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异见闻录》轩辕冢

29、宋思雨的故事

　　学习笔记的魅力虽然大，但是王浩然还是对宋思雨所描绘的世界很感兴趣。回想一下以前在村里，除了年年给祖先上坟，他好像从来没听说过跟死人有关的任何故事。村里的人也大多是自然死亡，没有过什么暴死、自杀的情况。别看他们住在山里，可是从来没听说这山里有什么精怪。
　　王浩然：听说大仙儿都是东北的？我们这好像离赶尸的比较近……
　　宋思雨：你以为我这是《聊斋志异》那？我有故事，你有酒吗？
　　虽然但是，他们两个都不喝酒，吃一顿倒是可以的。于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春日午后，王浩然和宋思雨骑着小单车，直奔校外一家烧烤店，据说是正宗东北小烧烤。味道经过宋思雨鉴定，相当不错。两个人在墙角找了个位置，一人一瓶可乐，等着老板上菜。
　　“我给你把故事讲全了，省的你老是惦记。”宋思雨相当无奈地看着王浩然。
　　王浩然：“谢谢老大！今天我请客！”
　　“你可得了，咱俩平分吧，不过我估计你吃不过我。”宋思雨比王浩然高了一截，平时饭量也比王浩然大。
　　“咱可不是那只想听故事，不肯付出的人！”王浩然可以拍胸脯说，为了听故事，请个客算什么？
　　宋思雨捋捋头发：“从哪儿讲起呢？”
　　“当然是从胡小姐什么时候到你家开始讲起！”王浩然的眼睛闪闪发光。
　　宋思雨：那种事我也不太知道啊！
　　不过宋思雨还是认命地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了故事，来源：百分之八十出自小狐狸，百分之二十出自宋奶奶。

　　据说，胡小姐的故事，都发生在遇到他家祖先之前很久了，而那个时候她就已经修出了人形，修为已经不低了。
　　王浩然插嘴：“那黄妈呢？”
　　宋思雨：“没见过黄妈，也没问过，合理推测渡劫没成功，给劈死了。”
　　王浩然：非常合理，毕竟当时变出来的人身就是老太太了，估计是年纪很大了才修炼出人形，也可能修仙没成功，自然老死了。
　　宋思雨没否认王浩然的猜想，反正他也没想过黄妈最后是什么结局，那就什么都有可能呗。
　　小狐狸最初接触到的人类就姓宋，这家据说是做小生意的人，俗称货郎。平日里宋家当家的走街串巷卖货，有的时候还到其他城里进货，生意还算红火，不过始终没有一家自己的铺子。
　　当宋家当家的五十多岁的时候，城里一家富豪家里要办喜事，大量求购不算太远的闾城里产的一种出名的锦缎。当时往闾城里去的路上闹强盗，城里锦缎已经断货许久了。想要做这笔生意，要么就绕一大圈过去闾城，路上耽误时间太多，这生意做着不划算，要么冒着被强盗抢的风险，万一把命给搭进去了更不划算。
　　可是这富豪就是想要这种锦缎给女儿做嫁妆。时间倒是不紧，两三个月内就可以。从这城里到闾城，也不过六七天的脚程，没有强盗，往返个两三趟都足够了。
　　宋家当家的有三个儿子，和爹在家里商量，这可是个好机会，要是能做成这笔买卖，家里开铺子的钱就有着落了。但是这一路确实危险，让谁去是个大问题。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小儿子站出来说：“爹，让我去试试吧。”小儿子是打算着，亲爹的生意就那么大，最后大头肯定归大哥，他和二哥分也分不到多少，不如出趟门试试，要是能自己顺带赚一笔，就当日后自己做生意的本钱了。
　　他爹想了又想，还是答应了，还给了儿子两小锭银子的私房钱，意思就是让儿子要么拿钱买命，要么自己赚点私房钱。不管怎么说，宋老爹还是心疼自己儿子的。
　　大哥和二哥知道了小弟要出门，也都塞给小弟吃的，用的，一脸的沉重，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小弟一面，送了小弟出城门。
　　宋家老三也没额外找人帮忙，自己拉了个小车就出门了。车上除了食物和水，还有些当地特产的好胭脂。难得出门一回，不能空着手，卖些胭脂起码赚个路费。
　　老三一路打听着强盗的踪迹，偶尔会在路上遇到流民，就能听说这里刚闹过强盗，抢了几家，又杀了几个人，强盗似乎朝哪个方向去了。宋老三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人，他咬着牙，偏挑这刚闹过强盗的路走，就是要赌一赌，这强盗不敢在同一个地方停留太久，不能杀个回马枪。
　　结果这些强盗都是抢一回就跑，宋老三走强盗走过的老路，反而比躲着强盗走安全。后来宋老三甚至遇到了官兵，一个个士兵披甲戴盔的，威风凛凛，宋老三一看到他们，连忙躲到路边跪下，生怕没被强盗抢，先被批着官皮的抢。不知道这是哪一家的兵，军纪居然还很严格，走在官路上目不斜视的。
　　宋老三心里就有了些想法：跟着官兵走，哪里还怕强盗呢？
　　于是宋老三悄悄地跟在官兵后面不远的地方，万一有事，只要嚎一嗓子，前面绝对能听到。
　　晚上到了歇脚的地方，宋老三狠了很心，把他爹拿给他保命的银子掏了出来，找了个酒家，沽了点好酒，还买了点熟肉，腆着脸去撞庙门。
　　宋老三长了一张巧嘴，和一张一看就踏实值得人信任的脸，塞了些银子之后，还真见到了负责管事的小将。
　　小将听了他想要跟着官兵走一段路的想法，觉得这不算个事，也不用跟大人汇报，只要盯紧了，也不怕他是细作，就告诉他：“我们行得快，不可能特意等你，要是跟不上我们可不管。”
　　宋老三哪还有别的要求，千恩万谢。他们官兵人数多，后面还拉着些辎重，虽然走得快，倒也不至于跟不上。光明正大跟着走，比偷偷摸摸地跟着走快多了。
　　宋老三赶紧跪下磕头：“不敢求大人带着小人走，只求在后面借一点大人的余荫便是三生有幸了。”
　　于是宋老三就跟在官兵后面，时不时地孝敬点酒菜，不过三五天的路，就到了闾城。宋老三到了目的地，还正经送了他们几坛好酒做为感谢。小将军则带着手下的兵马继续走他们的路去了，别说，他们还真就是为了抓强盗才出来的，只是强盗太狡猾，仗着对这一带熟悉，望风而逃，恐怕官兵们也早晚得分散了去堵他们。
　　到了闾城，宋老三先把胭脂生意做了，他们城有名的胭脂也有段时间没运到闾城了。宋老三沿街吆喝着卖，也很快就卖了出去。还有人好奇，怎么一个人就敢到闾城来？
　　宋老三嘻嘻哈哈地把话题转了过去。跟着官兵这等事可遇不可求，别人轻易也沾不到这个光，还是别说出去让人多想了。
　　结果还没等买锦缎呢，宋老三的腰包先鼓了起来。但是他又开始发愁，这锦缎可怎么运回去呢？回程可不会那么顺当，还有官兵让他借光。
　　宋老三在闾城住了三天，采购好了办喜事要用的锦缎，什么花开富贵，子孙延绵，净是些吉利花样，但是要怎么回家成了一个大问题。
　　宋老三在城里住的是普通的脚店，在那里，他可听说了不少被强盗抢劫的新闻。他在脚店里也不敢露财，连买的锦缎都暂存在丝绸店里，就怕脚店里有人是强盗的同伙，回头去找同伙等他一出城就抢了他。
　　宋老三装得老老实实，别人问他从哪儿来，他就说个别的方向的村子，反正大家口音都差不多，那个村子也是他们老家常结亲的村，说到谁也不至于答不上来。
　　宋老三是白天也思，晚上也想，到底怎么把锦缎运回去，这天，他去沿街叫卖最后一点胭脂，看到有一家在办白事，他想要绕过这家，却突然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买上一口棺材，把锦缎放进棺材里。强盗说什么也不会想到棺材里还有死人以外的东西。不过这么做意头不太好，可千万不能让那家富豪知道了。反正人总有一死，回头这棺材留着自己百年以后用吧。宋家老三非常想得开，什么避讳不避讳的，活下来再考虑。
　　前后都想清楚了，宋家老三也不迟疑，挑了一口最便宜的薄皮棺材，又让丝绸店的伙计把锦缎包好，他亲自分批用小车拉走，再自己一点一点地给运到棺材里，收拾停当之后，起了个大早就出了城。
　　怎么想白天也比晚上安全，不过路上怎么过夜就成了问题，宋老三起码要在路上住个五、六晚，回程不比过来的时候，身上没多少东西，走得快。这一车的分量不小，六天能走到都得是拼了命的。
　　第一天走了快到傍晚，离一个小村子不远的地方，有片小树林。宋老三要想晚上有地方住，就必须直接穿过小树林，但是树林里视线不好，万一有强盗埋伏，搞不好他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宋老三思前想后，最后还是咬牙走了树林子。
　　在林子里走着走着，宋老三就听见好像小孩子哭的声音，他不敢离开路中央，但还是尽量找了找，结果发现一只前腿受伤了的小狐狸，趴在草窝里。看到他整只狐狸都蜷缩了起来，泪眼莹莹地看着他。
　　宋老三：……这狐狸成精了？居然还会哭？
　　宋老三看这狐狸怪可怜的，就解开包袱皮，把它包了起来。摸摸前爪，骨头应该没断，估计被什么大的动物给咬了，养几天就好了。
　　宋老三把小狐狸系在了胸前，拉着板车继续走，终于在天黑透了之后，到了前面的村子。
　　村子里防强盗防得紧，见他一个人拉着口棺材倒是放松了点警惕。问他是哪儿来的，宋老三也不隐瞒。只说棺材里是他老娘，出门在外没了，要拉回去送进祖坟。反正他老娘前几年就去世了，也不怕晦气了。
　　不过村里人嫌他拉着棺材晦气，只让他在村外的庙里栖身。宋老三也不抱怨，在村里买了点吃的，还特意给小狐狸买了点肉。
　　村里有猎人，说：“这狐狸可不错，卖给我吧，给我老婆镶个衣裳领子。”
　　宋老三摇摇头：“我不卖。”
　　猎人跟他磨了好久，宋老三都没答应。最后猎人惋惜地说：“这玩意鸡也吃，老鼠也吃，给它肉就行。看你也不是缺钱的，养大点还能多出点皮毛。”
　　小狐狸看着他，毛都炸起来了。宋老三看着它笑了笑，拍了拍，跟哄小孩似的哄着：“别怕，我不吃你，我也不要你的皮，我就是看你怪好看的。”
　　小狐狸的大尾巴晃了晃，眼睛慢慢地眨了一眨，斜斜地往宋老三怀里一靠，伸了伸四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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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王浩然：为了听故事，把主角的宝座让出来能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