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忠诚的狗狗》和颜善笑

9、第 9 章

　　这边说着话，那边台上却突然传来一阵悦耳的钢琴声。

　　闲聊的两个大人抬头看去，原来现在已是休息时间，那叫小庆的小男孩正坐在琴凳上，有板有眼地弹着身前的钢琴。

　　台上，小庆流畅地弹了一段，自以为炫了技，得意地抬起下巴，跟旁边被化妆师补妆的小杨玉说：“你会吗！”

　　小杨玉没搭理他，只是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这架借来被充作道具的钢琴。

　　小庆自觉扳回一城：“长得高有什么用，连钢琴都不会弹！”

　　他兀自得意了一会儿，见小杨玉没一点儿搭理他的意思，就不爽了：“喂，你怎么不说话！”

　　躲开自家妈妈跑过来的小团站在小杨玉身边，弱弱地回了他一句：“姐姐补妆呢。”

　　小庆睨她一眼，哼了声，转过脸来嘲笑小杨玉：“喂，你不会是没见过钢琴吧？”

　　小杨玉还是没吭声。

　　小庆心里更加不爽，正想着是不是要跳起来去抓一把她的辫子，就见补好妆的小杨玉举步走了过来。

　　她身边跟着的小团细心地微蹲下身给她拣起裙摆，跟着她亦步亦趋地走着。

　　小庆眨巴两下眼睛，见小杨玉板着脸越走越近，仿佛要收拾他，一下跳了起来，色厉内荏：“你……你干嘛？！”

　　小杨玉对此视若无睹，见他让出位置，就抚裙在琴凳上坐了下来，回想了下小庆弹奏时的动作，抬手放在琴键上，有模有样地弹奏起来。

　　那悦耳的曲调，跟小庆刚刚弹奏的一模一样。

　　“……”
　　小庆自觉又被鄙视了，涨红了脸，“你，你会弹钢琴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哼！”

　　小杨玉看他一眼，平静道：“我不会弹。”

　　小庆：“……”
　　小庆气成河豚：“哼！！！”
　　明明都会，还说不会，耍小孩很好玩嘛！

　　小杨玉微微一笑：“哦，我过目不忘。”
　　见小庆愣住了，她又抬起下巴，学着他刚才的样子嘲讽：“喂，你不会连过目不忘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吧？”

　　小庆：“……！！！”
　　小庆觉得自己快要气爆炸了！

　　他才一年级，他当然不懂什么是过目不忘！
　　哼哼哼！！！

　　气愤的他耳尖地听到有人‘噗嗤’偷笑，恶狠狠瞪过去，却发现看好戏的正是摄像师等几个大人，顿时没好气道：“笑什么，你们一年级的时候知道过目不忘嘛？！”

　　摄像师等人：“……”

　　小孩子小小闹腾了下，活跃了现场气氛，拍摄工作继续进行。

　　台下小团妈妈凑趣地跟杨小妹说：“现在家长都送小孩子去学才艺，赶小学个特长，你家小杨玉有报班吗？”

　　杨小妹‘喔哟’一声：“这倒没有。”

　　小团妈妈心里鄙视了下，真是乡下来的，赚那么多钱，也不带小孩儿学点东西。

　　脸上却一点没表露，而是显出一副为她打算的关切样子：
　　“哎，那还是得报个班，现在小姑娘都会跳舞弹钢琴的，有些厉害的，那特长可多了。”

　　拍摄一直到晚上八九点才结束，杨小妹带着小杨玉回到酒店，一边给她放水泡澡，一边问她：
　　“小囡，要不要姑姑给你报个班，学点弹琴画画啥的？”

　　小杨玉这会儿正用温水洗脸，闻言有些奇怪，怎么突然想起这一茬来。

　　毕竟镇上的小孩放学了除了写作业就是玩，很少有听说学什么器乐的，练书法国画的倒好像有一些。

　　可能是小团妈妈提起的吧。
　　小团跟她说起过，每个周末都要去学古筝和舞蹈。

　　小杨玉拿过毛巾，擦干脸上的水，回想起手指敲击琴键的触感，心里是有些痒痒的触动，就‘嗯’了声：“那就学钢琴吧。”
　　至于怎么学，镇里有没有钢琴老师，就看杨小妹的了。

　　接下来两天，杨小妹带着小杨玉，由虹姐陪同着，一起去影视城旁的剧组面试。

　　首先试的是一个古代戏的小角色，出演女配角的小女儿，没两个镜头，面试也简单。

　　负责面试的执行导演，只是让被叫来面试的小孩子在镜头里来回走了两步，看看姿态是否舒展，脸好不好上镜。

　　然后让小孩在镜头和工作人员的围观下，背两句台词，演几个戏里会有的动作，看看在说台词的同时，能不能与搭戏的大人有相对准确的互动。

　　另外还稍微试了下妆。
　　因为有的小孩看着长得好，但弄了古妆就有些违和，没有现代妆出彩。

　　最终上午下午两轮面试下来，小杨玉没被选上，倒是陪着来的小团被选上了。

　　在杨小妹和虹姐看来，这结果就有些出乎意料了。

　　小团妈妈心里暗自得意，面上却是一点不露，只是故作不解：“哎，哎哟，这可怎么说的？”

　　杨小妹心里可没劲透了，还怎么说的，也不知道是谁死乞白赖的一定要跟来，还真让她捡了个便宜。

　　旁边一直看好小杨玉的虹姐也有点自我怀疑了，难道影视这一块，还是小团这种类型的小女孩更出彩？

　　不过，这会儿她也顾不上杨小妹她们了，先带着小团和小团妈妈去导演那边商量正事。

　　虹姐在童模这小圈子里有点能量，能撑起一个公司，但在影视这一块，却是实实在在的新人，和人多说两句好话，多问两句，总是没坏处的。

　　被落下的杨小妹心里就更不好受了。
　　这两年，她一直都被小团妈妈奉承着，这冷不丁地被人越过一头去，她只觉面上十分挂不住。

　　她也不想再看人家跟导演说说笑笑的，拉起小杨玉就走：“让她们说去，咱回。”

　　小杨玉倒是稳稳当当的，来时怎样现在还是怎样，她手腕灵活，轻巧从杨小妹手里挣脱开来：“姑姑，我想喝水。”

　　杨小妹心里不爽快，说话也就没什么好声气：“那你自己买去！”

　　这会儿她们正站在门口，走廊尽头就是架饮料自动贩售机，小杨玉也不以为意，掏出自己小口袋里的钱，走去买了几瓶水和几罐咖啡饮料。

　　杨小妹看她抱个满怀，走来挺吃力，就上去接了，有几分生气也有几分不解：“买这么多干什么？！”

　　小杨玉只说：“姑姑，天热，我口渴，大家应该也口渴了。”

　　“他们自己有水喝！”杨小妹咕哝一声，还是抱着饮料去屋里分发。

　　她也不是笨人，被小杨玉这么一打岔，先前的气也消了，就陪在一旁听人讲话。

　　虹姐刚才是看到杨小妹一脸掩不住的情绪的，这会儿见她好好地来分饮料，心里倒是高看她一分。

　　回程的路上，虹姐没再陪着杨小妹和小杨玉，而是跟着小团那边走。
　　杨小妹见状，不免心里又有几声嘀咕。

　　不过，等第二天，虹姐依旧来带着她们去面试。

　　路上，虹姐好声气地告诉杨小妹：“昨天我帮你问了导演，你知道这次小杨玉怎么没能选上？”

　　“怎么？”

　　“小杨玉有点把拍平面照的风格带到镜头里了，表现得太满太敞亮，瞧着就像演戏，不够自然。”

　　杨小妹听得半懂不懂，只发愁：“那她这，能改吗？”

　　她也真是没想到，小杨玉小童模路子走得那样顺顺利利的，到小演员这一块，却一开头就受挫了。

　　虹姐看一眼小杨玉，这粉雕玉琢的小模样，稍微打扮打扮就是矜矜贵贵一小孩儿，还是得再让她试试，不然太可惜了。

　　她比杨小妹有见识一些，说：“我有朋友办艺考班，我看看能不能到那边找个老师带带她。”

　　杨小妹‘哎哎’地应了，又叮嘱小杨玉：“到时候你可得好好学！”

　　小杨玉抿了抿唇，‘嗯’一声，心里照旧在盘算她自己的事。

　　刚刚虹姐话里那‘太满’‘像演戏’‘不自然’几个词，她真是有些想不透。
　　明明就是演戏，怎么还会有‘像演戏’这种说法呢？

　　她思量了一路，心下隐约有了点头绪：
　　是不是，哪怕是传说故事，是故事中人，在演绎的时候，也要认为是真的有这么个世界，真有这么个人呢？

　　是不是，只有让自己尽量沉浸其中，才不会‘像演戏’？

　　就像昨天试的那小女儿的戏，她光想着就是演个垂髫小姑娘，表现得天真可爱些就好，却没细想过，天真可爱只是小姑娘都有的共性，内里还应该有其个性才对。

　　一个真正有血有肉的人，是不可能跟其他人一模一样的，总有她与众不同的之处。

　　想到这，小杨玉自觉有些感悟。

　　她试戏的那个小女儿角色，虽然生在公府，却有个唯唯诺诺、不受父亲待见的娘，那小女儿的性子自然不会太活泼。
　　天真可爱之余，还该有几分收着手脚的小心才是。

　　可她却将心力都用在刻意表现天真可爱上，难怪旁人看着会觉得夸张不自然。

　　摸到了头绪，小杨玉对今天的这场面试就多了几分自信。

　　不过等她们三人下了车，就在酒店门口又碰到了小团和小团妈妈。

　　杨小妹当下脸就有些不好看，这还插队插上瘾来了！

　　虹姐知道她心里不舒服，就多说一句：“我让她们来的。”

　　既然小团有天分，她就打算着尽量让她多见见多看看，指不定公司就又多一棵小摇钱树。

　　虹姐发话了，杨小妹也没话好说，只是牵着小杨玉的手一下攥紧了，见小杨玉抬头看来，就告诫地看了她一眼。
　　这意思，自然是让小杨玉全力以赴争口气。

　　小杨玉微抿了抿唇，和她一起进了电梯，没有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