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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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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余前,萧家大公子萧明笙也就是萧玥清的长兄,随父亲萧鸿启奉圣上旨意,率三万长平军前往边陲支援顾城。
二人率军出城后,却并未及时驰援到顾城,从而致使顾城孤立无援,七千多军士全部覆灭,城内百姓被肆意屠杀,顾城失守。
顾城之后是望峰崖,失去了这道天堑,直接威胁到西北的第一道屏障防线,石原城、临凤城以及望城皆岌岌可危。
消息传回京中,朝廷上下一片哗然,圣上命人前往肇城彻查此事。
根据调查的人说,当日长平军根本没有到达肇城,而是在肇城外徘徊了一夜后,忽然就全军消失匿迹。
如此怪异,都在猜测不知道是真的出了事,还是这萧家有了别的心思。
是带兵自拥?还是带兵投敌?三万长平军怎么能在一夜之间消失得如此干净?
萧家自有大燕时那一辈起就尽忠朝廷,数次平定边疆叛乱,功勋赫赫,怎么会叛国?
虽然事情未查清楚,萧家通敌叛国的罪名也没有确凿的证据,但墙倒众人推,萧鸿启平日在朝廷上的做派硬朗正直,也得罪了不少人,这会儿自然也有人揪着尾巴不撒手,巴不得让萧家满门抄斩才好。
一封封奏折如雪花般呈上圣上的案几。
即便如此,圣上还是存有袒护之心的,可耐不住这悠悠之口,只能先将萧府圈禁,派了人守着,未经允许不准任何人出府,但一应吃穿用度不得亏待。
可查了近半个多月了,案子却是没有半点进展,这半个月内自然也发酵了更多论罪萧家的声音。
萧玥清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起了来肇城的心思。
去肇城,母亲原本是不同意的,路途迢迢,她一个女儿家如何能护得自身周全?她是一百个不放心的。
可萧玥清说,“母亲,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不去,这案子拖得越久,线索就会变得越来越少,到时想要查,怕是更加困难,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试试。”
萧玥清自小就常跟在祖母身边,见过祖母剖验尸体的果决,也受到过祖父沙场之下杀伐果断的谆谆教诲,耳濡目染自然也就养成了坚毅的性格。
母亲看着自己女儿思前想后了许久,最终还是同意了。不是她被萧玥清说动了,而是她知道,即便她不同意,萧玥清也会想办法出府的。
商议之后,她们自导自演了一场大火,萧玥清趁着混乱逃出了京城。
出京之前,她是特意打听过的,当日派来彻查此案的人虽然将卷宗记录都带回了京城,但是肇城衙门内还存了一份,虽然不及京城那般详细,但上面肯定能寻出些踪迹。
见着萧玥清这般反应,屋内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过去,她这才意识到失态。她赶紧借故道,“屋子里太香了,我去窗口透透气。”
陈县令一边抹着额头的汗,一边忙得想将自己撇身出来,“北宫大人,这,这下官是真的不知啊。”
北宫离没作声,屋子里一时间格外安静,那几位来捧场的人看着眼下的情形,赶紧寻了理由,告辞了出来。林县簿坐在里头犹如针毡,最后捧着肚子说自己要去茅房。
陈县令见北宫离不出声,更热了,汗流浃背,最后竟扑通一声跪下来,不远处的萧玥清本也想找个理由出去的,但陈县令这么一跪,她又不敢动了。
“下官有错,下官有错,这楚副使在天香楼投钱的事情下官确实有耳闻,但真的也就是耳闻,其他的下官一概不知道啊。”
北宫离用骨节分明的指头敲打着桌面,没接陈县令这话,忽然问起来天香楼的盈余。
“天香楼一个月的流水多少啊?”
陈县令一愣,心里茫然得很,“这,这下官可是真的不知道。”他思筹了下,然后颤着声音道,“少说也有个过万的银子吧。”
“只是过万?三楼不是还有个赌场吗?”北宫离说完,端着手里的茶慢慢地喝着,好像就是随便说说一般。
但陈县令却不一样了,一听这话,豆大的汗珠直直地淌了下来,张了张嘴半天没说一句话。
大燕是命令禁止不准私设赌场的,一旦有私设赌场的严重者是要掉脑袋的。
陈县令明知在自己的管辖之地有私设赌场的行为竟丝毫没有管束的能力,这是办事不力,知而不报,往大了说那是欺君。
这官儿他是做到头了。
北宫离冷眼看着他,“你若将所知道的从实招来,或许我还能求圣上留你一条性命。”
陈县令心里一凉,赶紧跪直了身子,“大人,这天香楼确实有赌场,不是下官不管束查处,实在是这天香楼背后有人撑腰,下官动不得啊。”
“动不得就不能上报朝廷了?”
陈县令一脸愁眉苦脸的模样,“下官妻儿老小都在这肇城,我要是动了这心思那不是找死吗?”
“背后之人,除了楚平你可还知道有谁?”
陈县令摇头,“不知道,下官之所以知道楚副使还是因为上回他来肇城时,我设宴款待,他吃醉了酒说的。这事儿,我万不敢张扬。”
北宫离看了一眼陈县令,“上次是多久?”
“大概年余前吧。”
“他为何事来肇城?”
“这个下官就不清楚了,只知道是公事在身。”
茶杯里的茶水喝尽,北宫离将杯子放下,看了一眼陈县令,“去把李妈妈叫来吧。”
陈县令“诶”了一声,哆哆嗦嗦站起来,赶紧出了门。
晚风透着凉气儿吹进屋子里,屋内的燥热褪去不少。北宫离循着风往窗口看去,萧玥清此时也正看着他。
她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问道,“北宫大人可听说顾城失守一事?”
北宫离看着她,眼里透着审视。萧玥清被看得七上八下,正要开口,却忽听得北宫离道,“此事兹事体大,自然听过。萧姑娘还关心国家大事?”
大约是意识到自己失了言,萧玥清赶紧掩饰道,“谈不上关心,只是这一路从北边而来,碰见了很多从石原、临凤来的人,听说了顾城的事情,刚刚又听你提到长平军,随便问问罢了。”
说着她便要往外走。
哪知北宫离却挥了挥手,“没事,你就在里面待着好了。”
“可大人你们说的都是国事,我一个女子还是不便听的好。”
说话间便去了外面的廊子上。”
出门之时正好遇上进来的李妈妈。
虽然是出了屋子,但北宫离似乎有意让她听着般并没关门。
李妈妈一进门朝北宫离蹲了一礼便哭诉了起来,“哎哟喂,大人啊,民妇就是一个管姑娘的妈妈,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北宫离站起身看着她,冷笑道,“我还没问什么事儿呢?你这是不打自招了?莫非这三楼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这么一说,不曾想拿李妈妈哭诉得更厉害了,“三楼的事儿都是有其他人管着的哩,我李妈妈可真是清清白白的啊。”
萧玥清听着声音实在没忍住想回头瞧瞧李妈妈的样子。刚挪了两步,就看见春城左手一把拿住李妈妈将李妈妈的肩膀一拧,只听见咔嚓一声响,便错了位。李妈妈哎哟一声,痛得立刻扑倒在地,“官欺民了呀!”
春城大约是觉得有些烦,将银剑一亮,妇人便禁了声,噙着泪不敢再造次。
“我们大人问什么就答什么,你当是这是哪里,市井街巷吗?说不好,我手里这把剑可不认人。”
两句话噎得那李妈妈不敢再卖街头那一套。
北宫离看了看萧玥清的方向,然后对着李妈妈道,“说吧,你都知道什么?”
李妈妈哆哆嗦嗦地道,“我,我就知道三楼是有个赌场,一般人上不去,都是有人带着或是有人介绍才能去,具体的我真的不知道。”
“刚刚你说有别人管?那人是谁?”
李妈妈忙地点头,“对,是有别人管着的,那人叫关在,就住在西平街,平时这天香楼重要的事情都是听他的。”
“你可知道具体住址?”
“知道知道,就是在西平街东头处。”
北宫离点头,“剩下的陈县令你来处理吧。”
说完未在看一眼便出了门,见着萧玥清便道,“走吧,先送你回家。”
萧玥清一愣,“你不去西平街?”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不是明摆着说刚刚他们说的话她都听到了吗?
北宫离却好像不太在意,摇了摇头,“这会儿人估计已经要准备出城了,我先送你回驿站。”
萧玥清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跟着下了楼。
上了马车,还是熟悉的配置,熟悉的方桌上还是照常有两碟点心,不过这一次多了一个荷叶包着的东西,萧玥清正瞧着那荷叶,那荷叶就已经递到了跟前。
“这个算是补偿你的。”
萧玥清疑惑地打开,里面赫然躺着一块鸡胸肉。模样金黄,香味犹存,看着就有食欲。
撕下一块肉,入口焦香,绵而不柴,肉香馥郁,对于饿着的人来说,简直太解馋。刚刚那一桌好菜,萧玥清半口汤都没捞着,这么一块鸡胸肉太恰合时宜了。
她一边吃着,一边想着楚平的事情。
不知怎的,脑子拐了个弯儿,就出现了那句,“我们大人不喜女色”的话,萧玥清忽然觉得有些遗憾,北宫离模样好,家世肯定也不差,如今可惜了。
她看着坐在里侧的北宫离神情有些倦怠,忽然有些想安慰他。
“事情总得一步一步地解决。”
北宫离点头。
“大人您可得顾好自己的身体。”
北宫离继续点头。
见北宫离神色稍缓,她顿了顿,继续道,“刚刚听春城说大人不喜女色,先前我曾在江南也遇到一男子如大人你这般。其实,也没什么的,这不是病,每个人喜好不一样罢了。”
北宫离沉默了,好半天,才缓缓地道,“我身体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