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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恶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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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这边,难得坐下休息一时半会,杨冬青和周扬瘫在椅子上发呆。
张闯回了特事处,说是再去翻翻处长留下的书,看看还有什么好办法能暂时保住胡蓉。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非常浓,病房里的病人们和家属们正在聊天,天南地北地大侃,然后分享自己的病情,颇有几分落难亲人的味道。
如果不是他们身上或多或少背着处分的话。
时不时有护士推着药品架路过,在病房门口喊病人名字,然后进去换药输液。
还有几个小孩子不听陪床大人喊,趴在走廊上玩游戏。他们完全不明白自家大人为什么愁眉苦脸的,生病了听医生的话就可以医好,犯错了承认错误并改正就好了,天天惨兮兮的也没啥用啊?
哪怕是市局所属医院,病人不多,但一切都充满了平凡世界的烟火气息。
本来坐在长椅上闭目养神,杨冬青却突然站了起来。
周扬问他怎么了,他拿出手机说:“既然胡蓉被困在梦里,那姚雯悦是否有这种能力?我得通知何曼和飞飞小心点。”
杨冬青电话打过去的时候,何曼正和李平飞在小区里随便找的一家饭馆吃饭。
这家离姚雯悦住的楼最近,能看清那栋楼的出入口。
姚雯悦正在午睡。
何曼脸色不太好,眼下挂了两个淡淡的黑眼圈。
李平飞刚一看到她的时候就发现了,他当时特别关心地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何曼只说做了噩梦没睡好。
李平飞也不可能没风度到追问别人不想说的噩梦内容。
来这个饭馆,主要是因为李平飞从市局匆忙而来,午饭都还没来得及吃。
菜刚上,杨冬青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李平飞刚接通,就听杨冬青说:“你们要小心,姚雯悦可能有非人的能力。”
“什么?”李平飞夹到嘴边的炒空心菜掉到了饭碗里。
杨冬青语速很快地说:“胡蓉已经被困在了梦里。这只是我的推测,总之你们一定要小心。先让何曼从她家撤出来,你们在暗处盯梢就行,别接触她,也别让她知道你们还在。”
“好的。”李平飞不住点头。
挂了电话,他把杨冬青说的话原封不动地告知何曼。
何曼根本没有想到姚雯悦能有什么非人的能力,但她选择相信杨冬青的推断。
她说:“为避免她起疑,等你吃了饭我回去和她说我有事回局里一趟。”
李平飞跟老板要个打包盒,一边说:“不吃了,你快去和她说,我在楼下拐角处等你,回去再吃。”
何曼点了头起身走了。
李平飞打包好饭菜就提着到楼下拐角处站着等,心里七上八下的,莫名其妙地很是不安。
凭空而来的风吹起白色裙摆,挡在了胡蓉的左半边脸上。
本来只有胡蓉一个人的荒原,姚雯悦突然悄无声息地出现。
姚雯悦温柔地笑着:“我出来了,你说吧。”
胡蓉大吃一惊,担心地问:“雯悦,你怎么在这里?你也被困在梦里了吗?”
等反应过来姚雯悦说了什么,胡蓉又一脸震惊地看着她。
“这就是我的梦,怎么可能困住我?”姚雯悦手一招,突然凭空出现一张单人沙发。
她往后一靠,安闲地坐在柔软的沙发上,高高在上地看着胡蓉,犹如一个高贵的女王。
“你的梦?”胡蓉不信,可是姚雯悦能随意产出沙发的能力又让她不得不信。
她只觉得自己有救了,她期待地望着对方:“你是来救我的吗?是不是他让你来救我?”
姚雯悦撇了撇嘴,没回答。
胡蓉挪近几步:“我没有供出你们,我们还是好朋友是吧?”
“好朋友?”姚雯悦反问。
胡蓉满脸希冀:“是啊,我们同一天生日,从小一起长大,我们还同病相怜,我们是好朋友啊!”
姚雯悦满脸愉悦,她笑着说:“是,我们是同病相怜,但这不妨碍我清楚地知道你是个蠢人,哪怕你换了皮相,你也还是愚蠢至极!”说到最后,她的神色十分狰狞,眼里充满蔑视。
胡蓉一时愣住了,她从来不知道,在自己这个朋友眼里,自己竟然是愚蠢至极的。
她的嘴开开合合,像离开水的鱼,最后她还是勉强挣扎道:“我们那么多年的朋友,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没想到……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看待我的。”
看她满脸的失望落寞,姚雯悦嗤笑一声:“别装得像你有多深情似的,咱俩那么多年的交情,难道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鬼样子?”
胡蓉看着她:“我却不知道你是什么样子的。”
“哈哈哈笑死我了!”姚雯悦笑着说,“我在你眼里难道不是无父无母从小靠你施舍才勉强活下来的可怜虫?”
胡蓉震惊地看着她:“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谁知道呢?”姚雯悦却不信,她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她拨了拨新烫的头发,挑了一缕仔细看,仿佛对茶色不是很喜欢,她皱着眉说,“反正我都习惯了,是与不是,有或者没有,都无所谓。”
反观胡蓉,头发乱糟糟犹如一把枯草,脸上的妆容也乱七八糟,原本美丽的裙子都是污泥,如同从垃圾桶里掏出来直接套在身上的,脚上高价购买的高跟鞋也在奔跑当中被她扔掉了。
胡蓉放弃跟她争论自己内心对她的看法,她满怀希望地说:“你说过会帮我的。”
姚雯悦挑眉:“我帮你的难道还不够?帮你躲过阴婚,帮你变美变富有,帮你让林永强那个恶人有恶报,帮你联系到苦苦爱恋你的人,让他为你自我奉献,这些难道还不够?”
胡蓉愣住,她根本没有和姚雯悦说过自己当晚遇到阴婚的事,那姚雯悦是怎么知道的?
胡蓉突然反应过来:“是不是你一直在利用我?”
姚雯悦没说话,只是看着她,如同看着跳梁小丑一般。
胡蓉:“那个罐子里根本没有所谓的灵魂,说带着我永生也只是个诱饵,你一直把我当做工具,不,是你们。”
胡蓉面带警惕和恐惧,她环顾四周,除了她和姚雯悦别无他人,可是那种被注视的冰冷感觉一直萦绕在她身边,从她答应为对方做事开始就一直没有散去。
都是假的!胡蓉崩溃地瘫坐在地上,不住往后缩。
看她这副被吓破胆的模样,姚雯悦突然“善心”大发,打算给她解惑,让她死的明白。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灵魂体,只有我,和一个老怪物。”
说到最后三个字,她颇有些咬牙切齿。
“你那个罐子没屁用,就是个骨灰罐,哪怕有灵魂在里面也早就灰飞烟灭了。”姚雯悦脸色阴狠,“那天晚上的一切,都是那个老怪物搞的鬼。从你在玉康路遇到林永强开始,你就被选中了。”
她脸上突然多出一些凸起,仔细一瞧竟然是另一个人的五官。
那诡异五官中的嘴巴大大张开,发出乌鸦叫声一般嘶哑难听的声音:“也就是我咯咯咯!”
“我就是老怪物,姚雯悦也是我。”
胡蓉尖叫一声抱着头缩在地上。
姚雯悦站起来,走到边上蹲下来揪着她的头发,强行让她看着自己。
“你害怕吗?”声音又变回了姚雯悦的,脸孔也恢复正常,“时间紧迫,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只能拉你这个好帮手了。”
她把胡蓉甩在地上,就像丢开一坨垃圾:“虽然你蠢,但是多少有点用处。”
姚雯悦站起来拍拍没沾到脏物的手:“从小我就想着要怎样让他们付出代价!要让那些人下地狱!终于,我拥有了这种力量——可以让他们下地狱的力量!”
胡蓉:“我没想到你会是这样的人。”
姚雯悦讽刺说:“你又好到哪里去?你不也堕落了?至少我比你聪明。”
“是啊,你是比我聪明。”胡蓉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你懂得找替罪羊,而我就是那只羊。”
“你难得聪明一回。是的,你将代替我和那些人一起。”姚雯悦一脸向往地夸赞,“一起走向死亡。”
哪怕是在梦里,胡蓉也丝毫不怀疑姚雯悦说的话,因为林永强就是在梦里被吓死的,就在她的车上。
她不想像那样死得不声不响,不明不白。
她想弄明白事情的原委,她问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除了你读大学那几年,其他时间我们都在联系,你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姚雯悦又坐回沙发上,还搞了杯红酒悠闲自在地喝着。
她没有回答胡蓉的问题,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也许是天生的,也许是拿到那个玉盒子的时候,谁知道呢?反正她觉得这样挺好的。最喜欢欣赏别人的狼狈不堪,把别人打击到落入尘埃,她慢悠悠地开口:“你可能不知道,林永强欺负你是我诱导的。”
看着胡蓉因为吃惊而瞪大的眼睛,她十分开心,接着抛出一个个让人惊恐心悸的炸弹。
“高中的时候,就是在我的帮助下,那个校医才能逍遥法外那么久。”
胡蓉联想到段原,她颤抖着问:“段原也是被你害的?”
“对,那是我的第一个收获。”姚雯悦十分骄傲于自己的“成就”。
她接着说:“你真的很蠢,被我几句话就煽动着去针对何曼,啧啧,可怜何曼一直把你当做好朋友。”
胡蓉反问:“她难道没有把你也当好朋友?”
“那是她的事。”姚雯悦转着酒杯,“我生来就没有朋友,我注定是要通往另一个境界的人,和你们没有任何交集。我最大的爱好就是把那些平日里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人踩到尘埃里,让他永无翻身之日!”
“呵!”胡蓉冷笑,“是不一样。我只是出卖良知和恶魔做交易,而你却是彻头彻尾的恶魔!”
姚雯悦不在乎,她说:“有什么不同吗?恶魔很快就会收走你那毫无价值的生命,为我的永生做出贡献,这样,你的生命就变得多少有点价值了。”
胡蓉心灰意冷:“你准备怎么取走我的生命?”
姚雯悦把酒杯随意丢下,“哗啦”一声,玻璃摔个粉碎。
她站起来十分享受地说:“你肯定不知道林永强那个老东西是怎么死的,很快你就知道了。”
“姚雯悦,你不能这样对我!”胡蓉哭喊着。
“那我要怎样对你?”姚雯悦反问,“你说说看?”
胡蓉扑过来抱着她的腿央求:“你救我,我还有用处的,你留着我,我可以帮你,帮你杀更多的人,帮你早日到达永生!”
姚雯悦一脚踹开她:“一切就绪,只欠东风。我用不着你了,你这个废物!”
胡蓉痛哭流涕:“姚雯悦,雯悦,你信我,我不是废物,我有用,你信我啊!”
“我从来不信任何人,我只信我自己。”姚雯悦转身就走,“你自己好好享受吧!”
胡蓉大喊,然而姚雯悦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令人窒息的吞噬感越发强烈,胡蓉身边勉强保持住的一点空间逐渐消失,吞噬感向她挤压而来,让她呼吸急促,心脏砰砰乱跳。
何曼很快打开了门,姚雯悦还在睡觉。
她小心推开卧室门,看着姚雯悦无害的睡脸,好一会儿,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掀开被子去拉她的衣袖。
上楼的时候,她反复看杨冬青发在组里的截图,越看越眼熟,终于在开门的时候想起来,自己高中的时候给姚雯悦纹过身,虽然就是手臂上一个很小的图案,但是和截图里的却很相似。
她必须确认一下。
然而袖子还没捞起来,姚雯悦就醒了,对方伸手来抓她,被她一下子躲开了。
何曼镇定地说:“看你夏凉被掉了,给你扯一扯。”
姚雯悦掀开被子坐起来:“你的身手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何曼摆手:“没有,我这是后来专门训练的。”
“对了。”何曼续道,“局里突然让我回去,说有事安排,我看你应该也没事了,你注意休息,我这就走了。”
“这就走了?”姚雯悦拉住了何曼的手腕。
她伸出的是左手,丝绸睡衣的袖子滑下去,何曼回头就看到了她手臂上的纹身。
何曼去看姚雯悦的脸,却见她表情诡异地盯着自己:“你还是留下多陪陪我吧。”
“你要是实在怕……”
姚雯悦打断她:“不然我怕以后没机会了。”
手腕上的手掌如同利爪一般收紧,何曼微微皱着眉,抬起右脚就踹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