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初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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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愉卿大年初一要出门。关芯一脸诧异：“去哪里？”
奚愉卿一顿，然后缓缓道：“去看一下师父。”
关芯不疑有他，是，奚愉卿在新公司如鱼得水，如果没有一个像样的领路人是怎么都说不过去的。
只是……
关芯茫然地看着空唠唠的宿舍，她从自己的桌子底下抽出一箱牛奶——这是前几日才买的，还没有拆开。
关芯又从枕头地下的红包里面抽出一千块钱，塞进奚愉卿的口袋：“牛奶带着，路上再买点水果什么的。”
奚愉卿道了一声“啊”，憨憨的显然出乎意料。
关芯挑挑眉：“大姐，年初一你空手上门哪？”
“不用。”奚愉卿想把那箱牛奶放下，又想把那得来不易的一千块钱塞回去，但是关芯拒绝。
“你既然认我是当家的，就该听我的。你的行为，我的脸面，懂？”
奚愉卿其实不是很懂。
她只知道这个傻里傻气的女孩子真的把她在当家人对待，甚至想着替她打点生活？
蒙混过苏阿姨，两个女孩在泥泞的雪地里狂奔。
“早去早回呀，我买了卖外在家等你呀。”
关芯的脸红扑扑的，像一只可口的苹果。她说什么？在家等她？原来哪怕是宿舍，有她的地方便是家了呀？
她还说什么？早去早回？原来连她奚愉卿，也有能够回去的地方了……
奚愉卿只觉得自己心脏砰砰跳，跳得火热激烈，仿佛这颗心脏这么二十多年，第一次跳得那样活力四射。
关芯把她送到学校大门口，手机振动，忽然来了电话，她装作毫不在意，对奚愉卿说：“自己去吧，看中什么买点什么……我先回去了。”
边转身，边接通了电话。
电话的那头，是HR有些疲惫的声音。
“关芯。”她一出声，关芯就觉得没好事。
“在不在本市？”关芯很想回答不在，但是速度慢了几秒钟，已经让HR瞧出了端倪，“既然在本市，早些上班吧？老板愿意给三工。”
“呵。”关芯吐出一口长长的恶气，“王姐，现在是年初一！”
王丽萍知道今天是年初一。年初一又怎么了？她生完孩子才三天，照样挣扎着从病床上爬起来给老板订机票。
在王丽萍看来，世道这样艰难，有一份工作当然应该鞠躬尽瘁。
这个关芯太嫩了，还有反骨。但，不知是不幸还是大幸，她成绩太好，导致今年小田姑娘考试前进了十几个名次，于是老板指名要她继续担当家教兼保姆。
关芯在寒风中被气的说不出话来，那边王丽萍先发制人：“工资还没收到呢吧？今年放假太早了。你考虑下今天就去，我给你特批了上个月工资，连着三工，收入可观。”
人生在世，无外乎威逼利诱。
关芯捏着拳头，仰头看看天上淡水一样的太阳，今年的冬天真冷啊，她穿着最长最厚的羽绒服还冻得畏手畏脚。
关芯想起穿着薄棉袄的奚愉卿，她咬咬牙，终于说道：“行。”又忙不迭加一句，“我可是今晚就要见到工资。”
“行。”王丽萍也很干脆，“打车去，十一点前必须到。”
关芯挂了电话，才不理会王丽萍的无理要求，笑话，学校打车到科创园可要三十块钱……
关芯跳上了正巧开过来的95路公交车。
车上空旷，没有乘客。司机好容易拉到一个客人，还是个女学生，稀奇得很。
“小姑娘，这大过年干嘛去？”
关芯一脸无奈：“讨生活去呀。”
她看着窗外渐次掠过的光秃秃的树枝，忽然悲从中来。
钱啊，钱啊，钱啊。
这憋屈的生活，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啊。
同样憋屈的还有提着一箱牛奶站在房门口的奚愉卿。
徐阿姨一脸惊讶地接过她手中提着的牛奶：“卿卿，回来了啊？”像是不确定眼前是个真人。
奚愉卿朝她点点头。
“哦，夫人，哦不，小姐在里面呢，进去吧。”徐阿姨想起什么似的，拍拍奚愉卿身上莫须有的尘土。
张秋林清冷的声音从房内传过来：“还要人请吗？”
“小姐呀，卿卿还带牛奶回来了，孝敬您的……”
“不是。”
对方的声音挖苦，奚愉卿的声音清冷。
“我自己喝的。”奚愉卿说，不留一点情面，“徐阿姨，还给我，我一会还要带走。”
张秋林肺都要气炸了，踩着高跟鞋冲出房间：“你这个没良心的小白眼狼！”伸手就要去抓奚愉卿的脑门。
奚愉卿只是微微侧身，避了过去。
这边动静太大，惊动了会客厅里的一众客人。
陆陆续续有人过来劝解：“大过年的，何必发脾气，张总来来，看看我给你带什么好礼物来了？”
也有说：“这就是小奚吧？真俊，光站着就是移动的展示板了，什么时候来阿姨公司客串个模特吧？”
张秋林气不打一出来，人越劝她越火，人多嘴杂中更恨不得彻头彻尾教训奚愉卿一顿。
她不顾在场的家人外人，指着奚愉卿的鼻子就骂：“好什么好？小白眼狼，跟她那个人渣爸爸一模一样，哟，长的一样性格也一样，迟早是个祸害……”
奚愉卿脸色微冷，伸手捏住张秋林面前的手，一使劲，就要——
“愉卿……”一道不动声色地男声悄然叫回了奚愉卿的理智。
带着金丝边框眼镜的优雅男士，拨开人群，走到奚愉卿面前，将她收了力道的手给拨下来，转头又对张秋林说：“我母亲派我来向阿姨问好，张阿姨，您肩周炎是不是又犯了？我跟着学了一手推拿，给您试试？”
边上的人群已经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有人尬笑着说：“原来是周院长家的公子。”
也有人笑呵呵地打岔：“周公子和奚小姐都是人中龙凤，站在一起果然登对……”
然后，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一个娇娇媚媚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卿卿姐姐回来了？怎么没人叫我啊？”
二十余岁的女孩子，穿着大红色裙子冲到众人面前，把奚愉卿带离这个是非之地。
“走，去我那儿玩，我们在楼上开派对呢。”
奚愉卿几乎是被推搡着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宋无双的楼上确实在开派对，一群年轻的男男女女聚在一起，大白天拉着窗帘都在喝酒暧昧，音乐声轰隆。
“都走都走了，散了散了。”宋无双像是知道奚愉卿的性格，一上楼就把人群赶跑了，献殷勤地给她整理了桌子椅子，端来水果吃食：“姐姐，你坐会，我给你开窗通通风。”
奚愉卿的表情这才缓下来：“别忙，我一会就走。”
宋无双的动作一滞，旋即脸上重新扬起灿烂的笑容：“一会就一会，能和你待一会我也开心。”
奚愉卿在心底叹息，早知道会这样，不来被说不孝，是个杀千刀；来了又被恶言相向，恨不得她跪下讨扰……
“无双啊，”她叫眼前的女孩，宋无双眼睛一亮，“我在。”
“帮我叫展鹏上来好不？我有话同他说。”
宋无双一听，嘴巴又翘起来：“原来你不是想我，是想周展鹏了？”
“我同展鹏有话说。”奚愉卿温言。
“好吧好吧，无双妹妹有求必应。”宋无双吐吐舌头，塞给奚愉卿一盘草莓车厘子，“你吃光光，我就去叫。”
奚愉卿随手拿了一个红彤彤的车厘子，放进嘴巴里，很甜。
她心一动，不动声色又抬头对宋无双说：“还不快去。”
宋无双还想说什么，但是迫于奚愉卿的压力，嗫嚅了一下，就下去了。
片刻，周展鹏敲了敲房门。
奚愉卿笑笑，将周展鹏拉到阳台说了什么。
周展鹏很不解：“可以是可以，方便也方便，不过为什么？”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方便的话，你带我去老师那行不行？”
周展鹏打开手机日程看了下：“行也行，不过……”
“别不过了，干脆点。”奚愉卿挑挑眉，“当我欠你一个人情。”
周展鹏很疑惑：“你其实不用亲自去，我可以帮你转告。”
“那多不尊重。”奚愉卿很坚持，她扯过纸巾擦了擦手，“现在就走吧。”
“现在？会不会太……你才刚回来？”
“我再待下去才会世界大乱。”奚愉卿苦笑，“走吧。”
她推着周展鹏出门，忽然想到什么，转身，却将那盘满满的草莓车厘子都端了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周展鹏更加疑惑不解。
奚愉卿叫徐阿姨拿了个打包袋，将那价格不菲的水果一股脑装了进去，自言自语，“大过年的，总不好空手吧？”
周展鹏更加是吃惊的下巴都掉了。
宋无双一脸愤愤地进来，进来就对周展鹏一个大眼刮子：“你拐走卿卿是不是？你这个坏人。”
奚愉卿把打包带水果递给宋无双看：“无双啊，谢谢你的水果，我会好好吃的。”
然后推搡着周展鹏，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人声喧哗的大宅子。
宋无双愣愣地，怎么，奚愉卿今儿这么奇怪？
她有些不知道应该开心还是不开心——
奚愉卿大年初一回来了？那应该开心。
奚愉卿回来就和张秋林吵了一架？不悲不喜。
奚愉卿来她这儿坐了一会？很开心的。
奚愉卿同周展鹏讲话还一起走了？很不开心，讨厌的周展鹏。
奚愉卿临走拿走了她的水果，还说会好好吃？那真是太开心了！
宋无双于是开开心心的，又把楼下那一群她刚刚赶走的年轻人给叫了上来：“继续嗨，不醉不归不要停！！”
作者有话说第19章 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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