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雪绝恋》香残

3、第 3 章

　　“金来酒馆”中。

　　白衣女子将茶杯端在唇边，饮了一小口，又将杯子放下，望向外边熙熙攘攘的人群。说书先生扯着嗓子，讲着不知真假的故事。

　　无知的人总是有着平凡的幸福，然而愈是声名远播，愈是权高势大，反而空虚寂寥啊。白衣女子思绪至此，不禁想起，许久以前，似乎有人对她说过同样的话，但，那毕竟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遥远到她已经忘却。

　　再向东南走一段，就到昊天楼了吧……

　　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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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儿乖啊，爹和娘跟你潭伯父，潭伯母去村外买点东西，依儿要好好照顾小蔻呦。”女人软绵绵的声音，格外好听。

　　“喔，娘，你早早回来哦。”女童的音调清亮极了，像山涧澄澈的溪。

　　“娘娘，蔻蔻和姐姐想去找月哥哥玩～～”这声音嗲声嗲气，却惹人怜爱。

　　“嗯……蔻蔻听话，和姐姐乖乖待在家就好。”女人抚着可爱女娃的脸庞。女娃的五官精巧细致，像是从画儿里走出的白玉娃娃，剪水双眸。

　　女娃笑了，笑靥如花：“唔……好吧，蔻蔻听话。”

　　女人挽起丈夫的手臂，含笑走了。

　　小女孩轻轻依着大女孩的身子，大女孩的目光，停留在爹娘的背影上，直至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尽头。像是要深深刻在脑子里，永不忘怀。

　　自这日之后，她再没见过爹娘，她的爹娘再没回来。人人都说她爹娘死了，被潭昊天杀死，她不知道，也不明白，更不愿相信。潭伯父，是多么温和善良的人啊！可事实似乎正如人们所说的，因为潭伯父也没了踪影，像空气般消失了。

　　于是，她开始相信是潭伯父杀了他的爹娘。于是，她走上了复仇的道路。于是，她的生活变得再无光彩。

　　那一年，她7岁，小蔻5岁，被小蔻称作“月哥哥”的人12岁。

　　他们，还都是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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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昊天楼越近，她越是能感觉到那种气息。

　　温凉如水。

　　淳厚如冰。

　　淡渺无痕。

　　却勾勒处缕缕的寂寥。

　　不远处有座山，很高大，很磅礴。遥遥望去，山上满是绿色，是树，青葱的树，叶子亮闪闪的，把阳光折射到她的眼睛里，产生一阵眩晕。

　　她走到山脚下，山路是一条蜿蜒曲折的石板路，石板被磨的光滑，摸起来有种冰凉，细腻的触感。石板与石板的间隔很大，中间张着青苔。色彩搭配起来很柔和，很舒服。

　　山顶上有所高大的建筑，依山而建，秀美中透出隐隐的阳刚之气。那，便是昊天楼。

　　她踏上石板路，一步一步走着，很小心的。像是怕滑倒，又像是在回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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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她还小，所以怕，怕潭伯父杀她，更怕潭伯父杀小蔻。

　　她，和小蔻，总要有一人为爹娘报仇的。小蔻还小，应该享受生命，那么，报仇的人，只能是她。

　　于是，她将小蔻送到西域。于是，她孤身走上凤凰山。于是，她开始了新的生活。于是，她们彼此再没消息。

　　多年之后，她听说潭皓月掌管昊天楼。她便开创闻雨轩，为的，就是报仇。江湖，之于她，只是仇恨，再无其他牵扯。

　　父债子偿。

　　这，就是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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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蔻——

　　别离。痛彻心肺。

　　姐姐送我到西域，走遍万水千山。

　　姐姐的苦，我明白，她不愿我受一点点委屈，想一个人扛下所有悲哀。可是依儿，我的姐姐你的妹妹并非弱不禁风的潺弱之人啊！你把我寄养到农家，使我无法了解江湖之事。我偷偷跑出来，遇到师父，师父是个绝代风华的女子，她教我武功，助我复仇。这是缘，也是命。

　　姐姐，小蔻已不再是无知的小蔻。爹娘去世后，小蔻已然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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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皓月——

　　爹娘说要与绯伯父，绯伯母去村外买些东西，要我好好在家。

　　爹的脸色平静如常，可娘的眼中却有不易察觉的痛苦，痛苦里混杂着生死离别。

　　事情并不简单。这是我的直觉。

　　我偷偷跟在爹娘身后，目睹了一切血腥。懂得了一些不该懂得的，承受了一些不该承受的。因为我还小，因为我只是孩子。人人说爹爹杀了绯家夫妇，可笑。荒谬。

　　我恨，我恨为何没有一人去替爹娘辩白，我恨江湖的变幻无常，我恨那些所谓“英雄好汉”的人云亦云。

　　数日之后，我再去找绯家姐妹，她们已不见踪影，绯家已人去楼空。

　　她们，终究还是相信了世人。

　　这怎能怪她？她们，也是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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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昊天楼上。

　　皓月身着青衣，右手拇指，戴着白玉扳指，更添雍容气度，眼角，噙着温柔的目光，看着山下的人儿。

　　昊天楼下。

　　天雪走得很慢，似乎要将每阶石板看个仔细。她一身白衣胜雪，黑发似烟，和着太阳的金色光芒，煞是美丽。

　　她，只觉的，脚下的路延绵，没有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