悄咪咪推开门往里面投看去——贺连召正穿着家居服站在洗手台前洗手，头发有些湿漉漉的。

　　见着她，他轻描淡写地挑起眉，随手扯过一条新的一次性洗脸巾，擦了擦手，扔进了垃圾桶之后走过来，捏了一把她的脸，“还偷看？”

　　“哪有。”孟见瑶面不改色地轻推了一下贺连召，催促他赶紧去做饭。

　　他伸手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低头吻了吻她抱着玫瑰花的手指。

　　唇上的温度一片冰凉。

　　贺连召反手把孟见瑶带到床边，扯过被子把她卷起来。

　　“还得再等一会儿。”

　　他刚回来没多久，不可能一下就都做好。

　　孟见瑶点头，轻声使唤他，“我饿。”

　　两个人对视上。

　　不久，贺连召的表情松动开。

　　他在孟见瑶头上揉了一把，转过身去，给她拉好床桌，热了一杯牛奶，泡朱古力喝，又摆上一些坚果，方便她窝在床上看电影。

　　孟见瑶飞快地眨了眨眼，“谢谢。”

　　“这时候你倒是会谢谢了。”贺连召弯下腰，被她喂了一颗腰果之后才站起身。

　　他咬着腰果慢慢咀嚼，咽下之后又蹭了一口牛奶，淡淡道：“娇气鬼。”

　　“······”

　　孟见瑶自知理亏，又眨了眨眼，扯过他的袖子小声说，“我饿。”

　　“······”

　　贺连召的舌尖顶了顶腮，拿她没办法似的在她唇上亲了亲，转身出去给她做饭。

　　孟见瑶静静地看电影。

　　看的是很经典的《霸王别姬》。

　　一开始还好，她还挺认真，只是后来，在郭鹏发了一个视频之后，她的注意力全放在视频上了。

　　自从上次几个人见面后，她和郭鹏钱铭他们都加了微信。

　　郭鹏给他发的，是贺连召在年会上唱歌的视频。

　　估计是抽签抽到他，贺连召上去的表情还一脸不耐，整个人看上去就是很厌烦的样子。

　　抽签内容还是表演一个节目。

　　所有人都以为他会随便找个小魔术蒙混过关，结果没想到他沉默了一下，然后拿起话筒准备唱歌。

　　他唱的是陈奕迅的《Lonely Christmas》，在这个节日里唱很合适。

　　拍摄的角度不算好，没把他整个人拍全，只留上半身以及脸。

　　昏暗的台上，那些俗气的灯光在他身上通通不作数，一片灯光中唯独他是月色倾泻而下的皎洁。周围的人纷纷攘攘地喧闹着，可孟见瑶就是觉得他是静悄悄的——

　　随着他哼歌的气声，孟见瑶好像被他带回了某个新年的夜晚。

　　静谧的、温和的、无奈的，被他桀骜不驯地爱着的夜晚。

　　她的唇轻微地往上勾了勾，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

　　套了件贺连召放在床头的外套，她翻身下床去找贺连召。

　　贺连召还在厨房煮饭，孟见瑶跑过去本想给他打打下手，但他的目光只是轻描淡写地从她身上的长长外套上划过，然后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孟见瑶抬眼，“怎么了？”

　　他笑着摇摇头，带隔热防烫手套把烤好的酥皮奶油蘑菇汤从烤箱里取出来，捏着考完的手把把它放在小盘上。

　　孟见瑶想要伸手去帮他端，结果贺连召漫不经心地轻笑：

　　“烫。”

　　对上孟见瑶的视线，他又欠嗖嗖地说：“如果你不想我们今晚没汤喝，你可以拿。”

　　“······”

　　孟见瑶默默把手收回去，像是有点局促一样地伸进自己的口袋里。

　　可口袋里不一样的触感让她很快就瞪大了眼。

　　她从两边的口袋中各摸出一件小礼物。

　　一件是酒红色丝绒盒子包装着的手链，另一个则是通红的苹果。

　　她笑起来，还挺认真，“谢谢。”

　　孟见瑶打量了那颗苹果几秒钟，然后把它塞回去，拆开小盒子看了眼。

　　“这手链有点大吧，是你的吗？”

　　她打量着这条银色的手链，总感觉上面似有若无的粉色元素不太适合贺连召。

　　贺连召平平地看她一眼，笑起来，“谁说是戴手了？”

　　她有些疑惑：“戴脖子也带不上啊······”

　　触及贺连召揶揄的笑意，孟见瑶愣了两秒，然后看向自己的脚腕，“脚链？”

　　贺连召吊儿郎当地扬起眉，很理所当然地认了：“嗯。”

　　孟见瑶：“······”

　　这人真的，怎么会这么色。

　　但她好像挺喜欢的。

　　她看了贺连召一眼，拒绝了要他给她戴上的要求，转身往房间里走，决定自己先戴上看看。

　　庄婉序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打过来的。

　　孟见瑶眨了眨眼，接通了电话。

　　“妈，圣诞节快乐。”

　　庄婉序沉默了一下，然后同样祝福回来：“圣诞快乐。”

　　“您有什么事吗？”

　　“······没事不能找？”

　　孟见瑶也愣了下，“可以。”

　　她和庄婉序的关系最近缓和了许多，不仅是有庄淮做调和，更是因为自己最近心境也慢慢看开，也逐渐能够发现母亲确实······有些刀子嘴豆腐心。

　　她对她的严苛给了她很大阴影，但成年以后母亲的退让也确实是在关照她。所幸现在两个人不需要生活在一起，距离远了反倒感情比之前好了一些。

　　“最近如何？”

　　庄婉序依旧是直接发问。

　　孟见瑶数落着最近的事情，想了想，抽了几个答了。

　　“缺钱吗？”庄婉序问她。

　　“缺钱？”孟见瑶重复了一下，很快回答，“不缺。”

　　她这一年拿奖、办展，人气大涨，身价也高，拍卖出去的作品收益也高，偶尔接点商业活动都够她吃了，更别说这是一整年的，都够她幸福小富一生了。

　　而且还有贺连召那份。他们工资还是蛮可观的。

　　“他买了房，签在我名下的。”孟见瑶说。

　　前段时间贺连召买了套房，在距离这里不过两条街的位置，还挺好的地理位置，房子给的她。

　　“嗯。”庄婉序应了声。

　　她不是擅长和孩子聊天的家长，就算庄淮跟她说了好几百遍，也不太会说话。

　　最后只能默默蹭蹭的，在挂电话前，问孟见瑶。

　　“过年回家？”

　　“······”

　　孟见瑶一愣。

　　她才想到原来过年来的这么快——过了今天，差不多就要元旦，元旦后又是过年了。

　　她也没想过，母亲这通电话打过来，居然会是为了过年。

　　她突然沉默下去，又轻笑一声。

　　“答应过您的，我会做到的。”

　　答应过您回来，所以我会回来。

　　不得不说，她俩还真是一脉相承的傲娇。

　　所以在临睡前听到孟见瑶这么说，贺连召也忍不住嘴角弯了弯。

　　他伸手点了一下孟见瑶的头，语意不明，“小孟老师这么傲娇，你的学生知道吗？”

　　被他折腾得狠了，孟见瑶躺在床上，踹了他一脚，“你不是我学生？”

　　贺连召笑笑。

　　他俩最近“一起学习”的东西属实是十八禁了些，惹得孟见瑶好多次感慨他到底是哪里找到的这些姿势。

　　他低下头，爱怜地亲了亲她的嘴角，看着她靠进自己怀里，趴在他胸前均匀呼吸。

　　良久，孟见瑶突然问他，“怎么跑去唱歌？”

　　想起年会的事，贺连召有点头疼地皱了皱眉，低下眼去，也不问是谁发给她的，只是说：“想听？”

　　被他猜中心思，孟见瑶点点头，翻了个身，把腿往他身上一垫，找好姿势让腰没那么疼，“你唱。”

　　其实贺连召早在新年那会儿就唱给她听过，只是只唱了一小段，她没听够。

　　那时候贺连召只是偶然听说她喜欢听这歌，想学来圣诞节唱给她听，没想到在新年用上了。

　　昏暗朦胧的房间里，床头小月亮一样的灯氤氲出沉沉的氛围，暖白色的灯光照在房间里惹人发睡，孟见瑶昏昏沉沉地听着他唱。

　　“Lonely Lonely Christmas.”

　　“Marry Marry Christmas.”

　　“人浪中想真心告白，但你只想听听笑话。”

　　“······”

　　贺连召低下头，在她的唇上亲了亲，看她睡着的模样，嘴角微弯，随后抬手关了灯。

　　室内瞬间暗了下去。

　　有男人磁性低哑的嗓音在室内沉而温情地响起：

　　“孟窈窈，节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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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贺机长：小孟老师，要永远快乐哦
小孟：贺机长你也是～～
郭鹏：郭鹏无人在意的一生……
应瑶：谁说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