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吻》应瑶

62、要吻061

　　处理完孟见瑶那里的事情，贺连召回到自己家里。先去洗漱完之后才边喝茶边从房间里走出来。

　　他自己一个人住，向来是不太在意形象的，所以现在也只是随手揉了一把带着点未干水汽的头发，穿着家居服坐在沙发上。

　　贺连召看着大厅茶几上的银质打火机，沉吟了几秒，把那枚打火机拿起来，放在掌心里端详。

　　打火机四四方方，四角都有些磨损，看上去很旧了。

　　繁杂的花纹之下，世上仅剩他一个人可以看懂这串文字。

　　窗外的月色挺好，有成簇成簇的灯光透过玻璃洒进房间内，在地上投出一团影影绰绰的光，看上去流光溢彩的。

　　贺连召的大拇指往上一顶，顶开盖子，食指按下遂火轮，一束明亮的火焰陡然升起。

　　火芯是深蓝色的，幽深、深邃，仿佛一眼望去便是无尽的海底。

　　贺连召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没说话，也没移开眼。

　　良久，他才动了动。

　　他放松了肩颈，往后一靠，径自靠在沙发上，整个人的身体松弛下来，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按着遂火轮，那团花火时不时亮起，看上去很耀眼。

　　静谧中，贺连召垂下眼睑，啧了一声。

　　这出声的瞬间，有什么东西像是被打破一样碎了。

　　“喂。”

　　他的语气算不上很拽，只是依旧是他那副不正经的模样。

　　“跟你说一句，我谈恋爱了。”

　　“然后呢，这事儿就这么完了。我呢好好工作好好生活，咱过个几十年以后地底下见。不过你别等我太久，我还得跟我太太一起走。”

　　打火机自然不会回应他。

　　但那抹盈盈的勾火轻轻摇了摇。

　　“成，那这事儿就说定了。”

　　贺连召食指一推，将那枚打火机关上了。

　　一片沉默中，贺连召的手指动了动。

　　他把打火机塞回裤兜里，随后掏出手机，思考了下，食指在屏幕上动了动，随后给郭鹏打了个电话。

　　这个点郭鹏刚打完游戏准备睡觉，看到贺连召的电话倒是毫不意外地接了，“别难过，没在一起也没事，你要是不想继续了就走，想继续那你还可以继续没名分着·······”

　　大概是误以为贺连召没表白成功，郭鹏还出言安慰他。

　　贺连召懒洋洋地握着手机，也没纠正他：“没事。”

　　郭鹏一口气憋在喉咙里：“你知道这都几点了？这个点打电话可一点不礼貌，你以后在社会生活中可不能这么干······算了，看在你今天失恋的份上······”

　　“知道了老班长。”贺连召伸了个懒腰，已经习以为常了：郭鹏那人就是喜欢教他为人处事这一套。

　　他伸了个懒腰，语气平静：“我谈恋爱了。”

　　郭鹏顿了一下，语气中带着几分惊诧：“······孟见瑶？”

　　贺连召皱了下眉：“除了她还能有谁？”

　　郭鹏：“你不是失恋了？”

　　“没失恋。”贺连召刚回去，还没换衣服，只穿了统一的制服，领口还敞开着，听到郭鹏的话语揉了揉头发。

　　郭鹏：“······”

　　“行吧。”郭鹏不想说什么了。

　　他以为这人失恋了，结果只是他以为。本来准备好的安慰词语一下子全都没派上用场。

　　“你倒不惊讶？”贺连召站起身去准备洗澡，电话没挂断，随口说道。

　　“呵呵。”郭鹏轻嗤一声，挺不屑的，“我要是太惊讶你不得说我大惊小怪？”

　　他才没那闲功夫自讨苦吃还让自己心情不好。

　　贺连召啧啧一声，“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滚。”郭鹏翻了个白眼，“你再这么说话小心女朋友嫌你自大跑路了。”

　　贺连召在洗手台上洗手，不轻不重道：“怎么会跟女朋友这样说话？”

　　郭鹏气了：“那你怎么跟我这样说话？”

　　“你是我女朋友？”

　　听着对面贺连召理直气壮的声音，郭鹏心里也来了点忿忿，嚷嚷了一声之后问他接下来怎么办。

　　“要是吵架了千万别因为一时生气就闹分手，你这性子出门在外没人会宠着你的，要是自己后面后悔又得难过，然后对女孩子的态度也不能像平时对我那样······”

　　贺连召难得没催他，一个字一个字听完了。

　　“······还有，那啥的时候千万要记得戴套，别到时候搞出一条人命来。”

　　贺连召噗地一声笑出来，郭鹏傻眼了。

　　“你该不会已经······？”

　　“我是这种人？”

　　“你是啊。”

　　“我是个正直男人。”

　　“正直男人是不会还没谈恋爱就跟人家亲来抱去的。”

　　“······”

　　贺连召难得吃瘪，干干地呵呵两声，悠然道：“知道了，老班长，电话我挂了。”

　　“你明天记得去找李主任报备——”

　　“报过了。”

　　——还是在没谈恋爱之前。

　　贺连召挂掉电话之后随手把手机扔在沙发的另一边，站起身往前走，蹲在电视柜前，打量着电视柜上已经拼好的霍格沃茨。

　　那么大一坨的建筑，里面还有几个小人的定位。

　　贺连召把哈利波特拎到打人柳那里去。

　　打人柳上面已经有一辆车。

　　贺连召想起当时孟见瑶拿着哈利和罗恩的小人跟他说第二部密室的剧情，“······所以哈利和罗恩就开飞车去，结果在打人柳哪里被打了个半死，后来才知道是外力因素，就是多······算了不跟你剧透了······”

　　可能因为从小就到处跑，孟见瑶说话的嗓音不带口音，说话字正腔圆的，语速又慢，听起来很舒服，让人印象深刻。

　　贺连召把哈利塞回去，往地上一坐，直接坐在电视柜前。

　　他打量着四周。

　　不知不觉中，他的家里，几乎每一个地方，他都能想起孟见瑶在那儿说话、做事的模样。

　　她吃完饭喜欢半躺在沙发上工作，还会拿个枕头垫着腰；吃饭的时候喜欢坐在他对面；还经常自己去给自己泡奶粉喝······

　　遇到什么问题，她会直接喊“贺连召，你来一下。”

　　很好笑，他们两个至今对彼此的称呼大部分都是全名。

　　贺连召不知道孟见瑶怎么想，但他真的还挺喜欢喊她全名。

　　有一种很莫名其妙的感觉。

　　她一开始不会那样依赖他，包括有时候谈心，孟见瑶也说她其实一开始并没有多喜欢他——是一个一个巧合，也是一个一个必然选择，让她越来越喜欢他。

　　贺连召并没有那样强烈的英雄主义情结，因为他每天在做的就是帮助别人拯救别人，有时候做英雄的感觉并不好，会有很多负面情绪，但他挺开心孟见瑶能够依赖他的——她是喜欢他的，很喜欢很喜欢。

　　他一直觉得孟见瑶很耀眼，因为她的性格足够坚韧。

　　坚持的人总是会闪闪发光的。

　　父母去世的时候，贺连召觉得他这辈子可能也就这样了。每天麻木不仁地重复一样的生活，上学、放学，但那说不清道不明想要追随父亲的心理还是让他考上了新城大学，然后遇到了顾烨郭鹏他们。

　　顾烨就像一团温和的池水包裹着他，让他对生活有了新的角度。

　　后来顾烨也死了，他执念也越发深，像是扎根于地底的枯木，不断地汲取水份，却也因为根系太多最后缺水而亡。

　　他遇见了孟见瑶。

　　她如同一团野火，点燃了他的根系，为他扫清了过往的枯枝烂叶，随后以一种强势又耀眼的姿态告诉他——

　　他是她的英雄。

　　所以不必执念故去，他有新的人生，有新的人。

　　月色越发浓烈，贺连召看着窗外一盏盏灯逐渐湮灭，突然轻声笑了起来。

　　那笑意舒畅爽朗，饱含珍重。

　　只不过——

　　想起郭鹏的话，贺连召的眉头又轻微地皱了皱。

　　孟见瑶回忆起昨天的那段经历，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她当时实在太困，但是又没睡着，迷迷糊糊地听见贺连召那么说，后面好像还有一句什么“我觉得你也没准备好”。

　　虽然成年人对于性与爱是能够自己负责就行的态度，但是孟见瑶也确实不打算在昨天就发生点什么。

　　毕竟她实在是太困了。

　　可能是心中的事情终于放下，孟见瑶终于在昨晚睡了一个好觉，今天一天精神都很足。

　　朱棠来接她去摄影棚。

　　说起孟见瑶现在的事业，其实状态蛮不错。因为名声大噪，可以有更多的时间休息少一点时间工作，她也欣然接受这个事实。

　　想接就接，不接就窝在家里或是摄影棚里，或者去哪里逛逛，顺便准备几个月后的摄影比赛。

　　她一向知道如何松、如何紧地生活。

　　路上孟见瑶跟贺连召发条消息说她现在去摄影棚，结果不一会儿他就回电话过来了。

　　孟见瑶说：“我现在去摄影棚。”

　　对面的男人说话含着拽气，说话慢条斯理的：“我知道。”

　　“但我想再说一遍。”

　　“那就说。”

　　刚谈恋爱，两个人都有一些奇妙的感觉。

　　孟见瑶笑起来，妩媚的狐狸眼中带着点清透的灵气，眼睛弯弯的。

　　“你现在有空？”

　　贺连召那边挺安静，也没回音，只有他自己的声音：“刚做完体检。”

　　“结果怎么样？”

　　“一切正常。报告送上去给主任他们了，等他们下午开会的时候一起审批。审批通过我明天就可以恢复正常工作了。刚好这几天值班，我先不回家了。”

　　“好。”

　　孟见瑶刚想再说点什么，就在他轻佻的笑声中僵硬了片刻。

　　他说：“大小姐，我们来算个账。”

　　“听说有些人觉得我是个流氓啊？”

　　她有点尴尬：“你听谁说的？”

　　“我猜的。”

　　“那就不是听说。”

　　那人理直气壮地蛮不讲理：“我说是就是。”

　　“······好吧。”她认栽。

　　其实好像是她不讲理。毕竟贺连召一直是个很正直的好人······除了外观看上去不正经······嗯，说话也不。

　　贺连召轻笑一声，语气平静，说出来的话却是惊世骇俗：“孟见瑶，我是正人君子。所以想要做点什么的话，一定会等你清醒且愿意的情况下。”

　　孟见瑶微不可见地看了身边开车的朱棠一眼。

　　朱棠只是眼观鼻鼻观心当作啥都没听见。

　　贺连召继续说：“不过既然你这么喜欢我，我也就暂时消点气。这样吧，你哄哄我让我开心开心。”

　　他说话的态度简直一如既往的桀骜不驯，如果不是了解这个人，真的很像□□出街威胁人。

　　孟见瑶懒洋洋往后一靠，指尖不轻不重地划过长卷发。

　　她无所谓地笑笑，挑了挑眉毛说：“你真好看。”

　　朱棠：“······”

　　啊啊啊啊啊啊！

　　拜托了老板和老板夫，我能不能求你们俩不要在我面前秀恩爱？你们这就是在杀狗！这是不道德的！

　　不管朱棠心里怎么波涛汹涌，孟见瑶都是一副坦然的表情，直率又拽气。

　　朱棠觉得他老板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

　　不过这时候孟见瑶也没在意朱棠，她只听到对面那人轻嘶一声，像是在回味刚才这句话，然后很高傲地轻叹一声，嗓音低哑又随性：

　　“算你过关了。”

　　这种好心情持续到工作。

　　孟见瑶第一次知道原来美好爱情不会拖累她的工作，反而会让她的工作越发精进。

　　比如她工作时候的心情很好，效率也高。

　　和孟见瑶的满面春风比起来，一旁练习摄影的朱棠就显得格外凄惨。

　　他不仅要被迫忍受老板的虐狗，还要很惨兮兮地打工。

　　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孟见瑶的个人工作室，早在几个月前孟见瑶就租下了这间工作室，自己打造了一个小型摄影棚，做他们的发展基地。

　　因为和鸿治解约，也没打算和金森长期合作，孟见瑶就顺从自己的心意开了这间工作室，现在他们是真正有挂牌了。

　　朱棠跟着孟见瑶学习各种知识有些年头了，现在孟见瑶也开始让他自己去拍，等拍出来之后她再针对性地帮朱棠分析理论问题，剩下的情感表达和效果就得靠朱棠自己多去领悟了。

　　其实平心而论，孟见瑶对朱棠真的很负责。

　　平时在学校里上摄影课，老师都是模棱两可的，除了压力山大容易被老师训之外，很难有这么针对性的指导，所以朱棠学得也很认真。

　　只不过现在正在尝试拍摄静物品的朱棠有点想叹气。

　　摄影真的好难啊！！！！！！

　　什么构图、什么色彩，看别人分析就头头是道，可是自己！拍起来！就！一！团垃圾！

　　孟见瑶打算下班的时候朱棠才刚刚拍完几组照片。

　　孟见瑶本来是打算去跟他说个先走了，让他走的时候锁门，但是职业的本能还是让她驻足了下来。

　　“你这个构图完全不行。不是让你分析很多构图了？先一步一步来，不要去追求难的，你先把基础构图做好。”

　　“你之前的水平走业余路线肯定没问题，但是你想专业化，就一定不能这样，基础要打好。所谓网上说的走捷径是不行的，在绝对的专业领域是没有捷径的。就像文学大师有这个天赋，但总得会写字认字一样。天赋要在努力的基础上显现······”

　　“来，看这边。你看这个静物，它是什么？从这个角度看，它又是什么？明暗、光线、角度、构图，这些东西都可以运用起来······摄像机就是你的眼睛，你用它来表达出你最真实的情感和想法。”

　　等孟见瑶给朱棠指导完，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

　　朱棠呆呆地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突然惊醒，“老板，你不约会了？”

　　孟见瑶也呆了一下，抬眼望去才发现已经过了这么久。

　　她现在算是没那么忙，但贺连召的生活一如既往，甚至更忙。

　　临近过年，海上事情还挺多，他就算值班也排了很多，就更别说没值班的时候了。

　　训练、分析、轮班······

　　导致贺连召和孟见瑶谈了半个月之后才有时间约会。

　　然后！她就因为一时工作上头！迟到了！

　　孟见瑶招呼了一下朱棠之后就赶紧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打电话。

　　电话声嘟嘟地响，孟见瑶一边觉得自己像个渣男像个娇俏小媳妇，一边等候电话接通。

　　对面的人终于接通了。

　　他好像不是在商场，背景音是一片静默，偶有哗哗的风声而过，听起来是在室外。

　　“我，对不起。”

　　没想到孟见瑶第一句就是道歉，贺连召低头看了下时间，装腔作势地啧了一声，听起来还挺不耐烦的。

　　孟见瑶走出工作室，往停车场走过去，听见贺连召不耐烦的语气，扬了扬眉稍，说：“适可而止啊。”

　　“嚯。”贺连召很惊奇，“你迟到了你居然还叫我适可而止？谁把你宠成这脾气的？”

　　“你。”

　　对面人很理直气壮地回答。

　　好吧，不得不说，这确实让他挺高兴。

　　很快，孟见瑶就听见贺连召懒洋洋的嗓音，“你猜猜我现在在哪里？”

　　声音很近，像是透过电话传到她耳朵里。

　　已经走到停车场在找车位的孟见瑶脚步一顿。

　　她猛然回头，看见“很生气”的某位男士正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穿着黑色风衣，身姿颀长，冲着她冷傲地扯了扯嘴角。

　　恣意又随性。

　　却也足够撩人，让她在这个冬日里瞬间热了起来。

　　“晚上好，我的小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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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孟：你在这样以后你说生气我都不信了
贺机长：没关系
贺机长：反正我本来就不会跟你生气，对吧？
小孟：······也不知道之前是谁跟我吵架来着，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