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之琴音重奏》浅凌

25、第二十五章 如玉如琢

　　风骤停，乌云将天空压的低低的，说不出的沉闷。而坐落在昆仑之巅的天墉城，更是染上了一层灰色，看起来略带绝望，只盼一场大雨，洗涮这一切，哪怕……是血雨也好过而今的灰败色彩。
　　陵川看着站在自己面前面带兴奋、眼带杀意的天墉城弟子，想自己大概是真的疯了，不然怎么会这么不顾一切的动手了呢？要不要再等等呢？等一等……
　　陵川心中虽然这样不安的想着，但是从喉中涌出的话确是：“动手”二字，说的无比的清晰果决丝毫看不出来犹豫。于是，陵川便满怀期待的看着其中一位天墉城弟子将蚀骨散（可以销蚀筋骨的禁药，哪怕不是肉体凡胎重了这药也会动弹不得三个时辰）放入掌门和长老们饮用的水中，看着其中一位天墉城弟子动手打开了天墉城的藏妖洞。之后便施施然的躲到一旁，看热闹去了。
　　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就听天墉城回响着妖物的吼叫声，厮杀的兵戈声了。
　　其余不明就里的天墉城弟子，或许到死前都不会知道为什么藏妖洞的妖物会出来了，谁让他们今日便葬于妖腹或是死在最后同门的剑下了呢？计划在陵川他们眼中当真算得上是天衣无缝了。但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天衣无缝的计划，紫胤真人出关了，犹如摧枯拉朽一般封印了藏妖洞，困住了心有不甘的陵川他们。
　　但尽管如此，天墉城依旧伤亡惨重，不提几乎全都葬于妖腹的新进弟子，单说已经修炼多年的精英弟子就死了将近一大半，更不必说每个人的身上都几乎鲜血淋漓了。
　　天墉城当真是下了一场好大的血雨，似乎就连那雪山都被染成了妖异的红色，整个天墉城几乎都堆满了尸体不论是人的还是妖物的，此时都毫无芥蒂的一同安眠着，宁静异常。
　　陵越顾不得此时一身的狼狈，只望着困在结界中形状癫狂的陵川，眉目之中满是的厌恶和愤怒一击些许的诧异，诧异陵川为何会如此，但心中更多的却是恨不得杀了对方。若无他，天墉城怎么会如此，师兄弟又怎么会这般下场？甚至心中还有懊悔，懊悔自己为何不早些发现陵川的不对劲。
　　紫胤看着陵越，眼眸一如既往不悲不喜的说道：“还是快将剩余的弟子安排好。”
　　“是！”陵越压下心中的愤怒和懊恼，恭敬的朝紫胤行了一礼后，老练的安排起来。一举一动皆分外妥当，当真不愧是天墉城的大弟子。
　　紫胤见此心下稍安，见此地惨象却不过是幽幽一叹，之后便转身离开。对于天墉城的弟子除了陵越和屠苏之外，他当真没有多少感情，不过是陌生人罢了。
　　临天阁外，一片惨然，而临天阁内少恭和屠苏依旧安睡。
　　屠苏睡得很好，前所未有的好，甚至都不想起来了。
　　而少恭这一眠，说不得好，也说不得不好，只因他梦见了很多在他记忆中消去的画面。
　　犹记，有一女子沉鱼落雁之姿，于杏花纷飞见唤他一声“公子！”，于冰天雪地中手持红梅微笑，于幽暗天牢中笑容灿烂的道一句：“可与公子相伴，此生不悔！”
　　犹记，有一妇人本是纤弱之姿，却甘愿往来于市集做那最为肮脏伙计，只为了几枚铜板换来的一碗药渣，最后积劳而亡时不怨一生孤苦、操劳。只怨不能陪伴更久。
　　“水生啊！你要好好的，娘就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犹记，有一少年公子，鲜衣怒马，恩怨分明，于竹林内曾摆酒言欢，于千夫所指时曾挺身而出，于黄沙漫天，只余一袋子水时，曾毅然远走，只余写着“小爷不伺候”的衣襟随风作响。
　　“你要等着小爷啊！明年春天一起喝酒！”
　　犹记，有一少年，沉默寡言，却始终相伴，危难之际，问之一生最悔不过一事，为何不早生八年。才记起他比他大了八岁。
　　“……“若我早生八年，这江湖上与你更配的人便是我了。
　　犹记，…………
　　太多刻骨铭心的画面让少恭流连、痛苦，为什么他会都忘了呢？为什么会忘呢？他记得啊！记得答应过他们此生不忘不负的，为什么会忘，为什么连你们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为什么……
　　阳光倾洒，黑羽遮盖的眼角处悄然晶莹。
　　一切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