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吻》应瑶

44、要吻043

　　在孟见瑶出差的这几天，贺连召和郭鹏也请了假。

　　他们的目的地，是墓园。

　　他们是去看顾烨的。

　　顾烨生于冬初，满打满算今年他也得有29了。

　　因为是春季，新城早就开始下雨，始终是湿漉漉的，跟糊了一地的雨似的。

　　因为还不到清明，所以墓园里很安静，几乎没什么人。

　　贺连召和郭鹏两个人没撑伞，沿着长长的、洗刷得洁白干净的石板路走进去。

　　四周静得几乎只能听见他们俩的声音。

　　大概因为是在陵园里，贺连召难得庄重了些，私服也穿了黑白西装，没抽烟，却依旧戴着墨镜。

　　顾烨的墓不算太干净，但绝对不脏，只是偶尔落着点灰，大概是有段时间没人来了。就算是专人清理，也绝对没那么细致的。

　　雨水的冲刷带走了一部分灰尘，只剩下一片灰色的印记。

　　郭鹏从风衣口袋里掏出纸巾，蹲下来细细地擦去那些灰色的印记，贺连召则是拿着纸巾去擦名字上的灰。

　　照片上，顾烨的照片是22岁。

　　多美好的22岁啊。

　　那一年他还是很帅。长而柔软的棕发，眼眸总是泛着光的浅棕色，待人接物温和有礼，心里却有一股劲，情商很高，很多女孩子都很喜欢他。

　　那一年他的手还没受伤，他还是最耀眼的第一名。

　　“冷吗？”郭鹏问。

　　雨水很淘气，砸在地上，溅起水花，洒在贺连召的西装裤腿上。还有一些调皮的，顺着他微敞的领口钻进他的衣服里。

　　因为水汽，贺连召蓬松的头发也湿了些，他随手往上抓了一下，倒成了一个不太正规的大背头。

　　贺连召摇摇头，站起身来，用干净的纸巾擦了擦照片上顾烨的脸。

　　可他擦不干净。

　　雨水依旧会下，他的脸依旧打湿，就像他根本抓不住他一样。

　　“这小子。”郭鹏看着顾烨的脸，笑了下，“最知道自己什么样子好看了。”

　　贺连召看了顾烨一眼，点头，“他不每次都对女孩子这个笑容吗？”

　　郭鹏很赞同，对着顾烨说：“那么多年我光是收你的情书就能收好几沓，我们家女朋友当时都快醋死了。”

　　他转头看贺连召：“你也差不多。”

　　贺连召很痞气地摆手：“我哪有？”

　　郭鹏冷笑：“你是没有，你一开口人姑娘都吓得不敢跟你说话。”

　　大概是郭鹏的话逗笑了贺连召，气氛又松了下去，两个人对视着，突然一起笑起来。

　　“所以你喜欢的姑娘到底进展如何了？”

　　听到他这么问，贺连召也不嫌弃，往旁边地上一坐，就坐在顾烨的墓旁边，从怀中掏出那枚银质打火机，捏在手心里把玩着。

　　“就那么样。”

　　还能怎么样？

　　上次楼梯间两个人自然而然的引诱之后，他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了。

　　说实话贺连召是知道孟见瑶在顾虑什么的。

　　但是他不想放手了。

　　“倒是很符合你这人的性格。”郭鹏一屁股坐在贺连召身边，翘着腿评价贺连召的看法。

　　贺连召懒洋洋掀起眼皮，“嗯？”

　　郭鹏扭头去看他，笑得挺猖狂，“不是吗？你这人不就是随心所欲目无纪律，说你□□你还真有点那味。”

　　“所以一开始你说你和一姑娘发展停滞不前，我一直觉得很离谱。”

　　郭鹏顺手拍了一下贺连召的膝盖，被他裤腿上的水蹭到，赶紧又擦在贺连召的西装外套上，“你这样的人，能停滞不前吗？”

　　贺连召被他气笑了，“我哪样的人？”

　　郭鹏瞪眼：“哇塞，我可记得你当时虽然每次都考第二但是每次都有勇气在全班面前说要考第一的，你怎么到这时候就怂了？”

　　贺连召抿唇，“那人姑娘不想谈呢？”

　　“人姑娘不想谈你就追呗，这有什么不行的？”郭鹏皱眉，“你听过一句话吗？‘大哥没文化，但是大哥爱你’。人大哥都敢追你为啥不敢？”

　　“而且我觉得离了谱了，你不是那么自我一人，居然还会替别人着想？完了完了，贺连召，你陷入爱情了。”

　　“我有文化。”贺连召淡淡地看眼郭鹏。

　　郭鹏没否认：“你不是大哥？”

　　贺连召懒得理他。

　　看贺连召什么话也不说，郭鹏又站起身，“你听到没？”

　　“听到了，老班长。”贺连召也跟着郭鹏懒洋洋起身，松松垮垮地站直了，然后站到顾烨的面前，掀开打火机，点了几次香都没点着。

　　郭鹏皱眉：“这雨天肯定点不着啊。”

　　但是贺连召不信邪一般，连着点了好几次。

　　“哎不是，我说你——”

　　郭鹏说到一半，还欲再说，却在对上贺连召不断去试的动作时，止住了话。

　　贺连召这人，说固执都是轻的了。

　　他顽固得要命，认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拦是没用的。

　　所以最后郭鹏看着那支被贺连召护着不让雨水进去的、在风中摇曳着的柔柔弱弱的香火时，不襟红了眼眶。

　　坚持一直都是生活中最让人感动的东西。

　　贺连召护着那支香，把它插到顾烨面前的香炉里。

　　郭鹏就那么看着。

　　贺连召的侧脸立体而坚毅，有如他一般的气势。

　　沉默。沉默。沉默。

　　最后，雨中，他的唇微微动了动：“我超过你了。”

　　贺连召最后看顾烨一眼，将手从那支香上移开，雨水很快就湮灭了那冒起来的星星点点的火。

　　出了陵园，郭鹏突然问：“所以你是定下来就是她了？”

　　贺连召正在看手机，听到他的话，淡淡道：“嗯。”

　　大概对面回了消息，贺连召马上发了几条信息给对面，再抬头时郭鹏的表情古怪。

　　“真就她了？”

　　知道郭鹏是认真的，贺连召点头。

　　就是她了。

　　“以后不后悔？真没别人了？”

　　贺连召的眼漆黑一团：“真的。”

　　“······你还挺坚定。”知道贺连召的性子，郭鹏也只是唏嘘一声，“所以你喜欢的姑娘到底是谁啊？”

　　都这么久了他都不知道。

　　贺连召瞥了一眼郭鹏，思考了一下，好像确实没告诉过郭鹏。

　　他言简意赅：“孟见瑶。”

　　“孟小姐啊。啊？！”

　　郭鹏重复了一遍，“孟见瑶？”

　　贺连召把视线从屏幕上抽开，嘴角蕴了一丝笑，“嗯。”

　　“我去怎么会是她······”郭鹏想着去年见到的孟见瑶，突然又觉得合理了，“不过你俩确实有点苗头······”

　　他去年就觉得这俩配了。

　　“所以你俩咋开始的？”

　　咋开始的？

　　南州那次。

　　但贺连召没说。

　　他只是说：“缘分。”

　　郭鹏不太信，睨了贺连召一眼，但也知道贺连召那人不爱把事情往深了讲，就问他：“那你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

　　贺连召看了一眼再次亮起的手机屏幕。

　　他抬头，看向郭鹏，嗓音性感迷人，带着点磁性的气音：“主动出击。”

　　想要就拿，不是吗？

　　-

　　朱棠和孟见瑶说贺连召有事情找他。

　　他要约她从来不会依靠第三方，所以孟见瑶很自然地想到贺连召也是想跟她讲开这件事。

　　说不定他也想及时止损了。

　　毕竟······

　　他们也有段时间没怎么见面了。

　　想到这里，孟见瑶吹了一下黏在车窗上的雨水，心里却怎么也谈不上开心。

　　怎么能开心呢？

　　她是真喜欢他的。

　　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

　　好聚好散，大概就是他们俩最好的结局了。

　　可今年的初春太冷，冷到她骨子里都在发颤。

　　孟见瑶就是怀着这样的心情走进贺连召的家门的。

　　这时候，她已经两天没谁了。

　　因为敲门没人应，所以孟见瑶用的是贺连召之前给她的钥匙。

　　盯着那串钥匙，孟见瑶不禁在心里感叹，这串钥匙，以后怕是再也用不上了。

　　她走进贺连召的家门，看着四周的布置，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电视柜前装好的哈利波特乐高，书架上放着的百年孤独英文版，冰箱里她喜欢喝的椰子汁，桌上她常吃的水果软糖，还有那个她进去无数次，他交给她很多的厨房······

　　不知不觉中，他的生活里已经全是她的痕迹，一如她一样。

　　不敢再去看这个，孟见瑶坐在贺连召家的沙发上，静静地等着他来，等着他的审判。

　　大概是太久没好好休息，孟见瑶竟然又在贺连召家的沙发上睡去了。

　　再次醒来时，贺连召坐在她对面。

　　他窝在懒人沙发里，整个人像没骨头一样缩进去，懒洋洋的，跟以前很多次一样。

　　孟见瑶半睁着眼睛观察他。

　　他的头发长了些，还是有点卷，但像是刚淋过雨一样，带着点水汽。怎么，下雨他没打伞？

　　她睁开眼，光明正大向贺连召看去。

　　他换了衣服，是一件黑T恤运动裤，看上去很像男大学生那样清爽而英俊。

　　孟见瑶坐起身，盖在她身上的毛毯滑落下来，她下意识去捡，然后把自己裹成一个团子坐在贺连召对面。

　　窗外已经临近傍晚，夕阳西下，从落地窗前透进来一些暖橙色的光。

　　将房间照射得更加暧昧不清。

　　孟见瑶静静地看着他。

　　贺连召也在看她。

　　她最近没来找他吃饭，肯定也没怎么睡，整个人看上去苍白很多，之前他给她养的肉估计又没了。虽然是有一种清瘦的灵气，但他更喜欢她胖一些。

　　至少健康很多。

　　孟见瑶知道自己现在大概也不太好看，虽然告诉自己别在意，但还是有点在意地拢了拢一头长发，然后把柔顺的发瞥在脑后。

　　沉默中，她主动问他：“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有。”贺连召说得坦荡，“我很想你。”

　　没想过他会这样直白地打直球，孟见瑶的表情顿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地把头发拢在耳后，“嗯。”

　　她说：“我知道。”

　　想了想，孟见瑶问他：“你淋雨了？”

　　贺连召深深地看了孟见瑶一眼。他正靠着软绵绵的沙发，就在孟见瑶以为他会一直那样坐下去的时候，他突然站了起来。

　　孟见瑶坐着，更能感受到他身高的压迫感。

　　贺连召抱着手臂往厨房走，在对上孟见瑶视线的时候，他偏过头去，点了一下，问她话的语气轻松极了：“介意我喝点什么吗？”

　　“没事。”

　　知道他不喝酒，确定不会酒后乱性，孟见瑶肯定是同意的。

　　不一会儿，贺连召就单手拿着一瓶橘子汽水走过来了。

　　孟见瑶的视线淡淡扫过贺连召拿着易拉罐的手。

　　他单手开了易拉罐的口子，在汽水咕嘟咕嘟冒着泡的时候喝了一小口。

　　汽水的橘子味很浓，两个人离得又近，那种熟悉的味道瞬间在孟见瑶的鼻腔里蔓延。

　　他坐在孟见瑶对面的茶几上，和孟见瑶只有几十厘米的距离，随手把橘子汽水往旁边的桌上一放。

　　心情沉底，孟见瑶有点艰难地想开口，最后只能憋出一句：“天要黑了。”

　　贺连召与她一同看向窗外，一片血红色的夕阳。

　　“嗯。忙吗？”

　　孟见瑶：“还好。”

　　短短的几个字之后，两个人都没再说话。

　　沉默中，孟见瑶轻轻叹了一口气，“成年人没什么事比工作重要的。”

　　她有点艰难地想要往下说，想要跟他好聚好散，可是能够做出决定放弃喜欢的人已经很难，更别说当着他的面说再见。

　　明明他们都没错的。

　　不知道能说什么，孟见瑶在组织语言，可是身体却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很轻微，但是耐不住贺连召实力好。

　　她这一个星期睡眠时间不超过15个小时，加上没怎么吃饭，现在心理压力也巨大，早就如同一根快要崩断了的弦，随时都可以土崩瓦解。

　　他问她：“你知道谁喜欢喝橘子汽水吗？”

　　“顾烨？”孟见瑶揣测着问。

　　看着孟见瑶那双明媚而耀眼的狐狸眼中带着点似有若无的疑惑，贺连召很恶趣味地说：“不对。”

　　他的目光坚定而自信，就如同孟见瑶初见他一般，意气风发，恣意妄为，冷傲的、锐利的、也是······极欲的。

　　贺连召摇摇头，“是我。”

　　他这话说得模糊不清，但孟见瑶已经无心去听。

　　因为这句话的话音刚落，孟见瑶就感受到一个带着橘子味的人在香味的散布凑过来，吻住了她。

　　其实那只是清浅的一个吻，但孟见瑶没躲。

　　他们俩的压力都太大了，也都······渴望彼此太久了。

　　所以孟见瑶只是在清浅的碰触中轻颤了一秒，随后就主动地往前凑过去。

　　眼眶灼热起来，孟见瑶奋力闭上双眼想就此逃避。

　　她安慰自己：没关系，就这一次就好。

　　放纵一次，就放纵一次也没关系，她的苦行太久了，需要一点糖······

　　她感受到她的腰上附上温热的手，很有力地把她托起，随后她坐在他的腿上，就在那站茶几上，他们吻得忘我。

　　孟见瑶的手勾着贺连召的脖子，他的手紧紧箍着她的腰。

　　其实起初贺连召只是想清浅地吻她一下，但一触及他渴望已久的热火时，他周身的兴奋因子被瞬间点燃，如同星火燎原一般灼热地拥住她，一点不犹豫地按住她的后腰，扶住她的后脑，不断地加深这个吻。

　　满脑子都是贺连召身上的橘子味，但更深层次的是很浅淡的檀香，孟见瑶觉得自己像是一团野火，被他点着之后不断地和他较劲，两个人纵身在这场火海之中，不断地汲取着对方，势必要将对方的热度点燃起来。

　　静谧的室内开始响起一些水声，孟见瑶睁开眼去看他。

　　贺连召的脸是真的很好看。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他锋利的下颌线，浓密的眉、立体的鼻梁、还有闭上的、狭长的眼眸。

　　那双让她为之沉沦的眼眸。

　　孟见瑶退了回去。

　　那双眼果然睁开。

　　以往冷傲又痞气的眼里终于染上了一抹情欲。

　　是她染上的。

　　这种感觉很大程度上刺激了孟见瑶，她再一次地凑过去吻他。

　　熟练了很多的成年男女拥在一起，孟见瑶甚至能感觉到贺连召的舌尖轻轻地勾勒着她的唇型，然后轻描淡写地撬开她的唇。

　　他张嘴，含住她的唇，张扬地勾住她，缠上、吮勾，炙热而又猛烈地向她袭来。

　　有那么一瞬，孟见瑶的脑子是空白的。

　　所以在贺连召突然褪去的时候，她有些不解。

　　她的肩带已经不知不觉掉了下去，他不知道，但她知道。

　　知道这有多刺激。

　　耳边是贺连召微微的喘气声，孟见瑶凑过去想要继续这个吻。

　　但贺连召的手指按在她的唇间。

　　大概是吃饱了，他的嗓音沙哑，带着诱惑人的磁性，像是在引诱她一样：

　　“孟见瑶，今天很快就过了。”

　　“嗯？”她呢喃着问。

　　“明天呢？明天，你想以什么样的身份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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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