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女多做怪》爱莲说

3、初遇

　　天高。云轻。风醉人。
　　坐在“迎客庄”二楼靠着栏杆向下望去，来来往往，川流不息的人潮中，夹杂着笑闹、斥骂、嘲讽……各种声音。不知为何，此时的我心中倒是有点怀念谷中的那份宁静和师父的为老不尊。
　　师妹在一边静静的喝着清香扑鼻的龙井茶，也不大搭理我，大概还在为刚刚的“逃跑”而生我的气。真是奇怪，师父常叹息说我的个性是外柔内刚，将来必定有不少苦头要吃，可要我看，师妹才是。别看她平时温温柔柔，娇娇弱弱，一副好欺负的样子，可一旦真把她惹恼了，怕是有九条命也不够的。记得我八九岁的时候，有一次，我不小心把师父心爱的茶壶打破了，因为怕被责骂，就偷偷的毁尸灭迹，趁着无人，把碎片扔到野地里埋掉，想来个神不知鬼不觉。师父回来发现东西不见了，料想是我们做的坏事，便开口追问，我当然是死不认账，装作不知。师父见我们二人均不承认，便恼羞成怒的要家法处置——让我们在外面罚跪，一天一夜不准吃饭。我受不了这苦，刚跪了半个时辰，就腰酸腿麻，急忙向师父讨饶认罪，可师妹硬是顶着倾盆大雨，不吃不喝地跪在泥地里，一直撑到支不住生病倒下。等到师父后来查清真相，师妹病也好了的第一件事，就是和我打了一架，又整整一个月没理我。这回，她不会又来这一招吧？
　　偷偷瞄了瞄师妹，可惜她的脸被黑纱挡着，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小二这时走上前来，躬着腰，打着哈哈：“对不起，二位姑娘，小店各桌已坐满，能不能和您打个商量，跟这二位爷和桌？”
　　我回过神来，四周瞧瞧，果真，因为是用饭时候，陆陆续续的来来往往了好几批客人，也只有我们这一桌坐的时间最长，而其他位子上已经是座无虚席，难怪店小二等不及地要赶我们走了。
　　跟着旁边的两个人，其中一个长得极为高壮，满身生人勿近的气势，两边太阳穴高高鼓起，一看就知道是个不好惹的狠角色；而另一个呢？呃……该怎么形容呢？修长、英俊、懒洋洋的，还带了些小姑娘似的秀气，倒是挺好看的，见到我在打量他，便微微笑地眯了眯眼。但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身上带了些说不出的邪气，感觉就像……嗯，对了……就像是只正在打哈欠的黑豹，懒散而优雅，却危险，因为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肚子饿，什么时候会发起进攻，更不晓得自己是否会是进攻的目标。
　　显然，那小二并没有这种感觉，反倒是一脸殷勤地招呼着他。也许在店小二眼中，那大汉要难应付得多吧！
　　也罢，反正和师妹也休息得差不多了，还是先去找晚上过夜的客栈，就把地方让给需要它的人吧！
　　我刚站起来，一记陌生而又熟悉的娇呼传了过来：“师兄，快来，这儿有空位子，正好够我们四个人！”
　　哈，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是那个娇纵的小美人，和她的师兄们。
　　不过，四个位子，六个人坐，是难了些，瞧，那店小二也犯愁了，不知该招呼哪边。来者即是客，小美人凶巴巴的，大汉冷冰冰的，两边都不好得罪，该怎么办呢？
　　“喂，你，”显然小美人认出了我，“刚才你还欠我一个道歉，现在把位子让给我们，就算扯平了。”
　　我皱了皱眉头，一向最讨厌这种两难的局面：小美人虽不讲道理，但看样子，是昆仑派的，师父让我们师姐妹相助五大门派，也就是说不管他们是不是明天要来接我们的人，但抬头不见低头见，以后见面的机会不会少，不可得罪；而另外一边，其实是他们先来的，如果当着面，说让给小美人，我的良心上又说不过去……看看小师妹，望向远处，还是不理我，看来是把这一团难题扔给我了。
　　叹了口气，“我看这样子好了，干脆把这桌子劈成两半，你们一方一半不就可以了吗？”
　　似乎我的提议让他们都大吃一惊，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诶，好人难做，送佛送到西，我当机立断抽出盘在腰间的软剑，贯注真气，将这张四方小桌儿沿着对角线，不偏不倚的从中间切了开来。还好，刀法不错，两张三角桌，大小一样，各支着三条腿儿稳稳地站着。
　　左右看了看，再潇洒地掏出了块碎银：“小二，赔给你的。”
　　拉了小师妹快步走出“迎客庄”。
　　“哈哈哈……，师妹，你有没有看到刚才那些人的表情？真好笑，像是吞了一大坨屎，吃又吃不下 ，想吐又吐不出的，第一次发现原来外面的人这么好玩儿呢！”
　　“师姐，”强忍着无可奈何的笑意，“拜托你不要打这么恶心的比方好不好？我可是刚吃饱，不想马上又饿了！”
　　嘻嘻，小师妹什么时候也学会这么幽默了？
　　脸上笑着，可我的心中却有些紧张，自出了酒楼，背后就似乎有道黏灼的视线一直跟着我，甩也甩不掉，不知是什么人？好意？恶意？还是……？我不敢回头看，因为我感觉到了，那是充满兴味的、属于狩猎前的、对猎物的一种评估，更是猛兽即将从沉睡中醒来的一种征兆。
　　是谁呢？
　　是夜，客栈中，木板床上，一夜好睡，只是梦中似乎总有一双略带邪气的眼睛，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