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风》Gibbs

16、16

　　16

　　就在一片混乱和司马扬有一搭没一搭的追捕下，沙生、太史尘和南宫翎便抽空走脱。故意输掉猜拳的司马扬在后面吆喝着“有空再一起喝酒啊”，只是三人没一个人理他。
　　出来时却不见苏苏和转转的身影，只见城内外四处巡查的王府兵士。沙生不禁皱眉，人刚找到，居然就这么跑丢了。而一直同行的南宫翎也突然不辞而别，不知所踪。这次夜探皇宫便相当于一无所得。他不知怎的就生出一股难以排遣的情绪，脸色便越来越难看，步伐也越来越快。
　　“小九，你可是生气了？”走在后面的太史尘紧跟着询问。
　　“我生什么气。要解除束缚的人又不是我，一副要死的样子也不是我。”沙生瞪了他一眼。
　　太史尘微笑。“有人在找转转了，你不用急。”
　　沙生低沉道，“可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京城的齐王府。拓跋睿听着司马扬的报告。
　　“……结果就是苏苏带着皇上跑了……现在正在那片悬崖下面四处搜寻……但是那悬崖生得颇为蹊跷，山腰到山脚下生着浓雾，完全不能辨别方向，所以现在还是毫无收获。”司马扬老老实实地向拓跋睿报告情况，不住偷看拓跋睿的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半晌，才听到拓跋睿低低地问了一声，“说完了吗？”
　　“说完了。”司马扬心下竟是期待着拓跋睿的反应。
　　拓跋睿脸沉了下去，抬起一只手。
　　要打翻茶杯吗，打吧打吧。司马扬虽然恶趣味，却很能理解拓跋睿此时的心情。在这方面，他也算是同道中人，怎么会看不出来拓跋睿对苏苏的用心。他不禁瞅瞅垂手站在一旁的一脸严肃地望着拓跋睿的韩越，心下不禁感慨万千。不过令他稍微有点失望的是，拓跋睿缓缓地把手放了回去。而在他的脸上竟也看不出一点他心中的起伏。
　　“加强京城的守卫，继续追捕。”他低沉而清楚地下了命令，之后便拂袖而去。
　　司马扬耸耸肩，叹了一口气，笑着看韩越。韩越却皱了眉头，别过头去说了句“告辞”也离开了。司马扬哈哈笑了两声，心道这对主公和谋士居然都这么闷骚，想来还是自己的师弟们坦率得多，就连前任师父在不想损招的时候也是那么可爱。
　　他走出齐王府，边走边想，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苏苏和转转现在应该都在女丑那里，他们师兄弟一箭双雕的计划会不会想太美了呢。现在他的任务便只是观察，见机行事。他性子虽洒脱，但是却明白有种不可违抗的东西叫做“天意”。
　　想到另一边，而老六南宫翎生性随和而不受束缚，却出仕楚王府并被委以重任，其间必有蹊跷。而其中细节必是他那不负责任的前任师父才可能知晓的，他仰头长叹道；“这个老不死的，你他妈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想什么我们不可能知道，但是我们有我们可以做的事。”突然走到他旁边的人是郭彧。
　　“最受不了你这点，没事就喜欢跟着人，我从王府出来你就开始跟着，上回老不死的事儿，你也是跟着，你暗恋我啊？”
　　“我眼光还没那么差。”郭彧摇着扇子微笑道。“看掌门师兄你难得在思考问题，不忍打扰而已。”
　　“哼，你特地从暗处跑出来不就是要提醒我快点去女丑那里看看情况怕老六占了先机吗？你也太看不起你大师兄了，之前我已经派老五去了。”司马扬打了个呵欠，抬眼看看郭彧，“其实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郭彧摇摇头，“只有我们，才能让师父不会失了机会。”
　　司马扬无奈道，“老四，你还是这么固执。”
　　郭彧冷然道，“总要有一个人的坚持，才能成大事。”
　　司马扬见说不通，无奈地笑了两声，便继续走自己的路，好似刚才没跟任何人说过话一般。

　　回头却说，拓跋睿在府中怔怔地看着苏苏养的小黑。一切如故，那少年却抛弃了这只猫和这个地方。他伸手要摸摸熟睡中的猫，但是小黑却警觉地爬起，灵巧地蹦开，钻到了花园的灌木丛中，不见踪影。
　　“人是如此，连养的畜生也是如此。”拓跋睿愤怒地低吼。他平生第一次真心相待的人在关键时刻背叛了他，这世上的人还有可以相信的吗？
　　罢了，这就是你最后的选择吗？那么以后，莫怪我无情。
　　苏苏。
　　此时门外有人来报：“王爷！百里丞相求见。”

　　苏苏突然打了个寒噤。
　　他和转转正坐在山间的一处隐秘的小屋院中。他们掉下山崖的时候正在这个叫女丑的人头顶正上方，于是他和转转就被他跃起身来飞起的一脚踢到了附近的树丛中，虽然两人都摔得不清，身上被树枝划伤多处，但还算是安然无恙。
　　“此地偏潮，可能你会不习惯。不过现在这里也不够安全，你们两个再休息片刻我们便要离开。”女丑淡淡地说道。
　　“虽然说过很多次，还是要多谢相救。”苏苏客气地说道。
　　“那只是如果不接住你们就可能被你们两个砸死而已。”女丑依然表情淡然，手上不住收拾着晾着的药材。
　　转转忍不住笑了。女丑却突然板起脸，将食指放到唇上示意他噤声。转转一愣，苏苏却明白了，马上将转转拉到身后。
　　“谁，不要藏了。”女丑提气说道，指间暗□□粉。
　　“是我，七师弟。不用惊慌。”寒江舟缓缓从一棵树后走出。
　　女丑皱着眉头瞟了他一眼，“我说的不是你。”
　　“哎呀，老七还真是眼里揉不得砂子呀。”附近的另一棵树上跳下了一个身材修长，相貌俊秀的年轻人，正是南宫翎。
　　“二位偷偷摸摸到这深山老林有何贵干？”女丑话语中带着讥讽之意。
　　寒江舟答：“我来带回齐王的两位客人。”
　　南宫翎笑答：“我来请一位重要的人到楚王那里做客。”
　　女丑看看身后护着的处于警戒状态的二人，冷道，“看来我这里是贵人从天而降啊。”
　　气氛颇有剑拔弩张之势。
　　双方僵持了一会儿。这时只听一声：“南宫将军，楚王府护卫在此。”
　　南宫翎心道“啊呀大大不妙”，只见女丑狠狠地瞪着他。
　　一人轻摇羽扇，从天而降。
　　众人瞧见此人，皆是一愣。他一身长袖白衣，身姿飘逸，面若银盘，眼若桃花，眸中含情，唇边带笑，在如此深山老林中看到如此妙人，一霎时金光闪闪，瑞气千条，仿佛有仙人下凡一般。他长衣飘动，在空中转了数圈，方才落地。
　　南宫翎最早从石化中解放出来，苦笑道，“老八，你这爱好居然一点没变……”
　　“事物皆有表和里，我只是想要诚实地做到表里如一而已。”来人声音清亮悠扬，摇扇浅笑，顿了一顿，才称了句“六师兄”。
　　此刻在场众师兄不约而同遥想到当年他向太史尘拜师，众人听到这衣衫翩翩周围飘着花瓣华丽进门的人报出的姓名，皆是莞尔。此人正是夜月门的老八，名叫独孤求爱。平日便是喜好这华丽的一款，生性也是极尽风流。独孤求爱这怪名字一听便是化名，不过入门之前的事又有谁知道。要说此人，行事也是神秘，却与隐居山林的女丑不同，虽然不常出现，一出场却喜欢弄些彩头，非得出尽风头才肯罢休。
　　看着独孤求爱，奇怪道，“老八居然也成了楚王的人了？也想跟师兄弟们为敌？”
　　独孤求爱叹了口气道，“二师兄，何必呢？为敌的说法，也太过伤感情。只是这年头，江湖上也不好生活，混口饭吃。交易而已，无所谓立场，也谈不上是敌人吧。此次我前来，不过是来助六师兄完成任务，否则他也显得太势单力薄了。”说着，他用同情的目光看了南宫翎一眼。
　　哪个要你同情，南宫翎皱了下眉头。如果只是他一人在场，他就能把转转暗中送去太史尘那里，不必理会楚王，但是独孤求爱这个程咬金却突然杀了出来。南宫翎竟不知老八投奔了楚王拓跋灼，看来他的确已经失了信任。若老八真的是楚王派来，那外面免不了会带来些碍事的人，那样即使他赢了，转转也非送到楚王那里不可了……更何况，齐王那里怎可能只派寒江舟一人来？估计也埋伏着吧。他一急，额头上沁出些细汗。
　　见那边寒江舟一副要出手的样子，女丑那边也眼露杀机，独孤求爱又摇头道，“都是同门，何必要打要杀的呢，楚王只是要救那一位贵人而已，不然我们平均一下，我和六师兄带一个走，你们带另一个走，如何？”
　　听到这话，正在做逃跑准备的苏苏和转转拉紧了双手，之前经历的一番生死波折让他们之间有种特殊的情谊，此时只感觉彼此已是心意相通的挚友，绝对不愿意分离了。
　　寒江舟冷笑一声，“老八你是来添乱的吧”，又看了一眼女丑，“七师弟，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女丑瞪了一眼南宫翎，恨道，“有些人同门情谊都不顾，就不要怪我无情了。”他手轻轻一扬，空气中霎时布满了烟尘。
　　在场之人皆知女丑用毒，连忙闭气。趁此机会，女丑护住苏苏和转转二人便走。寒江舟以衣袖掩面紧随其后，不远处可见有埋伏的几人随他追去，其余数人挡在南宫翎等二人之前。
　　南宫翎拔出短剑，只听一声惨叫，面前的人已然倒地。独孤求爱羽扇轻挥，楚王府的护卫便一拥而上与齐王的伏兵战做一团。此时毒烟有些散去，女丑、寒江舟等人皆已无影无踪。南宫翎跳出战圈，一甩剑上鲜血，狠狠地瞪了独孤求爱一眼，咬牙道，“你就是来添乱的。”说完纵身便追。独孤求爱无辜地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道，“我只是受人之托罢了，谁知道你们会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语罢也跟着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