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那位会驱煞》萧不行

30、画家

　　夜色深沉，市中心的街市灯火辉煌，行人如织，热闹非常，在市郊的市局刑侦一队也是灯火通明，周扬他们还在忙碌。
　　“扬哥，查到了。机主姓名威廉·伊德，一个澳国艺术家。”黄旭华把查到的资料投影出来，几个人的目光转到投影布上。
　　周一围直接用手机搜索这个人名，刷新之后跳出来与他有关的很多条讯息，周一围点进一条看起来最惊人的讯息，就看到这个人的作品——套在猪模型上的纹身画。
　　黄旭华说：“他原本是个画家，在澳国颇受推崇，但是五年前突然在网上受到攻击，实在发展不下去了，他就转而来到我国，在都城南庄郊区定居，还办理了临时身份证和一张电话卡。”
　　投影布上出现这个人的照片，播放到某一张的时候，周扬喊了停。
　　黄旭华按了暂停：“我刚要说。他在华国还是继续进行创造，但他不拘于在画纸上创作，而是在活猪身上创作。我查到他名下秘密开了个养猪场，找专人看护。”
　　投影布上正好放出他给打了麻醉的猪纹身的照片，旁边两个人按着猪头，他右手里拿着一支刺青刀，左手拿着刺青颜料，充满狂热向往的眼睛看向镜头。
　　“这些猪平时都被洗刷得香香的，有专门的食料和睡觉地点，等猪差不多两个月大的时候，威廉就会开始在猪皮上作画、纹身，等作品完成，这头猪的寿命也就到头了。”黄旭华用翻页笔点着桌面。
　　周一围说：“这猪皮画是最近几年才兴起的，涉及的产业还不少，有包包、皮草、皮鞋、画等等，颇受富人圈推崇。”
　　陈伟觉得匪夷所思：“这外国人这么丧心病狂的吗？”
　　何曼刚要开口，就接到了电话，是鉴证中心打来的，让他们刑侦一队去拿鉴证报告。李平飞就和她去了鉴证科。
　　周扬说：“大华，继续查这个威廉最近的动向，看他去了哪里。”
　　黄旭华点头，继续去查了。
　　周一围凑到陈伟边上让他看自己查到的东西，陈伟看得频频皱眉。
　　等何曼和李平飞从鉴证科回来，就把鉴证报告递给黄旭华，黄旭华用手机拍了投影在幕布上，就继续查威廉的行动轨迹。
　　其余几人认真看鉴证报告，周一围时不时低头在他的小本子上记笔记。
　　“真的是人体皮肤表层。”何曼心情十分沉重，“鉴证中心正在进行基因对比。”
　　周扬直接打了个电话给上级，说明了情况，并申请对这个威廉的所有在外作品进行扣押鉴证，上面当然同意了。
　　“扬哥，找到了。”黄旭华把查到的东西投影出来。
　　从行动轨迹上可以看出，威廉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南庄郊区的养猪场，有时候会外出参展，没怎么出远门。
　　但是，他最近订了一张机票到过留长市。
　　“应该就是送作品来参展。”何曼说。
　　“他上周还订火车票去了青果镇。”李平飞咋咋呼呼地说。
　　周扬立即拿起手机给杨冬青打电话。
　　……
　　杨冬青几人跟着千纸鹤到了农家乐的猪圈，千纸鹤飞回殷亦九身边，被殷亦九收回了背包里。
　　“真的是猪成精？”张闯皱着眉毛。
　　猪圈味儿有点冲，一直往人鼻子里钻，殷亦九微微皱了皱眉头。
　　看着猪圈里呼呼大睡的两头大猪，杨冬青转而去看殷亦九。
　　就在这时，他的电话突然响了，还好他提前调了振动。
　　是周扬。
　　“扬哥，怎么了？”
　　“冬青，你明天去青果镇公安局一趟，申请让威廉?伊德到公安局做个笔录。我会给他们沟通，并给你申请下批相关文件。”
　　挂电话前，周扬说他会在群里发几份加密文件，让杨冬青自己了解一下。
　　挂了电话，杨冬青直接点开文件看起来。
　　一份威廉·伊德的个人资料和行动轨迹，一份鉴证报告。
　　张闯问：“跟这次怪物有关吗？我能一起看吗？”
　　杨冬青看到猪皮画和威廉的照片，认出来是昨晚的怪物，考虑到他们也是属于市局的工作人员，就点了点头。
　　张闯就凑过去一起看，他个子和杨冬青差不多，也不怎么费力，赵鹏比他俩都高，就站在他们身后看。
　　只有殷亦九，看着两头肥胖大猪出神，好像在想事情。
　　快速浏览完，张闯看那两头猪的时候目光复杂了不少。
　　赵鹏更是直接说：“这是人干事？”
　　看来平时没少网上冲浪。
　　杨冬青向前一步走到殷亦九边上，把手机递给他。
　　殷亦九接过来快速扫了几眼，又把手机还给了他。
　　杨冬青立马给周扬打电话，说明了他昨晚的遭遇，特别强调那个威廉已经变成了怪物，并且特事处已经到这边来实施抓捕行动。周扬那边叹了一口气，叮嘱他注意安全，然后让他明天去青果镇公安局后请警员协助到各个地方巡逻排查，提高警惕。
　　“走吧。”殷亦九转身就走。
　　“去哪里？”张闯挠脑袋，“不抓怪物了？”
　　“怪物应该不在这里。”杨冬青猜测道。
　　“那千纸鹤……”张闯还有疑问，赵鹏扯了扯他，他就闭上了嘴巴。
　　等殷亦九和杨冬青走远了，赵鹏才凑到他耳边说：“小九肯定有新的发现。”
　　张闯挑眉望着他，他继续说：“你忘了那次的锁龙井事件了？”
　　经他一提醒，张闯想起来了，点了点头也就不在说什么了。
　　挥了挥手把符纸烧了，殷亦九说了一句：“回去睡吧。”中年夫妻就自己走回了农家乐。
　　“我们现在去哪里？”杨冬青问，他还是担心那怪物害人。
　　殷亦九看了他一眼，没说要用他去钓怪物，只说：“那怪物对别人没兴趣，也害不了别人。”
　　昨晚那怪物特地抓他，就是想要他一身皮囊。
　　杨冬青当下就拿起手机给周扬发消息，说了殷亦九说的话。
　　“真的是猪成精？”杨冬青实在无法想象。
　　“应该是怨气。”殷亦九说，“它现在受了重创，暂时伤不了人。”
　　“得很多怨气才能形成那么几头怪物吧。”杨冬青说，“我们人类有时候真的挺残忍的。”
　　“不一样。”殷亦九的语气颇有开解的意味，“吃和虐待不一样。”
　　杨冬青甩了甩手臂：“确实。艺术更不是虐杀。”被怪物拽过的手臂还很酸，经常觉得那一块儿冰凉，他打算这事过了如果还这样，就去医院挂个号检查一下。
　　“给你。”殷亦九递给他一张符纸，“你手臂上有怨气残留。”
　　杨冬青接过去贴身放着：“谢谢阿九。”
　　张闯和赵鹏跟过来，赵鹏对自己的身手很自信，觉得不需要这些外物辅助，张闯就眼巴巴地看着殷亦九递给杨冬青的符纸。
　　张闯驱邪看相很厉害，画符就差点火候。
　　见他们到了，杨冬青说：“没想到张大师还有让人过后既忘的本事。”
　　张闯撇了撇嘴：“这符纸是处长发的。”
　　他们处理的事情都非常特殊，对普通人来说太骇人听闻了，只能让他们都忘掉，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那符纸对你没用。”张闯好奇地看着杨冬青。
　　杨冬青也不知道为什么那符纸对自己没用，他只能去看殷亦九。
　　殷亦九看看他手腕上的细红绳，没说话。
　　于是大家莫名其妙地沉默着，一阵风吹过，带来一阵豆花清香。
　　张闯说：“算了，我们要继续去抓怪物吗？”
　　杨冬青看了看殷亦九的神色，回道：“今晚先不去了，大家都回去休息下。”
　　赵鹏和张闯停下了脚步。
　　杨冬青回头看他们：“怎么了？”
　　“那我们得回和谐农家乐。”张闯和赵鹏说，“我们昨天就在农家乐住着呢。”
　　殷亦九也没说要一起去农家乐，最后杨冬青和殷亦九回了家。
　　外婆和杨悦都没睡，正坐在园子里聊天，见杨冬青回来了，杨悦就过来开铁门：“我还说打个电话问问你今晚回不回来呢。”
　　“嘿嘿，肯定要回来呀。”杨冬青拿了个小马扎给殷亦九。
　　白天互相介绍过，殷亦九看起来有点困了，他打招呼：“外婆，姐姐。”
　　外婆看出来他困了，就站起来，杨冬青连忙去扶她。她拍了拍杨冬青的手背说：“也不早了，大家都洗洗睡吧。”
　　杨冬青搬了一床夏凉被出来，殷亦九就已经洗漱好了坐在书桌边打盹。
　　“快来睡吧，今晚只能委屈你啦。”杨冬青把被子放好拉开，拍了拍床铺。
　　殷亦九站起来跟个幽灵似的飘到床上，小声说了晚安就睡了。
　　等杨冬青洗漱好躺下，殷亦九已经呼吸平稳，睡得很熟了。
　　杨冬青却不太能睡着，他心里装着好几件事。
　　想着那怪物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连小道长都没找到他。
　　想着明天得早点出发去镇上公安局。
　　想着姐姐提出离婚王浩杰不同意，只能走法律程序。
　　想着外婆的精神还不错，但身体越来越差了。
　　想着离婚以后思思会不会羡慕别的小朋友有爸爸，等再大点会不会恨她妈妈。
　　虽然跟姐姐说的时候他支持离婚，可细想下来，也不是没有顾虑的。
　　他举起右手看着手腕上的细红绳，幽幽地叹了口气。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杨冬青就去了镇上，殷亦九没说跟他一起去，一起出了门就去找张闯二人了。
　　杨冬青想着他特地到这边来应该是有其他事情要做，就没多问，只是叮嘱他记住路，不要走丢了。
　　杨冬青赶到青果公安局不久，赶最早一趟火车的李平飞和黄旭华也到了，给他带来了相关证件。
　　周扬考虑到杨冬青目前请假在家侍疾——虽然就三天假期，就喊李平飞和黄旭华来协助他。
　　陈伟和周一围也出外勤，去首都南庄分局配合那边的警务人员调查南庄郊区的养猪场，排查威廉的过往生活轨迹。
　　周扬和何曼留在刑侦一队，和其他队配合去调取威廉的作品查证。
　　他们始终担心威廉不单用猪皮作画，也怀疑那个怪物是否真的是威廉。
　　殷亦九十分沉默，昨晚他睡得不错，但最近几年师父的平安符好像不怎么经用了，他的嗜睡只能得到短暂缓解，一段时间后就会恢复原状，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于是他就越发沉默，不想浪费力气说话。
　　张闯却跟个话唠似的，还是个跳脱的话唠。
　　一会儿围着他求符纸，一会儿围着他说那怪物去了哪里，一会儿又和赵鹏叭叭个不停。
　　赵鹏是个比较沉默的，但他是个好听众，会“嗯”、“哦”、“这样啊”给予回应。
　　殷亦九就不是了，他只觉得张闯烦人。
　　殷亦九脚步不停，淡淡看过去一眼，张闯瞬间像被扎了嘴的鸭子没声了。
　　等殷亦九走开几步，他又凑到赵鹏身边小声叭叭：“小九这是要去哪里？昨晚没睡好？”
　　赵鹏摇头说：“跟着小道长就行了。”
　　赵鹏历来秉承少说多做的原则，看到越来越眼熟的路线，他心里嘀咕：“难道那怪物还会出现在这路上？”
　　张闯也疑惑，他又想到殷亦九说的怨气，略微思索就明白了。
　　怨气会无所不在，也会凭空消失，只要有合适的载体，它就会突然出现，小九应该认为怨气会在这路上伏击路人，所以来路上蹲守怪物了。
　　殷亦九确实是来蹲守怪物的。
　　那怪物在杨冬青身上留了印迹，肯定会继续来找人，杨冬青此刻在公安局，那里阳气太重，而且他也给了符纸，再加上白天大太阳，不好下手。
　　等晚上杨冬青或许会回家，回家路上这一段以前经常出事，阴气较重，那怪物受了伤应该会选这里下手。
　　殷亦九也没选择就在路边等着，只是随意丢了几颗豆子在拐弯处的玉米地里，就转身往树林里走去。
　　赵鹏沉默跟上。张闯特别想蹲下去偷一颗豆子回去研究，但看了看殷亦九的背影，他又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