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痴”就是“我爱你”》水瓶座C

5、第五章

　　这一晚的事到这儿也就差不多快收场了，为什么是快收场了呢？那是因为当大家喊完那振奋人心的口号，全体解散时，被我们忽略良久的流川同学突然奔门出去了。
　　三井看着那清冷少年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暗叹一声，连衣服也不换吗？真是个心急的小鬼。
　　转过头去，却意外撞上了彩子玩味的目光。三井只觉得那里面闪烁着“我是恶魔”的讯号，抖了一下，不由为自己的小耳钉学弟担忧起来。
　　这怎么整？瞧瞧这爱好……心里想着，还是偶家木暮好啊，又温柔又贴心，呵呵呵……三井一时间陷入温情的回忆中不能自拔。
　　宫城才将目光从流川那儿收回来，就看见三井张大嘴巴，满脸白痴的傻笑，恶寒了一下，心想，这都些什么人啊这？我这队长当得容易吗我？挥挥手，道
　　——今天都先散了吧，给流川把门留上。
　　于是大家都慢慢的散去了。人走了，灯也熄了。黑暗再次回到了篮球场。
　　许久许久，传来一声小心翼翼的开门声，一个人影走了进来。也不开灯，摸黑走着，任凭从窗外透进的隐隐光亮将他的头发照成一团橘黄。他走到放篮球的框旁，小心翼翼的拿起了一个篮球，动作细柔又迟疑。入手是一片粗糙的触感，樱木换了双手捧着，在黑暗中睁大了双眼。
　　已经好久没碰过它了吧……
　　天才有着双眼5.2的视力，有自信在月光下也能看见对面墙上的苍蝇，双手捧着篮球，怎么就是看不清呢？
　　可恶！心里暗骂一句，樱木抬手在脸上胡乱抹了几把，怎么就是擦不干净呢？樱木一遍又一遍的摧残着自己的眼睛，却渐渐觉得自己脸上一塌糊涂。
　　最后樱木放弃似的将篮球窝在怀里，把脸埋在膝盖里，掩饰了泪水，却怎么也掩饰不了那一声声抽泣。
　　从康复中心回到湘北，三个月的时间，不常也不短，差不多是他接触篮球的时间。真是让人觉得讽刺啊！三个月学习，三个月遗忘，从门外汉到篮球手再到门外汉，自己的人生仿佛被规划成了一个圆，从原点又回到了原点，可中间被遗忘的又是什么呢？他摸摸怀里的篮球，篮球的纹路已经开始显得生疏了，什么时候的事呢？那时候明明自己练了两万多个平民射，那个时候好像闭着眼睛也能数清篮球身上的纹路。一遍一遍的起跳、射篮，身体的节拍控制着射篮的动作，也控制着自己的心跳。
　　可是，三个月的复健足以让时间抹平他的一切努力。
　　樱木只觉得过去的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这么伤心过，现在想想当年创下51次失恋记录，头槌解决一帮损友，仍然愈挫愈勇的自己，怎么能到有一天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呢？
　　虽然篮球不能做女朋友，可在樱木心中，晨练晚训，篮球早已成为一个不可忽略的存在。在这短短的三个月，篮球带着他走出无所事事的混混生活，为他呈现了一个崭新的世界，将他的生活彻底打乱，搅了个天翻地覆，然后心安理得的生根发芽。
　　怎么能这样呢？樱木手上渐渐使劲儿，将球更紧地抱紧了点儿。
　　这是个神奇的东西
　　樱木在第一次看到它的时候曾这么想。跳跃着的红色，仿佛太阳不小心落入凡间，一下一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射得人眩晕却又忍不住想靠近。樱木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触摸篮球，第一次灌篮，第一次上场，第一次平民射，第一次抢篮板……
　　时间并不长啊，为什么自己的记忆都已经染上昏黄了呢？
　　那些记忆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褶褶生辉，却不可避免的被打伤了岁月的烙印。那让人充满干劲儿的充实感，那让人觉得是在被需要着的满足，一点一点的消失了。在一呼一吸间，在流出的泪水中，渐渐远去，淡薄的拾都拾不起来了。
　　怎么这么痛呢？抱在胸前的球硌到了肋骨，一丝一丝的隐隐作痛，又仿佛闷到了胸口，喘不上气，被憋得生疼。
　　啊~ 樱木痛呼了一声。
　　到底是哪儿在痛？
　　越缩越小的樱木完全隐在黑暗中，好像是被依拖进了黑暗的深渊，绝望的令人窒息。
　　突然樱木站了起来，将怀里的篮球用力向墙角扔去。球撞到墙上，反弹回来又落到地上，一连串的跳动着，轻盈的仿佛在嘲笑着这个鼻涕眼泪糊满脸的人。
　　啊！！！
　　樱木仿佛突然发了狂一般，举起整框篮球用力的摔出去。一时间，乒乒乓乓的声音接连响起。在寂静的篮球场上空荡荡的飘过来荡过去，仿佛是一曲酒入愁肠，偏偏又怎么都撕扯不断，只将人生生撕裂开来，连冰冷的空气也染上了残忍的绝望。
　　樱木又无力的坐到地上，这次却闭了双眼，不让自己去看那满地的狼藉，泪却又止不住淌了下来。搭在膝头的手，左手狠狠的抓着右手。
　　良久，传来一声轻呼，带着压抑着的抽泣
　　——我不甘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