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吻》应瑶

73、要吻072

　　事情紧急，刚一地震，新城海上搜救基地就接到了通知。

　　广播骤然响起：“全体队员请注意，现在到值班室集合，······到指挥室报道······”

　　贺连召和郭鹏本来才刚结束晨练，在跑道上一听到集合的广播就马上拎起一旁的运动包裹向更衣室跑去。

　　更衣室里早就是人满为患，大家都经过专业训练，马上更衣、准备装备。

　　“抗浸服、信号枪、海水染色剂、发烟罐、驱鲨剂······”

　　“装备整齐！”

　　贺连召装备之后就和郭鹏以前以后出了更衣室。

　　王堂凑过来：“召哥，你别说，咱们全中国不过三百多个飞行搜救员，新城也就那么几十个，都往那更衣室一钻，倒显得跟大街上卖菜似的。”

　　郭鹏点头，但神色中不乏严肃，“行了行了，不知道是不是什么重大事故，你给我严肃点。”

　　“好嘞！”王堂缩了缩手，“今天真冷啊？”

　　贺连召懒洋洋斜眼看他：“不是穿了抗浸服？”

　　王堂又紧了紧身上的抗浸服，“穿了是一回事，冷也是一回事。”

　　抗浸服，飞行员在低温条件下飞行时必须穿的飞行装具之一。

　　大冬天的，又是海上，温度就更低了，更别说日出前后这种一天之中温度最低的时候。

　　贺连召不知道想到什么，嘴角一弯。

　　郭鹏挑眉，“你笑啥呢？”

　　贺连召步子迈得很大，速度很快，“没有。”

　　她在海边，应该没事。

　　“得了。”郭鹏眯起眼睛笑开，“知道你在想女朋友，但是咱们救援还是得认真点······”

　　贺连召没理郭鹏，懒洋洋进了值班室，回头看了郭鹏一眼，“郭大班长，用不着你提醒。”

　　郭鹏也不生气，笑呵呵地跟着贺连召走了进去。

　　他知道贺连召对工作认真，但就是想怼他。

　　呵呵。

　　值班室里，李晖已经准备好了相关战略图。

　　他看着迅速集齐的队伍，听着各班班长此起彼伏的报道声，沉声说道：“这次任务严峻。距离我们一百二十公里的紫源县灾情严重。由于该岛是一座海上小岛，受地震影响，当地警方难以及时救援，所以搜救队将承担大部分的搜救任务。”

　　呼吸声弱了下来。

　　“新城警方会出动救援小组配合，但出于我们人数的考量，每个人的担子就更重。”

　　郭鹏听到有人叹了一口气。

　　“根据导航图片，岛上已有几处失火。以上几个地点是意外高峰地区，但当地余震连连，恐怕一时难以平静，各级准备就绪，直升机在二十分钟后起飞。”

　　李晖面色冷静，但语气中不乏关怀：“各位，我希望你们平安回来。”

　　李晖很难得这样说话，一下子气氛更加凝重。

　　谁都知道，地震区救援难度大到令人发指。

　　“不要谁都学习贺连召。”李晖看了眼贺连召，冷漠道，“你要是再敢这样我把你皮剥了。”

　　贺连召眨眨眼睛，散漫道：“好的。”

　　李晖：“······”

　　“听到没有？！”

　　“听到了。”

　　“你——”

　　“李主任。”贺连召砸砸嘴，“您在耽误，咱就没时间准备了。”

　　李晖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只能看着贺连召慢悠悠地走出去。

　　他在心里又气又恼，却也只能任他去。

　　他其实还是相信贺连召的。

　　那人虽然······

　　但心里有数。

　　只不过，职业病了，一出动就想提点他一下。

　　“放心。”潘主任走过来，轻轻拍了拍李晖的肩膀，一副老油条的样子。

　　“他不是谈恋爱了吗？为了女朋友，也不会死的。”

　　李晖瞥了潘主任一眼，“你倒是很懂。”

　　潘主任嘴角一扯：“谁不懂？”

　　他一脸轻蔑，“你当谁都是你啊？老光棍？”

　　李晖：“······”

　　十五分钟后。

　　停机坪上。

　　直升机集体上刷着白色的漆皮，顶端的一团蓝和橙在清晨的光照中越发鲜艳。

　　跑道上停满了即将起飞的直升机，这些都是直-9机，搜救型机。

　　跟贺连召他们一起去的，不只是平时的队友，还有专业搜救组成员。

　　他们没法通过救助小艇抵达，将会跟随贺连召他们一起抵达紫源县，进行及时救助。

　　直升机扇叶开始转动，一段短暂的停顿后，直升机原地起飞。

　　贺连召作为机长，在飞机上是说一不二的权威。

　　新来的副驾驶齐一坤看着指示板，说：“恐怕在下雨。”

　　贺连召挑挑眉毛，脸色淡定，“呼叫李队，前方天气状况。”

　　李晖马上回复：“前方四十海里处小雨，目的地低气压，可能会有强降雨。”

　　“啧。”贺连召轻描淡写地啧了声。

　　“知道了。”

　　他单手滑下墨镜，稳稳当当地驾驶着直升机往前飞去。

　　这次救援任务不同于以往。

　　他们的任务是把需要紧急救援的伤者迅速带离岛上，留下救助人员照顾当地情况，然后顺利返回，再回到小岛上。

　　越往东南方向飞，气候受低气压影响就越大，降水也越发多。

　　这意味着，飞行条件可能会越来越糟糕。

　　“18、29、37，岛上山火已经被雨水扑灭，不需要救火，信号枪发射地点在显示屏上，有人员呼救。”

　　“是。”

　　贺连召看着越来越近的小岛，缓慢地往下降落。

　　因为气候实在烂，郭鹏作为绞车手窝在直升机出口处。

　　“召，下点面不坚固，你从海边降落。”

　　“OK。”

　　郭鹏把绞车手的安全带系好，将另一头挂在飞机挂环上。

　　赵以诚笑笑：“我可靠你了。”

　　郭鹏比了个耍帅的手势，“放心，不会让你死的。”

　　赵以诚一抬眉眼，顺着绳子慢慢往下滑，率先落了地。

　　他经验充足，拿着装备好的信号枪和荧光棒先向岛上跑去。

　　等直升机悬停低一点，其他几名救生员也上了岛。

　　贺连召降落在海岸边，等候赵以诚他们的信息。

　　按照这种天气情况情况，能救一个是一个，所以但凡找到一个遇难者，他们都会率先返航。

　　齐一坤刚来，对这些东西都不太熟，有点好奇地问贺连召，“召哥，如果碰到那种很紧急的情况怎么办？”

　　贺连召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透过墨镜往前方看去，“什么怎么办？”

　　“就比如碰到那种起飞一段时间又遇到一个遇害者的情况呢······”

　　进退两难，不知道怎么办。

　　这是命，那也是命。

　　该怎么抉择？

　　贺连召侧头向齐一坤看过去。

　　他很稚嫩，眼睛也亮晶晶的。

　　贺连召轻描淡写道：“再说。”

　　“再——”齐一坤惊了，“再说？那要是遇险怎么办？不做好预判和准备吗——？”

　　“不啊。”贺连召看向他，慢慢把墨镜滑下来，用手按在鼻梁上，“还没遇上呢，遇上再说。”

　　“可是这不是很不负责——”

　　“内耗不必要。”

　　贺连召晃了晃手指，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该学的课本已经教过你了，教官也考过你了，剩下的在这里。”

　　他冲着地上怒了怒下巴，“该实战。”

　　“遇上了，你就知道怎么办了。”

　　“至于没遇上——”

　　“就没必要想那么多。”

　　他缓慢地掀起眼皮，看向齐一坤：“这是对你的职位的不尊重，也是对救上来的受害者的不尊重。”

　　“受害者承受过一次无端的灾难，没理由在救援过程中还要经受搜救员的分心。”

　　说完，他漫不经心地往后一靠，将头枕在驾驶位上。

　　手指往上一扶，墨镜再次被他顶了回去。

　　齐一坤看着贺连召立体的侧脸，一脸懵地皱起了眉。

　　他来之前听说贺连召学长是很牛的存在，怎么现在······

　　“你别管他。”郭鹏在后面听的一清二楚，往前一走，拍了拍齐一坤。

　　“他那人就这样，你也别觉得他不专业还是心狠，我跟你说，要真出事了他去死排在第一个。”

　　齐一坤有点懵：“啊？去死？”

　　郭鹏神秘兮兮地笑，“对啊，这人唯爱送死。”

　　齐一坤：“······”

　　他现在觉得郭鹏学长好像也有点······

　　但齐一坤没时间思考郭鹏学长和贺连召学长一点不正经的事情。

　　因为对讲机里传来赵以诚的声音。

　　“召，我，赵以诚。现在送一个遇难者上来。我们在东偏南二百米左右的位置，海岸线上，遇害者头部受撞击，踝关节多处受伤，意识清醒。”

　　贺连召往前一靠，墨镜往下一滑，动作快到齐一坤都没反应过来。

　　“我现在过来。”

　　他回头看了眼郭鹏，“OK？”

　　郭鹏照例检查自己的安全带，“OK。”

　　贺连召一边启动直升机往赵以诚的GPS定位上靠，一边对着身后的郭鹏说，“他今天效率还挺高。”

　　郭鹏瞥眼，“你他妈天天催他们，说什么‘这种程度的我几分钟就能搞定’，简直一己之力带动所有人内卷，你说呢？”

　　贺连召没理他，驾驶着直升机悬停在赵以诚正上方。

　　赵以城看着头顶那架不断发出“锝咯锝咯”噪音的直升机。

　　它稳稳当当停在他头上，没有一点偏颇。

　　赵以诚在心里默默念叨了一句，“这小子确实有两把刷子。”

　　然后从天而降放下安全绳来。

　　赵以诚把自己的绳子固定住。

　　“林女士，您清醒一点。”赵以城语气并不焦急，但能听得出语速快了许多，“我现在带您上去。”

　　早在他从这辆快要报废的小卡车里找到林女士的时候，他就把安全绳和林女士扣在了一起。

　　现在只要作为绞车手的郭鹏把他俩带上去就行。

　　齐一坤看了一眼显示屏上的讯息，皱了皱眉，“贺机长，功率——”

　　“没事。”

　　贺连召瞥了眼数据瓶，不甚在意地摇了摇头。

　　齐一坤也知道是自己多虑了，松了口气，“剩下的油量够我们来回两趟的了。”

　　郭鹏蹲在直升机旁，看着十米下赵以诚表示“OK”的挥手，稍微放心了：“开。”

　　他提醒贺连召：“上升中。”

　　“上升中。”

　　“上升中。”

　　直到赵以诚顺着绞车绳平稳上来，他才说：“完毕。”

　　齐一坤关上舱门，看着右驾驶的贺连召一脸漫不经心地问赵以诚：“怎么样？”

　　赵以诚和郭鹏围着去看林女士的伤况：“头部受伤，有头晕、恶心的症状，可能是脑震荡。”

　　如果是脑震荡，还得回去进一步检查才能确定。

　　郭鹏：“初步判断得先回去。”

　　贺连召：“好。”

　　他调转方向，准备让直升机返航。

　　郭鹏很娴熟地探测林女士的症状，给她盖了一条毯子，蹲在林女士旁边说：“您放心，我们很快就送你回去。”

　　贺连召呼叫李晖：“李主任，救助伤员1名，现在返航。”

　　李晖的声音从那边传来：“情况严重吗？能否再待一会儿？”

　　“怎么？”

　　“刚才29那边说有情况——”

　　明秋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呼叫指挥中心——”

　　接通后，她说：“报告李队，37这边发现遇难者，在岛上广场中心。”

　　李晖皱眉：“有多少？”

　　明秋：“伤者20名。”

　　李晖看了眼紫源岛地图。

　　紫源岛是一座岛中岛，往来几乎只有一座船，岛上最大的地方就是广场中心，占地面积不过寥寥，要真救援恐怕停不下那么多架直升机。

　　一旁指挥中心传来声音，“报告李队，29、15、23都已返航，现有18距离目的地三海里，以及37停滞在广场。”

　　李晖当机立断：“18，能否返航？”

　　贺连召很快就接收到明秋那边的消息，头都没动，只是叫了郭鹏一句。

　　郭鹏马上会意，问林女士：“女士，您能撑得住吗？可能得要一段时间。”

　　林女士也很通情达理，“可以。”

　　齐一坤刚要提醒贺连召油量充足，就听见贺连召不紧不慢跟李晖回报：“18救援。”

　　他听见贺连召懒洋洋的：“还真被你说中了。”

　　“乌鸦嘴。”

　　而这时候，直升机已经在绵绵落雨的海上，逆风返航，反应速度快得像是能够一心二用，一边骂他一边返航。

　　他看见身边带着墨镜，看上去漫不经心又吊儿郎当的男人微微侧过头，看向他。

　　他的墨镜往下滑，露出那双冷傲而漆黑的眼来：

　　“你看。”

　　“这不就是遇上了再说？”

---

作者有话要说：　　贺机长：对于某些乌鸦嘴，我有以下想说：……
齐一坤：？你在说什么？
贺机长：没有，我女朋友不让我骂人
齐一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