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2、第十一章 ...
-
几分钟后,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蓝蓝先是探了个头往里瞅了一眼,见李清空对她笑着点了一下头然后才拘谨地走进来,轻轻关好门,在李清空对面坐下。
这姑娘紧张过头了吧。李清空调整了一个看起来比较随意的姿势:“别紧张,只是问你几个问题,你照实回答就可以了。”
“嗯。”蓝蓝重重点头。
“昨晚案发的时候你在上厕所?”
“嗯。”
“上厕所的期间,你有没偷偷溜出去过?”
“我肚子不舒服,一直到厕所里,二姐也在的。”
“可是有一段时间蜡烛灭了,于是她离开过洗手间,你可以趁这一段空隙溜出去杀了人,再溜回来。”
“我没有!”蓝蓝一下子就慌了,就差扑上来抓住李清空说大人小女子是清白的。
李清空下意识往后靠了些,这类型的女人他最没辙:“你别急,我只是随口一说。”叹口气,继续问:“那你怎么证明自己一直在洗手间里?”
“我……我不知道……”
完了,要哭了。李清空立刻换了个问题:“你二姐说听见了郑印德手机里的音乐,你有没听见,是什么曲子?”
“一开始是听见了,可我不喜欢上厕所的时候有声音,于是就用手捂住了耳朵。不过,厕所里蜡烛灭掉的时候,我害怕所以把手放开。但那时已经没有音乐了。”
“那时几点?”
“我手机上的时间是九点半。”
“你二姐什么时候回来的?”
“九点四十六。”
“这时你已经出来了?”
“嗯。”
“对了,你裤脚为什么会弄湿?”
听李清空这么问,唰地一下,这姑娘立刻红脸,支支吾吾半天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是冲水的时候溅上的。”李清空已经忍不住帮她回答。
蓝蓝埋着头点了一下:“嗯。”
“好了,去把郑印德叫来吧。”
“嗯。”
刚站起来,门就被人毫不客气地用力推开,她回头一看,可不就是那昨完盯着尸体看了半天又跑去看了睡梦中的李清空半天无聊了一整晚的周文越么。蓝蓝刚想给他打招呼,他就窜到李清空面前。
“老板,吴跃不见了。”
“二姐夫?”蓝蓝随口附和着问了一句。
李清空神色立刻端正了点儿:“怎么回事?”
“好像是下山报警去了,半个钟头前走的。”说着周文越就端起李清空冷掉的咖啡喝了一口:“其他人我已经先让他们回房间,不管是谁敲门进来都先暂时别开。”
“他开的车?”
“车胎全破,我估计是走路。”
“就他一个人?”
“嗯,我已经交代了宋源我们会出去一会儿。”
李清空站起来简明扼要:“走。”
自始自终都被忽略不计的蓝蓝看着两人走出起居室,站在原地不知是走还是留。
房子外的雪地上只有一排醒目的脚印,想也不用想就能知道是吴跃的脚印。跟着脚印出了院子又在下山路上走了很长一截,脚印突然没了。两人对望一眼,一个蹲下查看脚印周围有没有可疑的东西,一个沿着追后一个脚印展开搜查。周文越望望前面又看看左右两边的树林,早知这样就该把白奕也带来。
李清空看了看时间,他们是十一点三十七从庄园里出发,走到这里只用了……十五分钟。吴跃在他们出发的前半个钟头就已经走了,就是十一点过七分。如果按照他和文越走路的速度来算,吴跃走到这里的时候应该是十一点二十二。可是到这里脚印就没了。按常理来说,吴跃要想继续往前走就必然会留下脚印,可他既没留下脚印人也不在现场,那他去了哪里?
一些推理小说上,会有人按照脚印退着往回走,但他和文越一路走来,也没见到有人。难道是在他们出门之前就退回来?从时间上算是刚刚好,可吴跃既然要下山报警就没有理由这么做。
“老板,有发现。”右边树林里的周文越突然喊起来。
李清空站起来就朝声音的位置跑去:“有什么发现?”
“你看。”蹲在地上的周文越指着面前的地面:“有什么东西移动留下的印子。”
“这痕迹一直衍生到前面。”李清空又不理解地回头看着脚印消失的地方。
周文越站起来拍拍手上的雪打趣说道:“还不会真是那条千年蛇吧。”
“这个季节蛇都在冬眠,这是常识。”李清空白了他一眼:“就算真的是千年蛇,为什么只有树林里才有痕迹?它总不会聪明到攻击人的时候只咬着上半身叼起来吧,”
周文越用一种你真无情趣的眼神看着李清空,然后朽木不可雕也的神态重重叹口气。他这个老板真是EQ被雪冻伤了,看来得让他自行沸腾一下才行。
“那走吧,去看看千年蛇洞是什么样子。”
“嘢?”周文越吃了一惊。
“嘢什么嘢,别一脸惊讶地看着我,我EQ至少不会比你低。”说完李清空就自顾自沿着痕迹往前走。
周文越嘀咕地跟在后面,难道是他眼神表情真的太明显了?不对吧,再怎么明显也不会让他知道他在想EQ的问题。蛔虫?嗯,蛔虫。
似乎察觉到周文越在为这个烦恼,李清空自信满满笑了一下:“你那点儿花花肠子我还是知道的,不然怎么做你老板。”
“老板您威武雄壮。”周文越边说着便双手向上托。
走了大概几分钟的时间,树林里突然开阔了些,一个两米多高的山洞出现在两人面前。周文越一见这个就兴奋起来,蹦跶蹦跶着跑到洞口朝里望。里面很黑,看起来应该不浅,至少一条十米长的蛇是能够拉直躺的。
李清空无奈走过去:“开心吗?”
周文越开心地点头。
“激动吗?”
周文越激动地点头。
“想哭吗?”
周文越热泪盈眶状点头。
李清空叹气:“你干脆别做侦探去养蛇得了。”
“我能养在事务所吗?”
“不能!”
“没劲。”
洞内深处隐隐传来脚步身,不快不慢,可以肯定的是,这是人的脚步声。两人都凝神看着洞内,脚步身越来越清晰,黑暗处走出来一个人,一个男人,满嘴的胡茬,头发也在男人之中算长的,一身旧的羽绒服,穿在他身上就像是一个巨型鱼丸长了脑袋和手脚。他背后背着一个很鼓的登山包,脚上却穿着那种很少见的大头毛皮鞋。鞋子很旧,估计也穿了不少年头。
那人看到洞口的李周二人吃了一惊,但很快又无视他俩走了出来,也没有要打招呼的意思。
“麻烦等一下。”李清空叫住他。
那人看着李清空:“有事?”
“你……有没有看见过一个男人,大概这么高这么胖,长得斯斯文文。”李清空给他比了比吴跃的身形。
“没有。”
“叔叔,你有没有看见一条大蛇?”周文越跳出来故意叫了一声叔叔。
那人眼睛立刻有了点儿神采:“我也正在找那条千年蛇。”
周文越和李清空相互看了一眼,又问:“洞里有什么,蛇?”
“什么都没有,至少我到的地方什么都没有。”
李清空客客气气地笑起来:“看你不像是本地人吧,也不像是来爬山的。怎么会出想着来这里?这里风景不见得怎么好啊。”
“我来收集素材。啊,你们有没有水,我很久没洗澡了,虽然不介意用冷水,但我还是更喜欢热水一点。最好能有浴盆泡着。”说完就开始抓他那头油腻的头发。
“前面倒是有个山庄,可是我们不是山庄的主人也不好决定。”
“没关系。山庄在哪里?前面是吧,那我先走一步,再见。”
周文越无奈看着李清空问了句怎么办,李清空二话没说就跟了上去。也许让这个人留在别墅也不错,至少能摸清他和这次的事件有没有关联。
于是此时的场景就成了三人一同往庄园走,走到半路,那人突然想起了什么就有些不悦地对周文越说:“我明年才三十岁。”
“嗯?哦。”和我有关么?周文越显然已经忘了先前叫别人叔叔的事了。
李清空见那人脸色并没有好转,就抱着转移话题的心说:“我叫李清空,他是周文越,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梁云鹤,自由撰稿人。”
没人问你是干嘛的。
“梁先生……”
“云鹤。”梁云鹤坚持要李清空叫他云鹤。
李清空脸抽了一下:“好吧,云……鹤,你怎么这么巧这个时候来收集素材。”
“刚好有空。对了,你们知道多少关于千年蛇的事?那个传说你们听过吧,就是那家修房子的英国人。我们现在要去就是那栋房子?嗯……看来传说是真的了。也就是说,蛇的诅咒不是空穴来风了。”本来是在和李清空他们说话的,可说到后面倒是更像他在自言自语,最后他又补了一句:“希望你们到时候不要妨碍我。”
李清空转头看着周文越。码字的思维都这么跳跃?
周文越耸肩摊手。
进了院子之后,梁云鹤就开始东张西望。嗯,房子的确是很古老的非中式建筑,可是不够气氛,旧得没有味道。
李清空是实在懒得理他了。
到了别墅,梁云鹤便提出了想洗个澡,还说自己临走时忘了拿刮胡刀问李清空借。
李清空拍着周文越的肩膀说:“你带他去吧,一切都交给你了。”
周文越会意地点点头,就领着梁云鹤去了自己的房间。
他们刚走,白奕就拿着几张纸从楼梯上下来:“你们哪儿去弄了个男人回来?”
“路上碰见的。”
“吴跃找到了没有?”
李清空摇头,深吸一口气:“半路突然不见了。”
“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才多久没见,你怎么就变这么笨。”
白奕提气伸出食指晃了几下,然后放下来:“爷不和你计较。”说着就将手里的纸摊开洋洋得意地在李清空面前现:“宋源画了几张尸体的图,看不出来这小子的画工真不错嘛。”
李清空伸手过来拿,白奕却突然后退了几步,让他拿了个空。
“你哪根筋又坏了,说出来我帮你抽了它。”
“不用了,只要你叫我一声大爷,我的筋就立刻没事。”
“大爷。”叫得很干脆很响亮,没有半点的不情愿。
白奕舒舒服服地应了一声:“欸。”
李清空坏笑着扬起嘴角,轻巧地抽走白奕手里的画纸,接着说:“您老的老年痴呆啥时候好哇?”
“啊?”等他反应过来,李清空早得意地笑着上了楼,他只好对着李清空的后背骂了一句你大爷。
可李大爷就当自己耳背没听见笑着走了。
午饭都是由佘梓端到他们的房间里,吃完之后再由佘梓去收。介于李清空和周文越回来的时候已经错过了吃饭时间,于是佘梓又重新为他们准备了食物。吃饭之前出于礼节,梁云鹤还是在周文越的陪同下见了郑彦邦,一副我就住这儿了不会和你客气的语气加神态说明来意。郑彦邦有教有养的不好拒绝,最后也就答应了。
李清空坐在饭厅里看着宋源的画顺便等着开饭。画一共有五张,虽然都是速写,却是将每个细节都充分表现出来,不得不承认这小子不去搞艺术是绘画界的损失。不过正是因为他没去搞艺术而是留在他的事务所,今天才避免了一直将尸体赤裸地放在浴室里的尴尬。如是那样,欧作非狂了不可。
饭还没上来,周文越就和梁云鹤一起走了进来。梁云鹤刮了胡子之后显得清秀了许多,先前的大叔气场一扫而光,反倒有点儿热血少年的味道。但是那头感觉还滴着水长发着实很糟心。
梁云鹤嘴里说着对有钱人不屑的话脸上却又是对有钱人提供的福利感到满意。
李清空不动声色地收起画纸放在自己背后,然后十指交叉双肘衬在桌上:“梁先生喜欢长发?”
“云鹤。”
“……”李清空认了:“你喜欢长发?”
“这个?”梁云鹤看一眼自己的头发,牵起一缕扯到眼睛前面:“我很久没去理发店,又不会自己剪。头发长一点也是有好处,只是不知道女人怎么能有闲心来打理这个麻烦的东西。”
周文越很理所当然地说:“剪头发我会,待会儿我帮你。”
“啊谢谢,虽然我一直觉得有钱人里没几个好人。”
这话要是被真正的有钱人听见不立刻踢他出去他就不姓周,不过还好,在座的暂时没有有钱人。
李清空这人吃东西奇怪是出了名的,吃饭捧个空碗专夹菜,如果菜咸了就边吃边喝水,吃面只喝汤,因为他说消化不了,就连水果也喜欢等到放软了再吃。可有时候吃干拌面他又要下开水捞一捞刚煮好的那种。
梁云鹤只是盯着他将盘子里的菜吃完,然后若有所思点点头。
吃过饭,周文越就带着梁云鹤回自己房里边剪头发边唠嗑儿。李清空正在起居室里打算接着问话,周文希走了进来。两人一见面都相互有些吃惊。
周文希礼貌地笑着:“尸体我放在一楼的空房间里。听白奕说你和文越带了个男人回来?”
一提起梁云鹤李清空就本能的有点儿心累:“文越正在给他理发。”
“……文越……”
“放心吧,梁云鹤是自愿的。”
虽然这么说,可周文希还是本能地担心,只希望他那弟弟别给别人剪得太离谱,话虽如此……难呐。
见她一脸劳心伤神的模样,李清空宽慰道:“出了烂摊子我会替他收拾。”
“总是麻烦你。”
“我答应过你会照顾他。”
周文希猛然瞪大了眼,随后温柔笑了:“没想到你还记得。”
李清空不自然地咳了两声又调整了坐姿:“他好歹也是我的人。”
周文希也是尴尬地搓手:“对了,你问话的进展怎么样?”
“正准备继续问郑印德。”
“那我不打扰你了。”她刚转身,又突然回过头来问:“要不要我替你叫他?”
“好啊,谢谢。”
“不用。”
等了差不多十多分钟,郑印德终于推门进来:“找我有事?”
“嗯,问你几个问题,来坐。”
“好。”郑印德走到李清空对面坐下,扬起脸笑得充满了治愈的阳光。
李清空被他的笑容感染,也笑了:“昨晚你上厕所的时候,中途有没有离开过?”
“没有。”
“男厕所里只有你一人吧。”
“是的。”
“那你怎么证明你一直没有离开过?”
郑印德呆住:“怎么证明……你不相信我说的?”
“啊这个……”面对郑印德可怜巴巴的眼神,他不由自主想欺负他一下:“如果你不能证明,我也只能说你的嫌疑最大了,有可能会对你进行二十四小时监视。”
“可是我、我真的一直在洗手间,我,二姐和蓝蓝都可以证明。”
“可是她们在女洗手间啊,而你是在男洗手间,她们也看不见你。”不能再欺负了,不然他就该被当成变态了。
郑印德想了想,说:“我出洗手间的时候,二姐看见了的,然后我们就一起回来了。这期间……对了,我上厕所会听音乐,二姐和蓝蓝应该都听见了,不信你去问问她们。”
“我已经问过了。”
“那你相信我?”
“既然你们三个人都这么说,我就没理由不信。最后一个问题,你衣服为什么弄湿了?”
“龙头坏了我不知道,一打开水就直往我身上奔。”
李清空点点头,笑着一拍大腿站起来:“今天就到这里。”
“哦好。”郑印德也跟着站起来:“真的是千年蛇杀的大姐?”
“你学过生物吧。”
“学过。”
“蛇最大的特点是什么?”
郑印德想了想:“没有脚?”
李清空摇摇头:“是冬眠。”
郑印德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在周文越的房间里,梁云鹤坐在椅子上,脖子上围了一条毛巾。周文越拿着剪刀和梳子在他背后忙得不亦乐乎忘了他下手的对象不是个戴着假毛的人头模型,一头到肩的头发很快就被他两剪刀下去短了两寸,他还故意把梁云鹤额头上的头发用刮胡刀剃出一个美人尖。
问完话的李清空怕周文越会给别人剃成光头就上来看看,还好他上来了,不然就没人阻止周文越的魔爪要剪鬓角。
他正要下手,李清空就大喊了一句文越你干嘛就走了过来。
周文越转过头来见是自己的老板,就笑着说:“给他剃胡子。”
“你故意的吧。”
“嗯?”
李清空拿你少给我装无辜的表情看着他,顺手拿过他手里的剪刀和梳子,再仔细一看梁云鹤的头发,他就懵了:“想着你会剪出一个光头来我还真是低估了你的办事能力。”
周文越开心地笑:“谢谢。”
李清空深吸一口气,做好了应对梁云鹤大发雷霆的准备对他说:“梁……云鹤,你有没有看过自己现在的样子?”
“没有。”
“我去拿镜子给你看,你要有个心理准备。”李清空翻箱倒柜终于在抽屉里找出一面镜子递给梁云鹤:“别被吓着了。”
梁云鹤拿着镜子左看右看看了半天,李清空真怕他受不了刺激一时想不开,谁知他却冒出一句让李清空傻眼的话来:“原来我有美人尖啊,不过怎么和别人的不大一样。”
因为那明显就是剃的好吧!
周文越摊手,表示他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