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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力所能及 ...

  •   【十八】

      永乐与柳懿并未能说几句话,就听见人回说栩乔回来了。
      栩乔进门来便愣了,第一句话便是:“怎么就只有你们俩?”
      永乐大窘。
      这问题想来想去还是不要答的好,果然栩乔也立刻知道自己失言,忙笑着以别的话岔开。
      柳懿不愧是柳懿,虽然是与栩乔初见,倒是很会说话,常逗得人发笑。
      待他走了,栩乔拉着永乐进屋,笑着掐住她手臂:“说,你刚才跟他两个人躲在屋里说什么了?不然我翻脸啦——”
      永乐道:“大家都在屋外站着,我能说什么?”说完比栩乔还快翻脸:“你怎么丢下我一个人去凤阳阁了?”
      栩乔倒不慌张,仍旧笑道:“因为你睡得太熟了,口水流了一枕头,我去看了,都不忍心叫你。”
      “真的?”
      永乐很是怀疑,依照栩乔素日的个性,就算她睡得再熟,只要栩乔醒来了,她就必定来推她起床,想多睡半盏茶的功夫都难。
      这么坏心眼的栩乔,居然也会体贴起她来?
      真叫人不敢相信。
      栩乔眨巴眨巴眼睛,用两只手臂把永乐的肩膀整个儿圈起来,道:“真的……你在国师府是不是也每天睡到日上三竿?”
      永乐点头。
      “那不就对了,反正在凤君那也只有我一个人在学东西,何必把你拉起来,从今天起你爱睡到什么时候我都不吵你了。”
      这似乎是件好事,可永乐的心中却隐隐觉得不是这样。
      但一看着栩乔的笑脸,她又觉得真是自己想多了。
      大约一个月未见,栩乔的确越来越有姐姐的样子了。
      她想起今年新年里的见闻以及凝香对她说的那番话,与栩乔关系这样好,不仅于二人是好事,也有益于国师府的将来。
      怎么想都觉得是件好事。
      思及此,永乐深觉自己是太多心爱疑惑。

      好在就算现在不再同栩乔一块儿去凤阳阁,永乐也总有事做。
      师兄妹相认也没能阻拦柳懿的本能,他三不五时往这撷芳殿内来,天知道他怎么还不回他的扶姜当世子享福,偏偏要客居于临晖。
      永乐也不便不理他,但是也不想多理。
      哎,今天还打算做点香雪丸子,这时节乍暖还寒,一个不留神嗓子眼就开始发痒,而且栩乔的病才初初好,该多注意才是。
      “师妹,昨天夜里起风,你有没有着凉?”
      “我就是大夫我着什么凉啊?”永乐看都没看他一眼。
      柳懿这家伙,名为关心,时为骚扰。
      他倒是常说,他此生不过爱慕美色,又不是爱那美色者,并不是寻常意义上的登徒浪子。
      雁过留声,人过留情,不过是寻常罢了。
      “哎,师妹,你怎么不说话?”
      “就不。”
      永乐正忙着呢,做丸药很辛苦,柳懿在旁边吵着,她更觉得烦。
      两只眼睛还盯着那手上的烘干的核桃,忽觉柳懿一只手轻轻巧巧地捏了她的下巴往左一扭,硬逼得二人的目光对上。
      “你好歹看师兄一眼么……”柳懿情深款款地道。
      永乐任他捏着下巴,目光却仍旧转回去,紧紧地盯着自个手上的活计,这招很厉害,被人调戏跟干活两不误。
      若不是在集贤庄生活了那么几年,师兄妹之间寻常打闹玩笑她已经习惯,早叫人把这讨厌鬼打出去了。
      “哎……”
      “你叹什么气我都红颜薄命任你调戏了你还敢废话那么多?!”永乐怒了。
      柳懿终于松开手,愣愣地看了她几眼,忽又笑道:“师妹,你好有趣啊,师兄好喜欢你。”
      永乐只得敛了怒气,道:“谢谢师兄喜欢。”
      “师妹,师兄有没有什么为你做的?”
      “帮我把这个白梅花磨成细粉,”永乐说完,又将一把铰子丢到柳懿面前:“再把红枣剪成小块儿,送出去交给外头让他们打出细粉再送回来,还有珍珠末子——”
      “师妹我忽然想起来有事,就此别过,明日再来。”
      说完人一溜烟就不见了。
      也罢,他逃跑这功夫是极高明的。
      永乐又想起另一件事来,推开窗叫人来:“叫个人好好地送世子出去,不然迷路了怎么办?”
      外面有人应了。
      永乐自己磨了一会药,又歇了一会。
      有人进来送茶,道:“永乐姑娘,这些细活倒是交给别人去做吧。”
      永乐笑着摇头婉拒。
      做药要耗许多心血,她近日懒惰了许多,这样可不好,做大夫,原本就是这样辛苦,许多事儿都该亲力亲为。
      反正她现今也很无聊,柳懿在旁边呱噪说话还不觉,可他一走,听见外面的雀鸟叫唤,风吹得廊下风铃摇摆的声音,便忽觉没趣。
      倒是做药好,辛辛苦苦,却有成就。

      香雪丸子花了永乐好几天的功夫才做好,本来打算做成红豆大小的蜜丸,可是那要站着筛成丸子需要不少时间。
      以前先生手把手教她的时候也抱怨,站在一旁指点都嫌累,何况亲自去做?
      于是一个偷懒,就搓成了芸豆大小,反正这药香甜,多咬几口也不妨事。
      这几天永乐叫人把柳懿拦在了外头不让进来,因为最后这几道工序做完,她也难免灰头土脸。
      灰头土脸的美人也算不得美人了,把做药的东西粗略一整理,永乐就叫人送人进来,先是沐浴更衣,然后叫人将药丸拿上好的玉匣装好,预备车马去凤阳阁。
      历来都是这样,为了答谢凤君的眷顾,做了这些小玩意都要先送给凤君。
      虽然路上没了栩乔相伴,但这么些天都没去见过凤君,永乐不由得很是期待。

      永乐人进了凤阳阁的偏殿,才刚一坐下就见凤君亲自掀了帘子走进来,对她微笑。
      永乐红着脸站起来问了安,然后做的香雪丸子递给他。
      凤君道:“难为你总想着我。”
      永乐摇头:“是我该多谢凤君在宫中的照顾才是。”她瞧了瞧凤君,又问:“凤君殿下最近怎么瘦了?是身上有什么不舒服么?”
      才半个多月,就觉得凤君比之前消瘦了许多,下巴又尖了一些。
      永乐看着他的脸,不知怎地就会想起当初她入宫的时候,凤君开她玩笑,变成跟厉邵齐差不多的模样。
      现在看他消瘦了,心中就觉得像是厉邵齐消瘦了一样,心中很不舒服。
      “还好,只是这时候太难将息,一日晴了又一日雨,穿得多了又热,穿得少了又怕冷……”
      “请凤君保重身体,虽然天气渐暖,也不要太快减了衣裳。”
      凤君对她一笑,道:“永乐,坐过来些。”
      永乐走过去,凤君摸了摸她的脸,又笑了:“这样瞧你,好像又高了,说话的神色也像是个好大夫的模样。”
      永乐羞红着脸,仰起头听他夸奖。
      凤君就是有这样的好处,时常亲密夸赞,说话间令她心里痒痒的;不比厉邵齐,要他夸她一句好话实在太难,好似她做什么都好是理所当然似的,时常只笑笑,摸摸她的头,就当是夸奖了。
      永乐觉得,要是厉邵齐也跟凤君似的,时常笑,时常说话,时常夸奖她,那该有多好?
      “对了,栩乔不在这里了么?”
      “在的,只是还在写字温书,她最近功课也紧了,不比之前还能叫你过来——时常分心玩耍一会再瞧书可不行。”
      永乐想,那还是不要去瞧她好了。
      但她仍不解:“为什么?”
      “这个么……说起来太长了,这时候我也没精神。”
      凤君这样说,永乐倒不便露出想知道的急切神色了。
      而且他看上去确实是一副慵懒的模样,面上的气色虽不算差,永乐本想替他把把脉,但想想这是凤阳阁,也于礼不合,只好作罢。
      又坐了一会,永乐打算跟凤君告辞,凤君却道:“不急,有样东西要你试试。”
      凤君新近又调了香,这时候便拿出来试给永乐瞧。
      这次的香却跟往日的清甜优雅不同,刚点燃的时候,香味浓重似乎有些刺鼻,再过一会儿,那味道就淡了,稍后片刻便变得妩媚飘渺起来,最后只余下一点点像是熟透的果实一般的香甜气息。
      香的名字就叫做“四方”。
      “调香是不是很难?”永乐被这香勾起了兴致。
      凤君道:“比不过你做药辛苦。”
      “凤君也懂做药么?”
      永乐是笑着问出这话的,可是面前的凤君却露出一点苦笑,他道:“我懂的不过是一点皮毛,不足以治病救人,哪里像你呢?”
      说着,便又摸了摸永乐的头。
      见他这样,永乐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凤君是跟厉邵齐一样的,像厉邵齐若表情也是这样,她就敢大着胆子缠上去撒娇耍赖,可是对着温柔的凤君,她却反而不敢。
      想到这里,永乐便转了话题:“凤君,你同厉邵齐认识么?”第一次进宫,他们二人是坐在一起喝茶;上一次,厉邵齐又亲自到这凤阳阁来接她。
      他们二人身上有些什么东西,好像很相似一般,坐在一起尤为融洽。
      凤君笑道:“厉国师是朝廷栋梁,不同俗流,是极好的一个人。”
      永乐隐隐约约觉得这不是她要的答案,但是也不好意思再问得多些。
      香也品过了,话也说完了,这次永乐起身告辞,凤君并未阻拦。
      亲自送她上了马车,凤君回到凤阳阁中,又去看栩乔。
      栩乔坐在屋中,对着一本《论衡》心不在焉。
      见到凤君一来,她立刻装作认真状,凤君便道:“不必装了,看不下去不学也罢。”
      听到他声音冷漠,栩乔有些委屈地道:“是。”
      凤君又问旁边伺候的人:“现在什么时候了?”
      戌佩答道:“是未时。”
      “那栩乔去吧。”
      说完这句,凤君就走了,栩乔想要多说两句话都没有机会,她又气又恼地将桌上的东西一股脑扫到地上,除了戌佩,惊得众人连忙跪了下去,也不敢开口相劝。
      栩乔瞧也没瞧他们一眼,却忽然又笑了,道:“起来吧。”
      众人又忙不迭地站了起来。
      她整了整衣袖,扶着戌佩的手就往外走,就像方才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
      待她走得远了,才听见有人小声问:“好好的,怎么气了又笑?”
      无人答得上来。
      众人都觉近日来,不仅凤君的脾气古怪,连带着金尊玉贵的皇太女殿下也阴晴不定,时常发怒。
      咄咄怪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力所能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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