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那位会驱煞》萧不行

32、疑惑

　　“异动？”殷亦九想到突然出现在闹市的鬼菇，“比如早已在人间蒸发的鬼菇突然出现，再比如这次的怨气。”
　　“对。”殷俊说，“当初那番惊天动地的事就是一个魔物闹出来的，如今二十年过去，人间怨气不断堆积，循环之下养成煞气，最是容易滋生魔物。”
　　“那为什么是几个特定的地方？”
　　关于这个问题，殷俊没有给殷亦九解答，他只说按师叔给的指引而行。
　　殷亦九也没多问，殷俊也没有多说，只是又叮嘱他注意安全，多多积累经验，早日振兴玄门和殷家。
　　挂了电话，殷亦九后仰靠着树干闭上眼睛好像睡着了一样，张闯和赵鹏从他刚才的几句话和此刻的表情也看不出什么，只能面面相觑。
　　就在张闯忍不住要问什么的时候，殷亦九率先睁开了眼睛，正好手机响了，是杨冬青的电话。
　　杨冬青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被剥皮的尸体到底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不可能真的是从坑里爬上来的，附近没有安全绳，也没有其他攀爬工具。
　　而且看石块和草叶上的血迹多少，完全可以想象到这尸体的主人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往上爬的。
　　那就更不可能了！
　　想到特事处专门派人来这边办事，应该也能负责查探跟怪物有关的事，杨冬青就给殷亦九打了个电话。
　　蛾螂山不高，但是面积不小，都是土坡，长满了荒草野花，离殷亦九蹲守的地方不算远。
　　杨冬青发了个定位，殷亦九起身提起背包就走，张闯追着问：“我们去哪里？不在这里蹲守了吗？”
　　殷亦九头也不回地说：“你在这里守株待兔，我去别处看看。”
　　赵鹏问：“是有什么新发现？需要我帮忙不？”
　　殷亦九摇头：“不用，你和张——哥在这里蹲守。”
　　张闯合理怀疑小道长刚才是想喊他“张狗儿”，没想到这小道长还挺记仇的。
　　市局专门派了车送法医部的同志来镇局，两个小时不到就到了局里，来的法医是何曼的朋友高勉，一个瘦高个儿男生，三十六岁，穿着白大褂风风火火地下车，水都没喝一口带着助手就进了验尸房。
　　太阳已经往西南方向移动，杂草及膝，遍布野花，警员们勘察了大片区域，没有发现什么证物，杨冬青蹲在草里低着头看一朵野花，黄色的花瓣上落了一些血迹，他用证物袋小心把花装起来，然后直接四肢拄在地上压低身体仔细看。
　　花朵下面有一颗闪闪的细碎东西，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他小心翼翼地把那东西拿起来放进证物袋。
　　这时，边上不远处有人说有新发现。杨冬青猛地站起来，因为蹲太久头有点晕，过了几秒他才走过去。
　　那片草地要更茂盛，难得生长了一棵比人高的核桃树，离下山的小路很近，阳光照射下，可以看到一把闪闪发光的刀具，模样很奇特，不像市面上常见的刀具。
　　有警员把刀具拿起来装进证物袋，其他人又散开在周围继续勘察。有几个警员甚至翻过山头去了另一面。
　　杨冬青和镇局队长凑在一起看刀具，他实在没见过这弯弯的细尖刀，认不出来是做什么的，不过刀柄上镶嵌了一些细细的白色小颗粒，和他刚才在草丛里发现的很像。
　　镇局队长麻耀龙是个微胖的中年男子，他恰巧认识一个屠夫，有一次他见那屠夫宰兔子的时候用的就是这种形制的刀具。
　　“这是用来剥皮的。”麻耀龙说着，联想到被抬走的尸体，他狠狠地皱起了眉头。有些皮草商人为了保证皮草的品质，会用这种专门的刀具。
　　刀具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杨冬青也想到了，他也不由得皱眉。
　　这时刚好有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山下，顺着被杂草野花覆盖的弯曲小路往这边走来。
　　是殷亦九。
　　这时恰好来了一阵风，野草弯腰，野花摇头，路边散乱分布的几棵核桃树随风摇动，仿佛随着殷亦九行动。
　　杨冬青心底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自信，他相信这次诡异的事情会随着小道长的到来慢慢被揭开面具。
　　这自信来自于对殷亦九的信任。
　　殷亦九到地方的时候，有几个警员正拿了安全绳准备下坑洞里去看看，杨冬青给麻耀龙简单介绍了他，就领着他过去。
　　殷亦九直接走到坑边，垂眸看了一会儿，拿起安全绳给自己系上就要下去。
　　警员连忙阻止他，杨冬青一边让小道长先冷静，一边跟他们解释他也是警务人员。
　　他们显然不怎么信，毕竟殷亦九看起来年龄不大。
　　麻耀龙正好过来，杨冬青刚要和他单独说，殷亦九就从包里掏出自己的相关证件递过去。
　　麻耀龙看了一眼证件，又看了看殷亦九，然后挑了挑眉，把证件还回去，接着让警员们放手。
　　杨冬青说：“我们和你一起去。”
　　殷亦九摇头。杨冬青就让警员们固定好安全绳，他去检查了一下殷亦九身上的安全扣，朝他点了点头。
　　看着小道长慢慢滑到坑底，迎面而来的凉风却没有吹散杨冬青心里的担忧。
　　他不是不想阻止，也不是不想同行，但是小道长既然明确表示不用，那他就不该一意孤行，也许在面对坑里会有的东西时，他们反而会成为小道长的累赘。
　　下到坑底，殷亦九先是看到了从洞里延伸出来的血痕，然后抬头跟朝下看的杨冬青他们点了点头，转身毫不犹豫地进了洞里。
　　殷亦九刚下山，还是经验不足，很多东西哪怕他是天才级别的，也只是纸上谈兵，他手段再多，会的东西再多，在真正遇到情况的时候，还是难免有遗漏之处。
　　就拿那天晚上在和谐农家乐的事来说，他以为是那怪物是怨气所化，追踪起来有难度，但和舅舅通了电话，再看到这个冒着煞气的坑洞时，他才反应过来那不是怨气，是已经成小气候的煞气。
　　至于这么个地方为何会有煞气，他需要到具体地点才能知道缘由。
　　这就是殷亦九毫不犹豫下到坑洞里，并拒绝了其他人同行的原因。
　　他知道张闯和赵鹏为什么会被派这附近来，是为了查探一些情况。他既然到了这里，还遇到了突发情况，那就必须一探究竟。
　　麻耀龙当了几十年的地方警员，经历过大大小小地很多事，有比较灵异的，也有比较现实的，以前这边还不算开化的时候，甚至有人种植大量罂—粟，他当时和队友一起去清理，事后还被那家人报复套了麻袋打，虽然最后法律让那家人付出了应有的代价，但是当时受的伤现在反噬，让他走路有点瘸。
　　刚见面的时候杨冬青就注意到了，只提醒麻耀龙注意身体，其他的没多问。
　　虽然麻耀龙马上就要光荣退休了，但他在任期间发生这样恶劣的事件，还是让他万分担心。
　　麻耀龙扶着一棵核桃树说：“这小道长不会有事吧。”看起来刚成年，虽然身份特殊，但不知道本事如何。
　　杨冬青安抚一笑：“他本事大着呢。我们继续勘察吧。”
　　话落，手机铃声响起来。是高勉。
　　“验尸结果出来了。”高勉说，“这尸体是威廉的，初步判断死于五天前。”
　　杨冬青问：“死因是什么？”
　　“失血过多，多处软组织挫伤，内脏破碎导致内出血，应该是被摔到重伤的。”高勉低头翻看威廉那不成形的左手臂，接着说，“而且我发现他的左手臂上有一块皮肤组织被剥离的时间要早于其他部分。”
　　摔到坑里重伤？
　　那他的皮呢？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被剥的？
　　他又是怎么从十多米的坑里爬上来的？
　　还有他左手臂上的那部分皮是谁剥离的？拿去做了什么？
　　杨冬青心里的疑惑就像雪球越滚越大。
　　这些疑惑目前都没有准确答案。
　　高勉的电话刚挂，周扬的电话又打来了。
　　周扬开口就说：“南庄郊区分局核查了，没有失踪人口。老陈他们也去威廉的养猪场核查过，还对两个负责人进行了例行询问，目前可知威廉在南庄郊区没有什么违法行为。”
　　杨冬青心里的大石落了一块。
　　周扬继续说：“我和曼曼取证了威廉目前所有的个人作品，除了那幅《纹身》，其他作品都是猪皮。”
　　那至少说明威廉目前没有伤害别人。
　　想到什么，杨冬青问：“那幅《纹身》所使用的皮肤组织是谁的？”
　　周扬还没有回答，打不通杨冬青电话的高勉正好把电话打到了何曼那里，跟何曼简短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周扬问何曼：“怎么了？”
　　何曼说：“高勉说那幅《纹身》的皮肤组织就是威廉的。”
　　杨冬青这边听不太清，周扬跟他重复了一遍。
　　得到这样的结果，杨冬青觉得威廉也许走火入魔了，那幅《纹身》也许就是他的试验品——用来验证人皮比猪皮更适合纹身的试验品。
　　周扬显然也想到了，他沉默了一下，说：“这个威廉到法木村肯定不止一个原因。”
　　杨冬青表示赞同，并说了自己的一些猜想。
　　他觉得威廉到这边也许是被什么东西吸引而来，也可能是为了来这边实施他的计划——把纹身的载体再换一换。
　　至于要换成什么，众人心里已经有了想法，让人不寒而栗的想法。
　　“这个威廉真的走火入魔了。”周扬用这样的一句话作为这次通话的结语，也说出了杨冬青的心声。
　　洞里湿气很重，光线也逐渐暗下去，虽然只有一个人，但殷亦九丝毫不害怕，面上风轻云淡地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再从包里掏出几颗灵球，脚下完全没有停住的意思。
　　这边殷亦九有条不紊地顺着坑洞前进，那边等在外面的杨冬青却是十分担忧。
　　太阳虽然已经偏西，但仍然很毒辣，在外面查探情况的每个人都大汗淋漓的，只有靠近坑洞的地方才有一起清凉。
　　这让杨冬青想起了在追踪母子凶时小道长让他辨别方向的时候，那时候他就是靠哪边更凉些来选的方向，从外公以前和他说的那些民间故事来看，阴气重的地方总是比其他地方阴凉很多，是打骨子里透出来的那种阴凉。
　　他哪里知道，当时他面对的是怨气，这次殷亦九要面对的是煞气，也许情况要更凶险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