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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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宫中某些人因知道皇上失踪而如热锅上的蚂蚁时，某人却没什么烦恼地坐在御膳房的房梁上大快朵颐。
不用说这正是沙生。当他看到上菜的宫女太监都是从这个门出来的时候，心情还是挺愉快的，虽然目前他的心情还要愉快得多。很难得某人这次竟没有耍他，不过好像是因为某人自己想吃宫里的东西而已。算了，从小就在忍那个家伙，忍到现在竟然习惯了！
他用包袱装了许多菜肴，顺手拎了几坛封存了大概有十年以上的好酒，仗着自己的轻功悄无声息地离开，无视那些来来往往的宫人。
他离开皇宫，去的地方只有一个。那个地方他本可以不去，因为在那里的人确实很烦人。但……也不能让他在那里饿死啊。他走了一会儿，到了一幢巨大的建筑物前。这个汉白玉为主材料的宏伟、大气的建筑的牌匾上书“天佑”二字，人们叫它“太庙”。沙生叹口气，口中咕哝着“老不死的”，踏进大门。
他走到一座祭坛后，掀起一块石板。只见石板上划着三个龙飞凤舞的字“天佑炉”。他的脸上泛起一丝美绝尘寰的笑容，这字显然便是他自己所写。他跳了进去，口中念着：“老不死的，来给你喂食了！”
只听里面有声音回道：“小九啊，为师多少也对你有养育之恩的，你起码要有点尊师之礼吧。”沙生冷笑道：“恩师，一直是我在养你吧？你现在在这里窝着要有寄人篱下的自觉，认命吧！做你这种人的徒弟，我还这样对你我都觉得我自己天生心地良善。真是天地可鉴。”
他走进幽深的地窖，只见一人盘腿端坐在里面，笑容满面。那人光滑的长发披散，五官长得细致而精巧，眼睛乌黑，看来竟很温和。一身淡紫色的长袍，仔细一看是祭司服色。只是他手脚都被镣铐锁着因此不能离开这地牢。
“小九啊，事情办得怎样了？”那人声音本来清亮，又好似故意压低，声音都带着笑意。看来心情极好。
“办事？你指的是去皇宫偷吃的吗？亏你还好意思说出来。”沙生冷道，从包袱里掏出什么东西丢过去，随口说道，“好像时间太久凉了。”
“那有什么？”那人毫不在乎地说，伸手接过那东西。“天啊，这是什么？”他指着一堆乳白色的看起来很粘的东西喊道。
“嗯？”沙生又掏出一个相同的东西，看了看，“好像是千层糕之类的东西吧？其实挺好吃的……不过……好像……压坏了……”他脸上浮起红晕，不过地窖里很暗，没有被发现。
“小九，你好像不喜欢吃甜的吧？”里面的人恢复常态，笑眯眯地说。
“管你屁事。”沙生硬硬地顶过去，不爽对面的人脸上的诡异笑容。
“我就知道小九最关心我了，知道我喜欢吃什么东西。我最喜欢你了。”那人故意挑逗地说，意在让他美貌的小徒弟更窘。
“小九，你今天心情不好是吗？”他的表情几乎可以说是关心了，“有谁欺负你了吗？”
沙生皱起眉头，一想到丢脸地被妓院老板弄晕，又不知怎么地睡在客栈里，的确很胸闷。可是为什么每次心事都会被那老不死看穿呢？可恶。
“最近你又去院子里逛了吧？”太史尘脸色平静，语气却有些诡异。
没有回答，因为发生的事情太糗了，会被他笑死。
“那就是了。”不回答就是默认，最终还是被猜出来。沙生窘得头上沁出了汗珠。
“在怜卿楼老板娘那里吃了亏吧？”太史尘依旧是微笑，语气温柔。“说出来师父帮你报仇哦。”
不喜欢这样，为什么他总是让我这么窘迫！真是好不爽！
沙生头上的青筋跳起，他终于忍不住吼道：“妈的，太史尘，你再啰嗦老子杀了你！” 叫太史尘的老不死的家伙却不生气。他盘着腿却奇怪地能够保持优雅的姿势，态度温和得让沙生感觉头皮发麻。“我相信我亲爱的可爱的徒弟小九是不会做这种欺师灭祖的事啦。我还等着你救我逃脱这里呢。”
“哼，那你永远呆在这里吧，反正你也死不了。”沙生站起来拍拍屁股，跳了出去。“自己能出来就不要矫情着让别人救，一把年纪你不觉得恶心。”
沙生刚刚跳出“天佑炉”，还没来得及把石板盖上就被洞口站着的一个人下了一跳。定睛一看，那竟然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年。那少年生得清秀，双眼灵动，笑眯眯地看着沙生。
沙生不禁警觉，难道刚才的对话都被这孩子听了去？矛盾地考虑要不要把这个看起来很可爱的小孩给杀人灭口。那少年却主动搭腔，一句话却足以把沙生气得七窍生烟：“这位姐姐生得好美！”
“小鬼你找死啊！我是男的！你生的什么眼睛！”被那些心怀不轨的家伙当成女的也就算了，竟然连小孩子都这样想！沙生不知是暴揍这个貌似可爱的家伙以示警告还是马上毁容来杜绝以后发生这种事。那少年却不在乎，马上笑吟吟地改口道：“呀，原来是位哥哥呢，还真是失礼了。”
沙生涨红了脸，勉强压住火气，粗声粗气地问道：“小鬼，你跑到这里做什么？”
“我到这边逛逛嘛，刚才到这边草丛捉蛐蛐儿，听到那边有声音所以去看了一下，结果就看见哥哥你从那洞口跳出来。”他作出崇拜的样子，笑容甜甜的：“哥哥，你好厉害哦！”
沙生火气渐消，心想这样的小孩子即使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也不打紧，也无需追究了。他脸色渐趋平静，冷冷地说道：“你快回家吧，别在这地方久呆。”他指指“天佑炉”，道：“洞里的那个家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离他越远越好。”说罢，用脚一踢，将石板盖上。
少年听到了他的话，却不离开。沙生不耐烦地问道：“怎么还不走？”
“那个……”少年低下头，有点为难地小声说，“不是我不想离开这里啊，我迷路了嘛。”
沙生心道：难不成还要老子送他回家？我哪有那个闲工夫！于是他冲口而出：“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反正你离开这里远远的就行了。”
“哦……”那少年有点委屈地但乖乖地点点头，慢慢的转过身去准备离开。沙生看着他的背影，有些不忍。他嘘口气，口气柔和了些：“算了，你回来。”
少年立刻急速转身跑回来，高兴道：“我就知道哥哥是个好人！”
沙生单手扶头，暗自哀叹自己心软自找麻烦。正所谓自作孽不可活啊。
于是太庙附近街道上就可见一绝美青年与一清秀少年并排行走的养眼景象。
沙生掩饰地轻咳一声，问道：“小鬼，你叫什么？你家住哪里？”
少年掩嘴偷笑，心道原来这位哥哥在害羞呢。他微笑着答道：“我叫转转。哥哥呢？”
“哦，我叫沙生。”沙生声音平静的时候其实很清澈好听，只是他平静的时候实在太少。“你还没说你住哪里呢。”
“我嘛……”转转眼睛望着天，“……嗯……我家住在桃李镇。”
“桃李镇？有趣。你住在京城西边，一大早跑到城东的太庙捉蛐蛐儿？你还真有工夫啊！说谎也不会说。你该不会是偷跑出来的吧？”沙生笑道，“你分明是不想回家。”
“……被你看出来了……”转转低下头，“不过我真的是迷路了，我找不到家了。不过正好我也不想回。”
“唉，”沙生轻叹，也许会很麻烦啊。不过，事到如今，也不能……算了。
“喂，”他用胳膊肘碰碰转转，“你没地方去吗？”
“没有。”转转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仿佛对他有所希冀，样子很天真无邪。
“那来我家吧，”沙生目视前方小声说道。
“喂，不愿去拉倒，老子可不会求你。”无赖形象又凸现。
“我要去！”转转的声音近乎是欢呼，一脸灿烂的笑意。
“哼，走吧！”沙生白了他一眼，加快了脚步。于是他的麻烦的生活开始了。
沙生领着这个自称“转转”的少年来到了他家。说是他家，其实不过是个坐落在一个叫“绿合村”的小村子里头的一间废弃的小茅屋。
“好破……”转转小小的抗议马上被驳回：“少啰嗦，不愿呆在这里就滚蛋！”于是他在一段时间内一直保持噤若寒蝉，只是静静看着沙生皱着眉头收拾在他看来已经乱到根本无法变整齐的屋子。当他看到沙生在小小的屋子施展轻功却不会碰到屋顶，并用他的软剑把杂物挑出窗外的时候，他见识到原来武功可以这样使用。
“我饿了……”转转故意靠近沙生，让他听见他肚子里抗议的声音。
沙生抬眼冷冷地看着他。转转仿佛听见空气里有什么东西结冰。
“算我没说。”他忙捂住嘴。
“走吧。”沙生抓起他的衣领将他拎出屋外。
“干什么？”这个平时机灵的小孩现在竟很迟钝。
“去吃饭啊！”真是啰嗦的小鬼。
两人在一个街头小店“好大丸”吃鱼丸汤。
“……嗯，没看出来还挺好吃。”转转嘴里塞满了食物道。一抬眼见沙生无比漂亮的乌黑眸子正紧紧地盯着他，不禁感到发毛。“你干吗这样盯着我？”
沙生单手拄着下巴，微微一笑，明艳得让转转微微脸红：“看你衣着光鲜，还以为你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公子，没想到吃相这样难看。”
“唉，在家里被人管太多了，想自由一点嘛。”转转样子乖巧地说。
“是吗?你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我爹早去世了，家里只有我娘和一大堆仆人。哥哥你呢？有没有什么家人？”
沙生含糊地说：“我没父母，也没兄弟，一直一个人。”
“那……那个被关在地下的人是谁啊？”转转有些好奇。
“那老不死，”沙生很火大的样子，但还是回答了，“他以前是太庙的祭司。我五岁的时候被那家伙拐骗，十岁以前是那家伙养我，武功也是他教的。”
那不是他师父吗？转转腹诽，却不敢说出来。瞎子都看得出沙生对他师父的印象已经坏到某种程度，根本不容更改。“那他为什么会被关到太庙底下？”
“因为那老不死太坏了，老皇帝为了不要天下大乱才把他关在里面。”沙生说得咬牙切齿，好像那是件很解恨的事情。转转没敢吭声，心里奇怪为什么沙生这么恨他还要给他送饭。
“不过凭他的功力从那里出来根本没有问题。”沙生又说。
“咦，他为什么不自己出来？”
“你知不知道有种人是天生贱骨头的？他就是。他被关进去后自己不出来偏偏要我们师兄弟几个救他出来。所以我的师兄们就兴高采烈地趁机跑得远远的，让他再也找不到。那里本来是个炉子，还是他以前他自己挖来炼丹用的。这才真是他妈的自作孽不可活。”沙生忍不住呵呵一笑，想到老不死因被冷落而胸闷的样子他就开心得要死。
那么你就留下来，还给他送饭？转转越来越觉得这个嘴硬的沙生哥哥很可爱。他眼珠一转，笑眯眯地说：“哥哥，我倒有个主意让他自己跑出来。”
沙生有点惊讶地看看他，随口道，“说说看。”
转转对他耳语几句。沙生无所谓地笑笑：“试试也好。”心里狠狠地想：哼，反正他死不了。
夜晚。
宁静的太庙。
两个黑衣人慢慢迫近。
身材较高的那个先跑了进去，两声轻响后他拖了两个人出来，对外面放风的较矮的人说：“清过场了，进来吧。”
两人见四处没人，竟每人抱着两大捆稻草跑进去，到了“天佑炉”上方。
“我来点火。”身材较矮的人（其实是转转）说。
另一个人，拿着火折的，不用说是沙生了，凶凶地说：“去，小孩子不许玩火。”
转转吐了吐舌头，站到一旁。
燃烧的稻草发出滚滚浓烟，味道极其呛人。而那浓烟就全被拿着扇子的沙生扇入那洞口。沙生边扇边捂着口说：“老不死看你出不出来！”他的眼睛也被烟熏得发红。
转转在一边偷笑，心里打着算盘。
这样持续了一段时间，里面竟没反应。沙生心道，老不死还真能撑。他自己的话必定经受不住。即使只是扇风，他也被熏得流眼泪。从不流泪的他现在心情已经很不好了。
转转却说：“这样是不行的，来看我的。”趁沙生没反应过来，他开始抽出带着火的稻草往洞里塞，并趁机将火源向四处乱扔。火苗开始在四处蔓延，一会儿，周围木制结构的房屋也开始燃起熊熊大火。
“混蛋小鬼，你想干什么！”沙生揪住他，几乎是发狂地吼道。“你不想活了？”
“来不及了，哥哥，快跑！”转转迅速转移话题，拉着沙生就跑。这时，就听得外面有官兵大喊：“有人在太庙放火！快抓住他们！”
门外数只火把的光很显眼，看来从大门出去是不能了。沙生皱眉，心中暗暗担心。老不死怎么仍然没有动静？难道在里面出了什么事？
“哥哥，快逃啊！”转转拉着沙生的手急急地说，“我知道可以从哪里逃跑。”
“你是成心的吧？小子？”沙生怒气冲冲地说，他白皙的脸在火光映照下美得夺目，他的乌黑眼睛眼光灼灼，转转盯着他竟看呆了。
“小鬼！”沙生愤怒地喝道，转转这才清醒过来。他指着沙生后面大叫：“有人过来了！”
沙生一回头，确有数人持刀枪火把冲过来。
“就是他们，竟连皇家的祭坛都敢烧！快抓住他们，一个也不能跑了！”领头的官员喊着，后面跟着刚才被他打晕的祭司。
沙生二话没说，拉起转转就跑。他提起转转施展轻功穿越着火的庙宇，从先帝牌位后的一个地道里钻了出来。二人躲在一个小巷中，情势颇为狼狈。
沙生已经懒得问转转任何问题了。他轻轻喘息，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飞一般的冲了出去，却与一个正冲进来的人撞个满怀。
那人披头散发，一身烟灰，口中喊着：“天啊，竟然着火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看着沙生惊讶道：“小九，你怎么在这里？”
沙生愣愣地看着他，仿佛松了口气，冷冷道：“真是祸害活千年。你竟然还没死。”
转转见这二人的样子，笑得很开心，笑中还带着一点点坏。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