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擒》洋葱芝士

7、玉汝于成

　　李萧本来以为，有了李萧手机里的那张照片作为直接证据，史总的猥亵罪名板上钉钉，她被扯坏的裙子和的男人挨了一拳后锁骨附近的淤青成为了史总出手打人的有力证据。然而看到情况不对赶来包厢的小吴看着小孙依旧神志不清，一口咬定是小孙先勾引了史总。
　　“哎呀，警官，这不是这样的！是这个小孙啊，她在酒局上就表露出对我们史总的好感了！”
　　“哦？”
　　“真的啊，史总劝她酒她从来不拒绝，和我喝就少喝！后来还主动走到我们史总旁边敬酒呢！”
　　“这算什么理由？”李萧冷笑道，“吴经理，这顿饭就是请史总的，孙工喝酒有问题么？”
　　“李工，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啊！那你说为什么你就没喝呢？”
　　“孙女士目前还没有醒，那么根据李女士提供的照片，孙女士在被猥亵的时候也是昏迷的，这是明显的违背当事人意愿。”高挑短发女警轻描淡写地解释道，“这位先生，准备好身份证，有什么想补充的，等下回所里做笔录的时候说。”
　　小吴张了张嘴，挠了挠头，脸上慢慢浮起了讪讪的笑容：“哎呀，这……行！行啊！我也一起！”
　　贾总看情况不对赶快找了个借口溜了。老张本来想开口劝两句，但李萧一幅油盐不进的样子，老张最后也干脆脚底抹油。
　　邹总到最后也没出现。

　　下了警车后，史总终于从痛苦中缓过来，在踏入公安局大门的一瞬间如同踩了电门的兔子一样跳了起来。
　　“警官，我什么都没干啊！一切都是误会！我就是看到小姑娘裙子脏了才想帮她清理的！“
　　“就这疯女人，不管不顾冲进来就拍让人误会的照片，还踢我！我现在下身还疼呢！”
　　“你给我等着，要是老子真的废了，死也不会放过你！”
　　“那你可别忘了问和我一起来的这位先生有没有骨折了。”李萧反唇相讥，“你要是不动手，没人会受伤。”
　　“……嘶，我觉得我锁骨可能断了。”一起来的男人眉头紧锁，看起来一点不像是开玩笑。
　　”你！你给我……”他瞪圆了眼睛，看势就要冲向李萧，被旁边的男警一把扯住。
　　“老实点！在公安局里还敢打人？”男警吼道，史总的嚣张气焰终于泄了下去，女警不慌不忙地说：“没关系，等下会给你们开验伤单的。到时候有没有废了，有没有骨折，验了就明白。“
　　“警官，要是我们史总真的伤了，那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啊！”小吴急忙补充，“双方都有出手，这可是互殴啊！他们还两个人欺负我们史总一个！”
　　“两个人欺负一个？”李萧差点笑出来，“怎么，史总还成了受害者了？那琪琪呢？”
　　孙琪琪依旧昏迷着，被女警的同事送去值班室休息了。李萧冷道：“按照那张照片来看，史总到底是猥亵还是□□都未可知。”
　　“□□？？呵！我会在那种地方办事？”
　　“好了。到底怎么回事，我们要核对口供和证据。”女警出手制止争吵，扫了一眼回来的男人，“一个一个来，去做笔录。”

　　做完笔录后，她呆呆地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上。
　　“黎警官，凭借这些可以定罪吗？”
　　“不好说。”负责做笔录的女警官接过她签好字的笔录，“后续还要看其他人的称述，还有嫌疑人和林先生的验伤情况。”
　　“目前来看的话，猥亵罪的证据比较充足，至于之前提到的□□没什么证据。具体是打人还是互殴还需要定夺。”
　　“……那么如果他真的受了伤，那就是互殴？”李萧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
　　“也不一定。还要看情况。好了，李女士，你休息会儿吧。等会处理完了会给你回复的。”
　　手机快没电了，她机械地从包中摸出充电宝插上。这时候才留意到微信有六十六多条提醒，同时还有十个电话未接。点开一看，老张噼噼啪啪给她发了六条消息，内容大意是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真是他的过失让她受惊了云云，但是考虑到邹总和客户的关系咱们之后还是不要做的太过分见好就收云云。李萧看了一眼，然后删了。
　　然后剩下的六十条消息和十个电话都是连汐月的。
　　“萧萧，你们结束了没？“
　　“晚上打游戏不？”
　　……
　　“喂喂喂，在干嘛？”
　　怎么回事啊？快回我快回我！”
　　“萧萧，你还好吗？”
　　“喂！你再不回我要报警了！”
　　“接电话啊！”
　　她心头一暖，握住手机，轻轻敲了几个字回去：“我没事，等下就回去了。”
　　“啊？”依旧是秒回，“还在吃饭？这么晚啊？”
　　“有事给我说啊，我去接你！”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啊。”她正在键盘上敲下这几个字的同时，头顶传来一把有点好听的男声：“没事吧？”
　　“啊……”她抬起头，这才今天第一次看仔细了这个帮了她忙的男人。男人刚在另一个房间做完笔录，一手拿了一瓶冰矿泉水按在自己淤青的锁骨处，在她旁边坐下。男人的脸是好看的，浓密的眉毛下是一双不怒自威的丹凤眼，下颌线的轮廓清晰流畅。他衬衫的衣领本来大敞到能看到胸肌的轮廓，袖子也一样卷起到手肘。坐下后或许是注意到毕竟是在女孩子面前，伸出一只手默默扣上了一枚衬衣扣子。
　　今天男厕里的场景和包厢中的场景一起涌上心头，她一时不知道是该先谢谢还是先道歉，张了张嘴，半天才说出一句：“我没事，你没骨折吧？”
　　“没骨折。动起来不痛。”男人道，“按照警官说的，明天需要去验一下伤，问题应该不大。”
　　李萧尴尬地捏紧了手机，随即抬起头来：“谢谢你刚才出手帮我，还让你替我挨了一拳……我真的过意不去。”
　　“要不然医药费用我来出吧。”
　　“这怎么能让你出。”男人扭头示意向询问室的方向，地中海气急败坏的声音穿透了关闭的门，“啊呀！我就是从厕所出来的急，再加上喝的多了点，忘拉裤链了啊！”
　　“要出，也得让他出。”男人冷冷道，“做了这种事还嘴硬，耽误我的时间。”
　　想到那间包厢里的场景，那些人穿的那么正式聚在一起，肯定是非常重要的商务聚餐了，这一闹也确实耽误到人家的工作了吧。李萧坐直身体，从随身的包中快速掏出了纸笔：““耽误了你们聚餐吧？林先生，您能告诉我您的姓名和工作单位吗？这样，我写一封感谢信，您带给您领导。”
　　“呃……”男人想必是没料到她这么快的反应，转眼间本子和笔都打开了，女孩甚至已经将“感谢信”三个大字写在了纸上，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就不必了吧。举手之劳而已。”
　　“不，这也是我能为您做的唯一一件事了。有了这个，您拿去和您家人还有领导同事解释，都会方便很多。”
　　“……公司就算了吧。”她想的算是很周到，虽然他并不需要……但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还是答应了她，或许是被她不容拒绝的态度说服，“我叫林汝成。”
　　“嗯，请问具体是哪两个字？”
　　“左边三点水右边一个女的汝，成功的成。”林汝成道，旁边的女孩听到后点点头：“’玉汝于成‘的’汝成‘，是吗？”
　　“……没错。”不知道为什么，林汝成心中升起一点微妙的感觉。仿佛是在异乡漂泊人听到了乡音，也像是自己抛出了一个冷笑话，然后对方轻易地接住了梗……本来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的。看着女孩一笔一划地写下他的名字，他想起最开始他也是这么介绍自己的名字的，然而最终写对的寥寥无几，写成”如成\"“儒成”“如程”甚至”如澄“”如橙“的人都数不胜数。后来在没带名片的情况下，他干脆直接用Jonathan林，是在要用才左边右边地介绍，倒也省去了很多麻烦。
　　“好了。”李萧很快写好了内容，将那张纸从笔记本上撕了下来递给他。
　　“我叫李萧，下面有我的联系方式。如果您公司需要确认或者宣传，我愿意配合核实。”
　　“您看下可以吗？可以的话，等会我去找黎警官，看能不能帮忙签个字。”
　　不……这也太正式了吧。林汝成接过那张纸，每一个字看似规规矩矩地蹲在横线上，但是在撇、勾、捺这也的笔划处却如同草书一般，有一分魏晋名士的洒脱。但仔细一看内容，却和这洒脱的笔划怎么都对不上：“……嫌疑人欲抢夺我的手机，在抢夺不得后对我进行殴打，在千钧一发之际，是林汝成先生不顾个人安危，及时出手制服了嫌疑人，还为此被嫌疑人打伤。若不是林先生，我无法免于被嫌疑人伤害。”
　　“我在之后曾想为林先生出医药费用，但即遭到了林先生的拒绝。林先生路见不平仗义相助，不顾自身安危，不求回报，这种精神值得我们所有人学习，我在此对林汝成先生表示真挚的感谢……”
　　李萧是写惯了这种东西的，汇报文件和表扬信这样的东西她在导师和邹总那里写了太多，但林汝成还真不太习惯这么文绉绉的感谢信，一时间看的都有点尴尬。
　　“呃……你这也太夸张了。而且’不顾自身安危‘的不是你么。”
　　“那是……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李萧苦笑道，手指揉搓着笔记本中的内页。
　　道谢道完了，那么该道歉了。她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开了口，“还有……今天厕所里的事……抱歉，我不是故意进男厕的。我当时急着找琪琪，没想太多就冲进去了。”
　　“哦，那个啊……不用在意。”男人嘴上一幅无所谓的样子，却有些尴尬地别过视线去，耳根有些慢慢地泛红了，“咳……忘掉吧。”
　　“嗯……刚才太乱，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李萧急忙道，林汝成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后就再没回答。李萧站起身：“林先生，您稍微等一下，我去问黎警官要个签字。”
　　正在她说话间，方才的黎姓女警官从办公室中出来了，身后的男警带着蔫了吧唧的地中海，黎警官看到她，浅浅一笑道：“李女士，你同事刚醒了，来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