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一张网》想十七

44、第 44 章

　　卞凌拉开窗帘打开窗户，夜风吹得她头发飘扬，她弯腰趴在窗户上往下看，看见楼下的菱形路灯。
　　洒出不太亮眼的灯光。

　　挺不真实的，她居然跟一个女人在谈恋爱，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喜欢一个女人…还是一个…捉摸不透且把她分析的透透的人。
　　自己在萧千亦面前仿佛是透明的，而萧千亦却裹了层粉色的布，漂亮，又让人看不透。

　　粉色布下的萧千亦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唉。”卞凌叹口气，她是不是太冲动了，一向理智的她怎么会做出这样没有把握的事情。
　　“嗡~嗡~”

　　卞凌转头，伸手拿起飘窗上的手机，是萧千亦的视频。
　　她走到桌子前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刚洗完澡，全素颜…行吧，还算能看。

　　她举着手机点开了视频，看见视频里的萧千亦她又立马把手机摁在怀里。
　　“怎么了？”萧千亦轻轻一笑，“害羞了？我泡澡也不是你泡澡，快让我看看你。”

　　卞凌清了清嗓子，再次把手机举了起来，镜头里的萧千亦应该是泡在浴缸里，头发随意扎了个丸子头，镜头的距离刚好到她锁骨的位置。
　　凹凸有致的锁骨…卞凌吞了口唾沫。

　　“真想和你一起泡澡，”萧千亦用手捧了一把水倒在锁骨上，手指从锁骨左边慢慢地滑到了右边，“我爸打算跟萧子骞妈妈离婚，事儿不少，我可能这几天都不能回源盛。”
　　卞凌不知道萧千亦是不是故意的，她眼神跟着她的手指游走在锁骨上，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卞凌…”萧千亦开玩笑般看着她，“要不要镜头往下一点？”
　　“不！”卞凌终于反应过来，眼神回到她脸上，“你刚说了什么？”
　　“我说镜头要不要往下一点。”
　　“不是这句。”

　　萧千亦也不逗她了，认真说道，“爸爸知道了后妈替萧子骞瞒着他和程须舟的感情，平时还装成好后妈的样子对我嘘寒问暖…爸爸认为她自私且虚假，想要和她离婚，我得帮他，这么多年，萧子骞和他妈妈都做了什么，我得慢慢地让爸爸知道。”

　　卞凌坐在飘窗上，“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我爸有专用律师，”萧千亦轻柔地看着她，“你呢…别插手到这些事儿里来，好好的过你自己的生活，好好的在我身边待着就行。”

　　“哦。”卞凌应了一声，其实仔细想想也是，萧家那么有钱，当然有更专业更厉害的律师，又怎么会需要她这样的小律师帮忙。
　　不过…

　　“萧千亦，你说过等你离完婚就把自己剖开给我看，你什么时候剖开。”
　　萧千亦往前弯了个腰，消失在镜头前，卞凌盯着手机，“你躲开也没用，我跟你说，你现在在我心里是个非常没用信誉度的人，我对你疑点重重，你…”

　　镜头动了动，萧千亦重新出现在镜头里，她裹着浴巾，拿着手机凑到面前，“不是说了让你不要带姓喊我。”
　　“想让我喊你名字？”卞凌看着她，“等你坦白了再说。”

　　“好吧，”萧千亦往浴室外走，“等我事儿了了之后，我一五一十都告诉你。”
　　卞凌下巴搭在膝盖上，“你先前说等生日宴过后，又说等你离婚后，现在又告诉我等事儿了了之后，萧千亦…你到底在拖延什么，我一直被你牵引着走，我是个人，是个有思想的成年人，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糊弄我。”

　　卞凌表情非常严肃，微微噘着嘴，萧千亦非常熟悉，这是委屈又生气，她心头一紧，“卞凌…”
　　“你要是不想说那就算了，等你想说了再找我吧。”卞凌挂断了视频，不想萧千亦找过来还特意将手机静音了反扣着放在飘窗上。

　　为了不让自己乱想，她打开电脑加班，卞凌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够理智也不够成熟，这太不像她了，萧千亦现在事情确实多，她应该体谅，应该等萧千亦不忙了之后，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心里憋屈又难过。

　　坐在电脑前二十多分钟脑子乱的静不下来心，她翻开手机，二十分钟前萧千亦给她回了一次视频，随后就没了下文。
　　没有继续打，也没有发信息。

　　卞凌心烦意燥，明明是自己不想接，可萧千亦真的不给她打了她又难受。
　　烦死了，以前跟江巍谈恋爱也没这么烦心。
　　她躺到床上，给手机关机准备睡觉，她倒要看看萧千亦让她等几天。

　　入睡并不容易，闭上眼睛就是萧千亦的脸，还有她漂亮的锁骨…
　　客厅里似乎有动静！

　　卞凌坐起身，将手机握在手里摁开机，外面确实有人走路的声音，她连忙按下110，在拨下去的那一刻房门被敲响了。
　　“卞凌，睡了吗？”
　　是萧千亦。

　　她挂断电话下了床，拖鞋都来不及穿扑过去开门，手碰到门把手的时候想起自己并没有锁门，那么为什么要这么急着亲自过来开门。
　　萧千亦穿着真丝睡衣，头发跟刚刚视频里泡澡时一样是个丸子头。

　　“你…”卞凌不敢相信，“你怎么来了。”
　　“来让你消气。”萧千亦走进房间，反手关上门。
　　卞凌后退两步，“我没生气。”
　　萧千亦靠在门上没动，“你生气真的不容易，在我映象里你几乎都是和气的，对我更是温柔，你生气了那就一定是很重要的事儿，我不能马虎。”

　　“说的好像我们认识了很久一样，”卞凌心里的烦躁早就在见到她的时候就不见了，“我们才恋爱两天。”
　　萧千亦笑笑，“别离我那么远，抱抱我。”

　　卞凌心里一动，走上前抱住萧千亦，是很熟悉又很温暖的香软，“萧千亦，其实你漏洞百出。”
　　“怎么说。”萧千亦蹭了蹭她的脖颈。

　　“我从来没有跟你说过我会做手擀面，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也从没告诉过你我喜欢吃什么菜，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还有很多很多，”卞凌说，“本来今晚就想逼着你说出来，但你确实把我吃的死死的，大晚上跑过来找我我已经缴械投降，什么气都生不起来…我等你，等你跟我说出的那天。”

　　萧千亦笑出声，卞凌一本正经的语气说出这些让人无法抵抗的话，她知不知道这比无数情话还要好听。
　　萧千亦直起脖子吻住卞凌，卞凌嘴里是她柠檬味儿的牙膏。

　　卞凌穿着睡衣，身体紧紧贴着萧千亦。
　　萧千亦喘着气松开卞凌，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和自己分开了些距离。

　　“怎么了。”卞凌同样喘着气。
　　“没，”萧千亦将她转了个身，推着她往床边走，“我困了…晚上能不能抱着你睡。”

　　卞凌坐在床上，理智告诉她她应该拒绝的，她们才刚开始恋爱，睡一起…难免会有些什么，她就连亲吻都差点容易失去理智。
　　但是情感又告诉她，她希望和萧千亦睡一起，她想黏着萧千亦，她想被抱着。
　　没恋爱之前就已经睡在一张床上过了，现在又何必矫情。

　　卞凌没有回答，她掀开被子算是自己的回答。
　　萧千亦钻进被窝，将两个枕头并排放在一块儿，自己躺在枕头中间靠近卞凌这边，“来。”
　　卞凌躺下去，萧千亦的手就立马搂住了她的腰，脑袋挤到了她的枕头上。

　　既然这样，又何必将两个枕头放一起，抽走一个不是更方便。

　　“明天早上我要早起去医院看程须舟妈妈，”萧千亦闭上眼睛，“你醒来的时候我应该已经走了。”
　　“好。”卞凌平躺着，萧千亦的说话声就在她耳朵边上，气息又暖又痒，她伸手搭在萧千亦手上，很快被萧千亦握住与她十指相扣。

　　在卞凌的认知里，萧千亦一直是个脆弱的需要被人保护的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许是萧千亦的真面目逐渐撕开，卞凌才发现萧千亦是个很强大的存在，不论是她做事情的风格，还是此时此刻她的怀抱，都能给人安全感。
　　人还是那个人，可又都不一样了，她却并不反感，反而吸引着她，让她想要去探究更多。

　　卞凌打个哈欠，不久前她还辗转反侧睡不着，这会儿瞌睡说来就来了。
　　她偏过头，在萧千亦鼻子上亲了一下，“晚安。”

　　萧千亦勾起嘴唇，“晚安。”
　　怀里抱着卞凌，萧千亦一觉睡的特别香，早晨五点半的闹钟响了第一声萧千亦就摁灭了手机，在卞凌脸上轻轻碰了碰，收回手蹑手蹑脚地出了卧室。

　　赶早去趟医院，避开和程须舟的碰面，接着还得去公司，刘海芙这么多年在公司的心血她得帮她一一铲除，事儿确实不少，但是全都是往好的方向在发展。
　　她的生活她想要的人都是好好的。

　　忙碌起来又是几天没有回源盛公寓，好在老爸和刘海芙的离婚进程很顺利，刘海芙在这件事上没有辩解的余地，老爸到底也不忍心亏待刘海芙，给了她一笔不小的钱。
　　老爸和刘海芙领了离婚证当天，刘海芙就收拾着自己的东西要搬出萧宅。

　　萧千亦坐在院子里看着佣人和搬家公司的工人进进出出的搬着东西，心里并不得劲儿，曾经就是刘海芙和萧子骞在她的车里动了手脚，让卞凌丧命。
　　这辈子她也没能替卞凌报仇，毕竟他们现在并没有做害命的事。

　　萧千亦拿了块栗子饼咬一口，不爽就不爽吧，反正以后也不会再见到刘海芙了，她心心念念想要得到萧家和程家这两家的财产愿望已经落空，这点还是让萧千亦欣慰的。
　　不过……跟萧子骞应该是不能彻底断了关系，毕竟他是爸爸的亲儿子。

　　她仰头看了眼楼上，将栗子饼全部塞进嘴里，起身进屋，和刘海芙在楼梯口相遇，她今天穿的很素，没化妆没戴首饰，看起来憔悴得很。
　　萧千亦不想跟她说话，从她身边经过上楼。

　　“千亦。”刘海芙却喊住她。
　　萧千亦停下脚步，没动。
　　“子骞他从小被我惯坏了，也是我鬼迷心窍瞒着不说，”刘海芙没有往日的笑容，满脸惆怅，“看在他是你亲弟弟的份儿上，你别记恨他。”

　　萧千亦佩服刘海芙的忍耐力，如今她都知道了这么多年萧千亦是怎么防着她的，才让老爸这次离婚这么顺利，她还能低声下气的和萧千亦说话。
　　这点就比咋咋呼呼的萧子骞厉害太多了。

　　萧千亦没说话，抬腿上楼，让她答应不记恨萧子骞？她没杀了他已经是仁慈。
　　楼上萧子骞的房门口，萧千亦轻轻打开门，萧子骞的声音让她啧了一声，真是吵。

　　“爸你是不是想逼死我！你就是！就是！”
　　“萧千亦是你女儿，我就不是你儿子了？”
　　“你要是再逼我我就跳下去！”

　　萧千亦往里边走准备去帮帮老爸，她怕老爸治不住这疯小子。
　　“如果不是千亦，”老爸的声音低沉，“如果她没有丢…也就不会有你的存在，你是我儿子，但…我对不起千亦，在她丢的第一天我就发过誓，如果她能回到我身边，所有欺负她的人我都不会放过，包括你和你妈。”

　　萧千亦顿住，这些话老爸从来没有对她说过。

　　“我没有欺负她！”萧子骞吼道，“是我先爱上须舟的，我从十七岁就和他在一起了，他爱我我也爱他，爱情有什么错！”

　　“你到现在还不知道你错在哪儿了吗？”
　　“我没错！”萧子骞拒不认错。

　　老爸叹着气，“爱情是没有错，爱个男人还是爱个女人都没有错，你错的…是把你姐姐往火坑里推，你错的，是你们明明在一起却眼睁睁看着我把程须舟介绍给你姐，眼睁睁看着他们结婚，结了婚，你们还不分开…背着你姐姐…”
　　老爸声音发着颤，“但凡是个人…但凡你顾忌你们的姐弟之情，都做不出这么过分的事…如果你不是我儿子，你这么欺辱千亦，我已经…一刀砍死你了。”

　　“那你砍死我好了！”

　　老爸沉默了一会儿，显然是跟萧子骞没办法沟通下去，他恢复了严肃的语气，说，“下个礼拜送你去E国，以后你在国外喜欢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阿猫阿狗我都不管，但是程须舟不行，我跟老程也说好了，十年，这十年你不能回国，程须舟也不能出国。”

　　“我不出国！不出国！凭什么要我出国！凭什么须舟不行！凭什么！”
　　萧子骞发起了疯，萧千亦拧开里屋的门，“爸。”

　　老爸背着手站在窗户边，萧子骞一只手被手铐拷在床头，坐在地上，周围是被他扔在地上的被子、枕头等乱七八糟的东西。
　　老爸转过身，“千亦。”
　　萧千亦心里感动，她知道老爸爱自己，但是从没想过老爸会对她这么好，她扶着老爸走出萧子骞的房间，“你去歇会儿，我跟他聊。”

　　老爸看着她，一脸的不同意，“你不用管，这些事交给我就行了。”
　　“没事，我就跟他说几句话，反正他要出国了以后也不会再见到他。”萧千亦送老爸下楼，“有些话不说就没机会说了。”

　　“嗯，他说什么你别往心里去，”老爸拍拍她的手。
　　萧千亦送老爸进了书房，返回萧子骞的房间，萧子骞还坐在地上，见她进屋拿起离自己最近的拖鞋砸向萧千亦，“滚！”

　　萧千亦偏了个身子，拖鞋砸在了墙上。
　　萧千亦蹲在离他两米远的位置，说，“安静出国吧。”
　　“你休想，”萧子骞瞪着她，“老爸只要让我走出家门，我就大声喊，喊的全世界都知道，他要是让我上了飞机，我就说我携带了危险物品，我有一百个办法，我就不出国！”

　　真是心无城府，将自己的计划一股脑地说给萧千亦听。
　　萧千亦点开自己的手机，调出刘海芙的电话号码，没有拨打，而是说道，“我三岁的时候被人从车站抱走，那时候我小，不记得太多事情，但我依稀记得抱走我的人是个女的，那个女的将我抱给了人贩子，我还记得…那女的后脖颈上有两颗黑痣，一大一小。”

　　萧子骞看着她，眼神逐渐从不懂变成了惊讶。
　　萧千亦笑了笑，“我记得，你妈妈后脖颈，好像也有一大一小的两颗黑痣。”
　　“不可能！”萧子骞反口拒绝，“你污蔑我妈！”
　　“有没有污蔑，你自己问问她不就知道了，”萧千亦将手机举在他面前，“我想她应该会什么都告诉你，毕竟…她一心想要萧家和程家的财产，想让你…”

　　“你怎么知道！”萧子骞站起身，往后退了一步，身后是床，他跌坐在床上，他对萧千亦知道的事情十分惊恐，这事儿就连程须舟都不知道。
　　萧千亦戏谑的看着他，“你也知道爸爸他有多么痛恨拐卖我的那些人，如果老爸知道，你说他会怎么对你妈？只要你乖乖出国，听老爸的话别让他烦神别，你妈妈的事儿我就永远不会告诉老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