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等关系》对9当歌

35、偶遇

　　周展鹏绕着关芯转了两圈：“你这穿的是什么呀？”
　　手头活比较空，关芯在茶水间泡咖啡想奚愉卿，她们已经好几天没有见面了。
　　最近的奚愉卿，忙学业忙家里，简直忙成了一个陀螺。
　　关芯反省，是不是从前她忙起来也是这样忽略奚愉卿的感受？你看风水轮流，她现在失落得很。

　　猛然停到周展鹏的声音，关芯还吃了一惊。
　　她看看自己的衣裳——不错啊，非常舒服的卫衣裤子，脚上蹬着一双还有牌子的运动鞋呢！虽然不够OL风，但是舒服方便、得体大方。

　　刘关张律所业务范围广泛，如果不是开庭等需要硬性制式服装，别的时候对着装没有要求。甚至在办公室做文职的时候可以更随意些。

　　关芯就看到某个能力很强的学姐，走出办公楼一年四季永远是衬衫西裤，顶多就是大冬天的再披上一件大衣，如此而已；但是走进办公室，尤其是走进她的单间，她甚至踢掉高跟鞋，穿上拖鞋办公……

　　周展鹏用手戳戳关芯的脑门，恨铁不成钢：“停停停，秦厢是你能可以比的吗？那是秦大状，她别说穿拖鞋，她就是摆个公仔充当自己放在办公桌上，照样有人趋之若鹜——这叫名人效应！”

　　关芯有些把握不住周展鹏的意思，她又看看自己的衣裳：“是太随意了吗？今天没有庭……”

　　周展鹏按着脑门，这个姑娘是不是有点轴？
　　周展鹏叹一口气，谁让他心软呢？谁让他看见漂亮的小姑娘就走不动路呢？谁让关芯是奚愉卿交代了要照顾的呢？

　　算了。
　　周展鹏拉着关芯就出门。
　　临出门，张爱华遥遥地问他们：“干嘛去？”
　　周展鹏头也不回：“带着小关提升业务能力去。”

　　张爱华摇摇头，周展鹏并不是那种踏实肯干的，但是人家不需要啊，周少爷的前途几乎已经确定了——短暂的实习之后他将前往米国继续进修，然后学成归来，担任自家医院的法律顾问，同时可以兼职本市几家与他周家相好的著名上市公司……

　　够了。
　　有钱人家的一点残羹剩饭就足够平民百姓吃一辈子了。
　　更何况，周少爷拥有的何止是金山银山。

　　如果周少爷肯吃点苦，自己投资成立律师事务所，又何止是能分一杯羹？简直能够撼动本市律师行业的半壁江山。

　　张爱华于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了。
　　周展鹏不是良配，但是好在人不坏，他对关芯似乎也不是那种心思。
　　哪种心思？
　　张爱华笑笑，他凭什么管别人的家事啊？就是那种心思，又有谁能说上一二？

　　关芯这个小姑娘看着朴朴素素，看着心无城府的，谁知道背后是谁呢？
　　说不定，就是周少爷呢？

　　周展鹏拉着关芯就到了市中心某个高档综合体。
　　“别说哥哥不疼你。”周展鹏抬手看看手表，时间已经趋向中午十一点：“咱先吃饭还是先买衣服？”
　　关芯脚步顿顿的，甚至不想跟着周展鹏进电梯：“我有衣服，要正装的话，我还有一身是专门面试用的，非常正式那种衬衫西裤……”

　　“NONONONO。”周展鹏一连摆手，“你当我们是卖保险的吗？还是房产中介？”
　　叹一口气，还是那样恨铁不成钢。
　　不至于啊。小奚随手点拨点也不至于这么寒碜啊？

　　奚愉卿那是什么人啊？她虽然称不上骄奢淫逸——车子不多，开来开去就那两三辆；衣服也不多，一年四季就喜欢黑的白的灰的三种颜色……但是奚家张家这么多年金尊玉贵地养着，吃的穿的用的都是宁缺毋滥的精奢货……

　　但是吧，周展鹏自诩不是那种嘴碎的。他非常绅士地什么都没有过问，他选择当实干派，替她打点了不就完了？

　　周展鹏在陪姑娘逛街这回事上是熟能生巧，他几乎拥有市中心所有男装女装的VIP，无他，女伴太多，如是而已。
　　就像他把关芯拉进香奶奶和古奇奇柜台的时候，柜姐柜哥无一例外都露出来欣喜的笑容。

　　“周哥，来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甚至有自来熟的已经挂上最高规格的营业微笑。
　　“我妹子，得劲给我造，要职场OL那种，不然我来你们香奶奶和古奇奇干嘛？我去隔壁缪缪啊，缪缪不更cute一点吗？”

　　关芯脸都绿了，柜姐手上一堆的衣服，她都不肯进去试穿。
　　“我不买，我有。”
　　“你有个屁。”周展鹏将关芯推进试衣间，“上个礼拜结单那个，收到尾款了，当给你发奖金了。”

　　关芯摸摸鼻子，虽然那个单子确实都是她跟的，那周展鹏只不过是个甩手掌柜。
　　但是，案源是周展鹏的，面子是钱教授的，把关是师父张爱华的，她不过是打打下手跑跑腿，何德何能去分享奖金呢？

　　“我……”那个“不”字还没说出口，关芯已经半被迫地被推入了试衣间。
　　“小姐姐，试试吧，试试没关系的。我今天还没开张呢，你多试两件也算我的绩效的。”
　　负责关芯的柜姐是周展鹏相熟的，他特别照顾这个小姑娘，特意点名让她开单。

　　小姑娘也聪明，她敏锐地察觉关芯不是“那种女朋友”，所以她识时务地调整营销战略。
　　果然，一击必中。
　　所以，你看，各行各业都不容易。行行出状元，只要够努力，都能够成大气候。

　　关芯穿第一身衣服出来的时候周展鹏就愣了一下。
　　关芯平常朴素惯了，连化妆也是淡淡的生活妆，所以没想到在奢侈品店的灯光下，她竟然这样耀眼。

　　周展鹏忍不住那处手机“咔”了两张照片：“拍下来方便对照。”他这样对关芯说。
　　不过是敷衍一下关芯。他是谁啊？他是审美毒辣的周少爷，他随手挑的衣服都是适合关芯的。

　　周展鹏把好几套衣服搭配都发给了奚愉卿，照片里的关芯，知性大方，美好得就像是前途明媚的展翅鸿鹄。

　　“小关挺衣架子的，看，哥哥给你随手搭配下，土鸡变凤凰了吧？”周展鹏向奚愉卿邀功。
　　事实上，这话不对，关芯穿着便宜的衣服只让人感觉清纯得不暗世事，和“土”半点不搭边。

　　果然，奚愉卿很快回复道：“你才是土鸡。”
　　得。周展鹏摸摸鼻子，马屁拍在马蹄上。
　　他也不在意，继续坐在沙发里，喝着特调咖啡，继续同奚愉卿插科打诨。

　　“账单一会发给你，你支付宝还是微信？”
　　事实上，也无所谓直接买给小关。周展鹏和奚愉卿太熟悉了，所以忍不住逗逗她。
　　最好奚愉卿拒绝，那这个恩情以后算他周展鹏送给小关的。

　　奚愉卿没有回复。
　　周展鹏也不在意，正巧关芯又换了一身衣服，这次不是OL风格的职业装，而是一身非常休闲的逛街风，同今天都周展鹏倒是挺相配的。
　　那钦点的柜妹果然挺有眼力劲的。

　　“不错啊。”周展鹏眉开眼笑，“这几件，都要了。身上那件就穿着吧。”他掏出手机准备付款。
　　巧了，手机不断振动。

　　周展鹏好奇地点开短讯通知，都是银行的。
　　他这张卡的银行单笔汇款五万上限，奚愉卿于是分了好几次，给他汇了好几笔五万块，加起来足足——周展鹏张大嘴巴，这是买汽车吗？

　　他大概明白奚愉卿的意思了，嘿，这人比他还实干派？还半点便宜都不肯让小关占自己的？
　　那干嘛自己不陪着人小姑娘捯饬捯饬？还能增进感情？

　　周展鹏有些搞不懂奚愉卿。
　　不过，他随即释然，他从来没搞懂解奚愉卿，就像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去读警校，然后所说的话，所做的事情，所交的朋友都需要“保密”对待一样。

　　关芯心理负担很大，她说：“怎么能要这么多？不要了，我工资怕是只有个零头吧？”
　　……

　　磨叽。真磨叽。
　　周少爷什么时候带姑娘出来买个单都这么费劲的？周展鹏忽然又有些理解奚愉卿，如果问题不在奚愉卿身上，那就一定在这个固执的小丫头身上了吧？

　　“没事儿，有人赞助呢。”周展鹏已经刷完卡，拉着关芯就往外走，“走，再给你买块表去……”
　　“啊？”关芯大惊失色，“你疯了吗？”

　　周展鹏这才意识到，好像确实有点过了。虽然奚愉卿打过来的钱买块表也绰绰有余，但是没亲没故的，确实也不好送人小姑娘一块表。
　　“嗨，跟你开玩笑呢。”周展鹏随机应变，“不过你师兄我下个月要出国了，临别想送你点礼物呗。”

　　周展鹏这话说的是真的。他的人生规划早就已经订好了。
　　实习结束出国，读完博士回来继承家业，就是这样简单直白。

　　他挺喜欢关芯的，不是男女那种，万花丛中过的周展鹏，甚至对关芯没有起过一丁点的所谓的“欲”。
　　他只是觉得同关芯在一起很舒服，就像一个邻家妹妹，没有任何侵略性的很舒服。
　　他不由自主想对她好一点。
　　奚愉卿的拜托占一点过u安息，他的本心也是占一点关系。

　　关芯一愣，她没想到她以为的周少爷的随心所欲，其实是周展鹏的一次临别赠言。
　　忽然间，手上的购物袋重如千金，她在城市的中央，CBD最奢华的购物中心，忽然有一种在人群中却很寂寞的感觉。
　　怎么有些人一声不吭，就要走了呢？

　　周展鹏想的却是：钱太多花不掉也不行啊。
　　他眼睛一亮：“走，带你去一个私房菜吃饭，贼好吃。”

　　然后关芯被迫又被周展鹏载到了附近一个庭院会所。
　　“贼好吃，又隐蔽，哎哟，哈喇子都下来了……”周展鹏讲什么关芯忽然听不见了——她今天一早就眼皮跳。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关芯今早开始就右眼直跳。

　　关芯本以为周展鹏突然兴起给她买东西就够诧异地，没想到，还有更诧异的——
　　她好像在这个隐蔽的城市角落，看见了一个她已经数天没有见到的身影。

　　奚愉卿穿着一身非常低调的黑色套装，同一个长相明媚艳丽的女人走在一起。
　　如果不是她对奚愉卿太熟悉了，她甚至不敢相信那是她的阿愉。

　　她好像和以前什么都一样，好像同以前又什么都不一样。
　　关芯站在阳光下，只觉得身处幻境，一切都不真实。

　　身边的周展鹏不真实，远处已经看不见人影的奚愉卿不真实，连站在太阳底下的自己，也变得不真实起来了。

　　小剧场：确认过眼神，是奚总的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