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全都崩人设了》鹿鸣源

64、顺藤摸瓜

　　入夜，孟无盈正打算指挥纸人溜出小院，不想客栈里的中年男人先有了动作。

　　夜半出门，必定有鬼！
　　孟无盈二话不说，放弃了原计划，转而令纸人悄悄跟上。

　　男人走得匆忙，也不算警觉，对身后缀着的尾巴一无所知，一直走到空地上方才停下，目向远方，翘首以盼。

　　今夜的风格外大，呜呜咽咽的，纸人趴在草堆里，灌得自己满耳朵都是呼啸风声，其他的声音都被挤没了。
　　纸人调整着姿势，小心翼翼又往前游了一截，看看那人没什么反应，便要再往前一点。就在这时，中年男人回了下头，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视线从纸人的位置划过，纸人瞬间就把自己往地里藏了藏，不敢再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带着皂纱帷帽的人影穿过浓重黑暗，走到近前，与中年男人低声交谈起来。

　　细碎的声音顺着风，断断续续飘过来，已被筛去了大量信息。

　　孟无盈支着耳朵听了半天，不太确定地问几个同伴：“什么水什么阵法……北……北方的什么亭……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蓝凝雪试探道：“飞鸿亭？”
　　孟无盈苦着张脸：“没怎么听清，但感觉不太像。”

　　北方范围太广，蓝凝雪也没怎么去过，挖空心思想出一个被否掉，一时再想不起来，便看向黄暮雨。
　　黄暮雨加入莲玄宗前，走过南闯过北，但北地叫什么什么亭的有好几个地方，他说了几个，俱被孟无盈否掉，也只剩了茫然摇头。

　　“不管北地到底有多少亭子，数量总是有限，一个个排查过去，总能找到。”蓝凝雪沉思道，“但，你确定他们是孤月山的人，阵法是掠夺气运的邪阵吗？”

　　孟无盈摇头。
　　他话都没听见几句，更别说确定了。

　　“不如先把消息传回去，看宗门里怎么说。”

　　几人商议妥当，就将消息传了回去。
　　不多时，蓝凝雪的传讯玉简亮了一下，里面传出卓飞星的声音：“师姐，能弄到那个中年男人的东西吗？”
　　孟无盈点头，蓝凝雪又多问了句：“怎么了？”

　　“为防万一，宗主他们已经派人去北地找，但对于这人的身份，也需要了解透彻。若他是孤月山的人，说不定还能钓到更多的鱼。”
　　孟无盈问：“有什么要求吗？”
　　卓飞星答：“没有。只要是他的就行。”

　　正事说完，卓飞星麻烦孟无盈给自己带话：“还有，能不能麻烦孟师兄跟姬踏月说一声，让他注意安全。”
　　“就这一句？不再多带点？”
　　对面沉默片刻，声线紧绷道：“就这一句。”

　　传讯玉简切断，孟无盈扭头问蓝凝雪：“你说卓师妹是不是怕自己再多说一句就想掐死姬踏月？”
　　蓝凝雪：“……”也不是没有可能。
　　“姬师弟有得受喽。”

　　孟无盈幸灾乐祸了一阵，扭头问自家师弟：“地形图画得怎么样了？”

　　妙言头也没抬：“卡住了。”
　　闻言，孟无盈探头去看，目光落到正绘制的地图上，只见这图已经画了四分之三，还剩一角，迟迟没有填上。
　　妙言持笔，在上面比量几次，每要下笔，都在最后停了下来，转而在另一张纸上写下一长串的注意事项。

　　师弟有几分本事，孟无盈是清楚的，他都觉得为难，那想必此地情况是真的复杂。以至于他再问话时，语气都凝重了几分：“怎么回事？”

　　“不知为什么，纸人到了这里不是被困住，就是失去联系。”妙言愁眉苦脸地抬头，“师兄，这可怎么办？”
　　孟无盈：“许是禁地，先不管它，你把地图再摹一份，等下一起送回宗门。”

　　．

　　沉寂半宿的纸人动了动，显示出的第一行字就是给卓飞星带的话。

　　姬踏月沉默半晌，问道：“没说别的？”
　　纸人：没有。

　　姬踏月：“……”是小师妹会说的话，但也像是只说了半截。

　　别开眼，他不在这上面过多纠缠，问道：“你什么时候出去？”
　　“现在吧，明早回来。”

　　纸人顺着门缝溜出去，贴着地面先到处转了转，最后停在了七星湖。

　　这地方被姬踏月重点提及，他自然也要多留意一些。

　　湖泊坐落在孤月山顶，湖中矗立七座石塔，呈北斗七星之状。
　　靠外侧的六座石塔花纹繁复，雕刻精美，每一座图案均不相同，顶端镂空，内缀一颗泛着荧光的明珠，与粼粼月光交相辉映。
　　正中一座石塔，形制与其他大体相同，顶端却未缀明珠，刻画的花纹也有差异，瞧着不像装饰，倒好似有几分阵法痕迹。
　　但要说是什么，孟无盈也辨认不出，索性记录下来，回去问问宗门长辈。

　　刚记录一半，岸边传来脚步声，他当机立断，立刻指挥纸人沉入水中。

　　脚步声渐近，停了片刻，一道人影纵身跃起，越过如镜深潭，凌空立在中间的石塔前，随后缓缓打出一道手诀。

　　孟无盈只恨纸人停错了地方，视野里只有一石塔，手诀被遮得严严实实，偏他担心自己暴露，动也不敢动，唯有自己生闷气。
　　空间一阵荡漾，又恢复原状。那人不知从哪摸出个刻刀一样的东西，边在石塔上刻画，边拂去碎屑。随着纹路的完善，石塔也看起来越发玄妙。

　　纸人就这么沉在水底陪了他半宿，唯一摸清的便是这确实是个没完工的阵法。
　　不能说是全无收获，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天光渐盛，纸人还没回来，姬踏月渐渐有些坐不住，偏今日祁逋消停得很，没通过傀儡咒下什么命令，他也只能在小院里踱来踱去，目光不时飘向门缝，见毫无动静，再失望收回。

　　如此这般，熬到晌午，纸人终于顺着门缝挤了进来，一惊一乍写道：昨儿可吓死我了，差点就回不来了！
　　那感叹号大得惊人，看得姬踏月眼皮跳了跳，忙问他：“怎么回事？”

　　纸人：哪知道半夜还有人出门！

　　纸人字迹龙飞凤舞，将昨日情形讲了一遍，末了，又画了张惟妙惟肖，问道：你看看是不是孤月山的首领？

　　待到姬踏月确认，纸人又絮絮叨叨地写起来：他身为孤月山的主人还要偷偷的去，那地方肯定有惊天秘密，他不愿别人知晓，连刻画阵法这种小事都要亲力亲为！

　　写到这，他忽地好像打通任督二脉：你说，这东西是不是跟邪阵有关？这边一启动，整个邪阵就都跟着运转了！

　　以祁逋的多疑，这个推测也不无可能。

　　他正思忖，纸人上的字又变了：木灵珠出了孤月山，宋平等人同行。
　　纸人身上字迹话锋一转，一惊一乍地写：你不比那个什么宋平厉害？怎么不叫你去！

　　以祁逋的性格，像他这种半路出家的，哪怕有着傀儡咒，也得不到什么信任。何况将他放在眼皮子底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可以拿来要挟莲玄宗。
　　毕竟他只是身中傀儡咒的倒霉蛋，莲玄宗未必不会顾忌受害的同门，投鼠忌器，说不定真能叫他占了便宜。

　　只不知他这个人最后会成为插在谁心窝上的刀。

　　纸人没察觉到姬踏月的情绪变化，又絮叨着写：追查一事由卓飞星主导。

　　姬踏月唔了一声，倒也不觉意外。
　　所谓能者多劳，追溯既号称无物不可追，追踪几个人自然不在话下。

　　客栈里那个中年男人的确是孤月山的人，顺着他这根藤，卓飞星摸出了一串的瓜。旋即，几大宗门的弟子接连下山，意欲扫清这些歪门邪道。

　　外面纷纷扰扰，没有影响到卓飞星半分。

　　如今，事情已不如当初繁杂，加之最近一直压榨自己，她于追溯这门功法的修习上更进一步，应付起来越发得心应手。

　　她盘膝坐在蒲团上，微微仰头，目光落在日晷投射出的光幕上。
　　光幕中，姬踏月微微垂眸，恰与卓飞星目光相对，平白生出几分隔窗对望的意味。

　　被蒙在鼓里的愤怒、惊惶已不如当初浓烈，更多的还是对他处境的担忧，卓飞星盘算着日前诸多事端，默默告诉自己，就快了，他们很快就能再见。

　　松无匆匆从外面回来，推门正见此光景，不由咳了一声，将自家的小徒弟目光吸引过来，问：“别人都下山了，你就不急？”
　　卓飞星又看回光幕，语气极淡：“不急。”
　　松无稀奇看她一眼，怪道：“不像你啊。”

　　“飞星，你是怎么想的？”
　　卓飞星装模作样地叹气：“我能怎么想，我小师兄不让我去，我当然是不去给他拖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