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止》声声与慢

14、你是我唯一想要的了解

　　街道上的奶茶店里放着周杰伦的《七里香》，听到那句“你是我唯一想要的了解”，于是我想起了你。
　　——摘自《情愫小日记》

　　因为下雨，每周一例行的升旗仪式取消，大家都掏出了早读没来得及吃的早餐，整个教室弥漫着一股的食物气味。
　　墙上的广播器忽地发出“滋啦”一声巨响，容嘉抬头看过去，感觉自己的耳膜被震了震，断断续续的噪杂声后，广播里传出一道男声——
　　“各位老师，同学，手里的事停一下，认真听广播。”
　　张有德的声音沙哑又严肃，像是透着火气。
　　“九月二十八日下午，我校九年级十一班的饶思佳，陈羽馨，易思妍，黄伊欣几名同学，严重违反校纪校规，在校外与社会人员发生打架斗殴事件，性质恶劣，对学校造成了极其不好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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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严肃校纪，整顿校风，经学校研究决定，对以上同学给予通报批评和处分的处理！”
　　“希望以上同学能吸取教训，严格遵守校纪校规！也希望大家能够引以为戒！严以律己！”
　　“……”

　　张有德播报完，教室里即刻炸开了锅。

　　“活该。”聂舒桐立即冷笑了一声。
　　容嘉低着头继续吃手里的包子。
　　“那她们是不是已经停课了？”她突然问。
　　聂舒桐摇摇头，“没有，好无语，她们这种人就应该停课停个一星期。”
　　见容嘉没吭声，她赶紧又拉了拉她的手，语气兴奋，“放假你有什么安排没？”
　　容嘉一愣：“放什么假？”
　　聂舒桐用一种你是不是傻了的目光看着她，“国庆啊，今天都二十九号了，后天放假你不知道？”

　　容嘉哦哦两声，这才想过来。

　　这学期过得还蛮快的，自从去画室画画开始，自己就没怎么注意过日期了，听她这么一说，竟然就要国庆了。
　　这么一算，学画画好像也快要一个月了。

　　容嘉： “没安排吧，应该每天都要去学画画。”
　　放假七天，到时候回来应该要补课。
　　聂舒桐整个人扒拉在她身上，语气遗憾，“我本来还想约你一起去玩的。”
　　容嘉吃完最后一口包子，含糊不清地问：“去哪玩？”
　　京木这个小城，到处都是成排的香樟树和狭窄的巷子，但要说玩，其实没什么地方特别好玩的。
　　“去桐湾公园？”聂舒桐想了想。
　　“好晒。”话刚落的第一秒，就遭到了容嘉的拒绝，“算了吧。”
　　“那去哪？”
　　“不知道。”
　　说完两人同时沉默了半晌。
　　她们出去玩之前必须提前说好，上次就是因为不知道去哪结果两个人在路边蹲了一下午。
　　容嘉想想就觉得汗流浃背的那个感觉又来了。
　　她站起身，说：“我去上个厕所，你去不去？”
　　聂舒桐脸趴在桌面上，摆摆手，“我等你回来。”

　　十四班教室在一楼，厕所在一楼走廊的尽头，容嘉进了最里面的隔间，外面不时有女生在嬉笑着讨论着八卦，学习成绩，以及，喜欢的男生。

　　容嘉抿着嘴唇，想起来已经一天没跟陆止聊天了。
　　昨天他带着林湘意去画室，后来回家，她就没再给他发消息。

　　他已经说了跟林湘意是普通同学，但她总觉得跟他说什么都有些突兀。
　　因为他们也只是普通同学。

　　似有若无的烟味飘进鼻子里，容嘉皱了皱眉，站起身。
　　总是有一些女生会在厕所里偷偷抽烟，老师虽然严厉打击过很多次，但过了两天，厕所里依旧能闻到劣质又呛人的烟草味，而大多同学看到也只是匆匆走过，敢怒不敢言。
　　她刚打开门把手，浓烈的气味就从缝隙里立刻钻了过来。
　　几步外，饶思佳对着镜子补口红，左手垂下，指尖弹了弹烟灰。
　　容嘉整个人都僵住，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低着头轻轻地把门把手关上。

　　“叫好人了吗？今天下午去平桥路那边把那个女的狠狠打一顿。”
　　断断续续的水流声中，她听到了饶思佳的声音。
　　容嘉瞪大了眼睛。
　　打人……
　　正是课间，厕所里来来往往那么多人，可她们的声音几乎毫不避讳。

　　她攥紧了门把手。

　　门外放肆的女声还在继续——
　　“你放心吧，到时候看她们还嘴不嘴贱。”陈羽馨笑了一声。
　　“真的去啊？万一又被抓到怎么办啊……”
　　“怕什么，不是还有思佳她爸么。”
　　“可是万一……”
　　“哪那么多万一，黄伊欣，你那么怂干什么？”饶思佳不耐地打断女生，“要是不去也行啊，以后别跟我们一起玩了。”

　　过了一会儿，门外的声音越来越模糊，大概要上课了。
　　容嘉犹豫了半天，这才慢慢打开门来。

　　呛人的烟味还停留着没散去，香水味，厕所里的味道，几种味道混合在一起弥漫开来，难闻得让人想吐。
　　她们才刚刚被处分，却一点都不害怕，甚至今天就又要去跟别人打架。
　　刚刚听她们话里话外，饶思佳的爸爸好像很厉害。
　　也难怪饶思佳这么张狂。

　　以后一定不能与她们正面遇上，一定不能。

　　厕所里已经只有她一个人，上课铃声响起，容嘉小跑着往教室去。
　　刚走进教室，老师拿着教案后脚也踏进了门。
　　“刘娘的课你都迟到，你上厕所掉沟里了啊？”聂舒桐坐得笔笔直，嘴巴却小声地说道。
　　讲台上的男人咳了咳，底下立刻有捣乱的男生喊了一声，“刘娘老师好！”
　　“不准说话！给我安静！”刘良眼睛一横，大声喊道。

　　数学老师，刘良，一个四十多岁的可爱老师，因为第一节课自我介绍的时候，嘴瓢把良说成娘，再加上他这名字念起来实在绕口，所以大家都记住了最开始他自己说的刘娘。

　　刘良深吸一口气，懒得搭理那个男生的调笑，翻开教案，开始讲课：“翻开四十二页，二次函数与一元二次……”

　　一天就这么过去，傍晚刚下课，容嘉就快速地收拾好了书包，她还催聂舒桐也快一点。
　　“你干嘛这么着急？你家里有事啊？”聂舒桐不理解她为什么这么急，一边慢悠悠地拧开杯子喝了口水，一边问道。
　　跟饶思佳毕竟也同班过两年，对于她们一般什么时候走容嘉是清楚一点的，想到她们今天说的那些话，容嘉只觉得整个神经都绷紧了。
　　她只想快点回家，不想在校门口遇到她们。

　　“对啊，所以你快一点。”容嘉见她慢悠悠的样子更着急了。
　　聂舒桐终于背上书包，“走吧走吧。”

　　容嘉关上房门，把书包一撂整个人瘫在床上，盯着眼前四四方方的天花板，怔了好一会儿神。
　　窗外响起树叶的沙沙声，随即风刮了进来，凉飕飕的。
　　秋天果然是来了。

　　容嘉又坐起来，从抽屉里拿出来手机。
　　昨天中午从画室回来之后，就没点开过跟陆止的聊天框，为了克制住自己想跟他聊天的念头，她把陆止设置成了免打扰。
　　那他呢？
　　会不会给自己发消息？
　　容嘉深深吸了口气又吐出，点开了企鹅，跟陆止的聊天框里，多了两条消息。

　　L：【你今天怎么了？】
　　L：【嗯？】

　　两条消息的时间都来自于昨天，第一条是下午，第二条则是晚上。
　　而她一条也没有回。

　　脆脆鱼丸丸：【今天周一。】
　　容嘉打好字发了过去，她没有回答他昨天的话。
　　星期天她突然的别扭，总归是无厘头的，总不能跟陆止说，因为你带了一个女生来画室，你们聊天聊得很高兴，所以我不开心吧。

　　暗恋她这件事，她总是无比害怕他会知道。

　　容嘉捧着手机看了几分钟也不见有消息进来，还以为是手机又出问题了，立马重启了一遍，可重新点开聊天框里，依旧是没有新消息。
　　以往聊天，他回消息都很快的。
　　难道他在写作业？
　　容嘉在心里想。也对，说不定他就是在写作业没看手机呢。

　　她从书包里拿出厚厚的习题册翻开，决定暂时先把陆止这件事抛之脑后。
　　中途夏宜进来了一趟喊她吃晚饭，容嘉快速地吃完又进了房间。
　　已经八点多了，这下肯定回消息了吧。

　　又一次点开聊天框，对方依旧没回消息。

　　容嘉开始有些忐忑了，指尖在屏幕上敲了又敲，却没发出去。
　　他为什么还没回？
　　难道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生气了？
　　容嘉又发了个问号。

　　这次不过三分钟，陆止就回了。
　　他说：【嗯。】

　　简单的一个字，容嘉莫名觉得他比之前冷淡了些。

　　容嘉思虑半天，还是问了一句。
　　脆脆鱼丸丸：【你刚刚在干嘛？】
　　L：【看手机。】
　　所以就是故意不回咯。
　　容嘉嘴角抿了抿，关了手机，也决定不给他发消息了。

　　已读不回，他都表达得这么清楚了。
　　那就不聊了呗。

　　她换了个姿势写习题，可心浮气躁题目怎么都看不进去了，又过了两分钟，容嘉还是没忍住抓起手机再次点进聊天框。
　　脆脆鱼丸丸：【那你为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回我？】
　　手机震了一下。
　　L：【跟你学的。】
　　脆脆鱼丸丸：【？】
　　这次对方又沉默了好几分钟，就在容嘉以为他应该不会再回的时候，界面上的消息里又多了一条——
　　L：【谁让你半天不回我消息。】

作者有话说

　　我 滚 过 来 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