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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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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乱菊去了一趟现世,买了很多衣服,入手许多化妆品,拖着织姬去超市采购然后做了被日番谷队长称为“奇怪的东西”的料理。
临别时看着织姬的笑容好似大战未曾发生。
于是忍不住问她,“最近如何?”
织姬先是楞了一下,并没有计较这句话应该是一见面打招呼用的。
橘发的少女低下头,呜咽起来。
松本叹口气,温柔的拥抱她。
织姬哭的很安静,只有偶尔克制不住的哽咽,还有些咳嗽,她的眼泪流的很凶,几乎要把身体里每一个细胞的水分都绞干。
她很想念他。
然而每个人都觉得,她被救回来,应该很好的。
她应该很好的,除了有一点想他。
那个莫名其妙死掉,不可能再见的虚。
抹干眼泪,她问道,“那么松本小姐呢?”
对方只是眯起眼睛,说,“很好呀。”
织姬想,是不是以后自己也会如此成熟。明明眼里是一样的无措,却可以弯起嘴角。
但是松本小姐,你还好么?
回到静灵庭,松本翘班三日。直到冰轮丸爆发的冰雪险些把她冻成美丽的雕塑,才不甘愿的坐在队长室的沙发上。
“你到底在不高兴什么?”日番谷额头青筋暴跳,自家队副虽然无法无天,却也没有如此放肆过。他带着一众队员在队舍等候她归来,结果她跑去现世,挨到她回来,又玩起失踪,实在是脾气发的莫名奇妙。
“没有不高兴呀。”她眉眼弯弯,说不出的可爱。
虽然他不了解女人的心思,也知道面前这个人说的绝对不是真话。
“松本,为什么?”他眉头皱的更深,重复道。
谁料到她撇开一笔,反问他,“队长管这么多,不累么?”
他顿时觉得一片好心白费,这女人胡搅蛮缠说不通理,更兼不可理喻,于是十番队队长做了个惊天动地的决定。
白发的少年破门而出,终于堂堂正正的翘班一次。
独留伤势初愈的副官在偌大的队长室。
他自然不知道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蹲下来,唯有自己抱住自己。
更不知道她在心底说,我很累。我累了。
日番谷冬狮郎朋友不多,有一个,就是掏心挖肺的好,她怎么任性他也担下,怎么戏弄也捱下。
可是她要的,他不知道,给不了。
晚上八番队接待醉鬼一枚,八番队队长陪着耍酒疯,鬼哭狼嚎响彻八番队队舍。
第二天十番队队舍里仿佛太阳自西边升起。松本队副身上还带一丝酒气,却规规矩矩坐在桌前办公,彼时日番谷队长翘班未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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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之花队长直到碎蜂队长上门才知道静灵庭留言传播能力之荒谬。
第五次保证自己对松本队副做任何常规治疗外的措施,一般澄清自己绝对没有对松本队副的脑补作任何改造,终于送走了对自己队副不满的二番队队长,此时松本队副被四番队队长妙手仁心改造成完美队副的流言已经遮天蔽日,十番队人人自危,唯恐被自家队长送去四番队。
此时十番队队长室好似冰窖,整间屋子鸦雀无声,只有笔尖摩擦纸页的声音。松本处理完一摞公务,搬过来放在队长桌上,等待日番谷过目,然后给他添了新茶,礼数周到的鞠躬退下。
她的步伐仍能看出受过伤,但是礼仪姿态,恭敬态度不输十三番队副标准雏森桃。
这般乖巧,换做别人大概会欢欣鼓舞,日番谷却觉得万分压抑,松本乱菊好似人偶,偶然遇上她的眼神,也是没有生气。
他束手无措,就算是市丸银叛离静灵庭,见她醉过哭过,有些憔悴,却依然精神奕奕。那个时候她总是睡在队长室,仿佛无家可归,只恋栈这一点灯光,两个人陪伴度过漫漫长夜,他没有拥抱过她却觉得离的很近,现在镇日相对,却不知道她的心在哪里,只留下一幅空壳,让他说不出的慌乱。
她不再对他撒娇耍赖,关系仅止队长副官,他却在她的背影里想到那一夜灰猫抵上神枪,再有一次的话,她是不是还依然奋不顾身?
为何他在不经意间,不知道时,就失去她?
日番谷其实没有被抛弃过,雏森离开他去当死神,却也依然会回来探看,即使爱上蓝染,他也是她最可信赖的人,伤过他,也温暖过他,最后落得被远远丢下,还是要靠他疗伤,他一直在她的世界里,没有远离。
这一次吃了闭门羹,他想问清楚,却得不到答案。他不想找雏森商量,下意识的不想她干预其中。
要是说了解女人的男人,非八番队队长不二了吧?
这一次日番谷一个人敲开了十三番队舍的门。
当日番谷君满面通红,薄有酒意的端正坐姿,京乐春水苦笑一下。
全然无知的少年微微低下头,认真的请教自家副官出了什么问题。
浮竹十四郎一声叹息。
京乐春水并不觉得十番队队长队副的感情问题是自己可以插手的,他活的久了,自然看得多。松本乱菊一路走来,每一步多么孤独,市丸银始终不在她身旁,而日番谷冬狮郎又何曾与她同行?她得到的那些温暖,多么虚无,如何不借酒浇愁。
日番谷的世界,为了雏森桃就已经天翻地覆,松本乱菊选择不让他负担,这一点竭尽全力的温柔体贴,他又怎么能下手拆穿。
“日番谷君……”他的声音迟疑的低下去,一如少年越来越低的头。
“日番谷君,觉得是为什么呢?想必已经有了答案吧。”浮竹忽然开口。
日番谷猛地抬起头,“之前我以为是遇到市丸银的缘故。”
他蹙起眉,“她不是耽于旧情的女人。”
京乐接过话头,“如果说,雏森队副离开日番谷君,你会做何感想呢?”
“她本来也不属于我,”日番谷斟酌着,“如果您是说她爱上蓝染的事,我们也是朋友,有什么事,我也会帮她,她有选择的自由,就是这样。”
“我是问,你心里怎么想呐。”京乐苦笑。
他心里怎么想?雏森桃又要离开他了,他有些慌乱,不知道怎么追回来,他做些什么,只得反效果。他知道失去了她,却还有交集,他也很想放手看她幸福,奈何蓝染只会一次次伤害她,让他不能抽身。她是他青梅竹马,又怎么能看她受苦?
他不明白,其他人亦无能为力,月到半空,除了醉意,日番谷没带回任何东西。
6
月色有点朦胧,在日番谷眼里是一片惨白,队长室的灯早已灭了,和巡逻的队员打过招呼,在他们讶异的眼神里,日番谷步伐不稳的走进队舍。
推开门,墨水的味道混合着冷掉的茶香扑鼻而来,深深吸了几口,才闻到属于某个人的味道。
“队长……喝酒了?”
直到她的声音响起,日番谷才确定她的确睡在这里。
“BAGA。”他嘟囔着,跌跌撞撞走过去,堆在沙发边。
不远处是一方美丽的剪影,打碎了月光,跌落在她发上,逦迤出一片光晕,看不清她的眉目,只见她迟疑的伸出手来,落在他头上,遮盖了窗外的星子,留下一段温暖。
“松本,”日番谷听到自己问,“为什么?”
松本的手没有动,时光在月色的渲染下变得绵长,他好像等她回答,等到天荒地老那么久。
这个词用在他们身上好像有点可笑,然而他着实觉得,除了松本,他不需要也不习惯别个副官。
就在他失神间,她问,“队长想知道什么?”
他抬起头,问她,“为什么忽然这样?”
松本语气温柔,“这样不好么?”
酒气上浮,他握住她的手贴在脸颊,“不好。”
她的声音里终于有几分悲凉,却化在他的睡意里。
“那队长呢,为什么觉得不好?”
为什么每个人都来问他为什么?明明是松本变了。
一觉醒来天色尚早,日番谷先去洗漱,他很少喝醉,有点头痛,更头痛的是回来时发现松本在沙发上正襟危坐。
“队长。”她唤道。
“我觉得队长心里,我是无关紧要的存在。”
松本一开口就是重磅炸弹。
她艰难的说:“上次在虚界,我差点死了。那个时候,队长好像没注意到我,但是之前雏森队副来的时候,队长分明很在意。我当然不是要和她比,只是活过来的时候,难免觉得沮丧。”
“我……我在队长心里,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吧……”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垂下头,便让旁人看不到她的表情,及至哽咽,才用力的揉揉眼睛,“我也知道,大敌当前不能疏忽,但是如果队长能稍微看一眼,只要一眼就好了,证明不是我自己一头热,这么狼狈的会错意,还以为队长也很需要我,我只不过是个不可救药的差劲队副……”
她不曾哭泣着问市丸银要过什么,因为她知道即使那样,那个男人也不会动容。然而日番谷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在她心上狠狠的剜一刀,深重过敌人给的伤。
此刻她难免潸然泪下,苦苦追问他是不是也会轻易抛下她,仿佛掸去肩膀上的一粒砂。
7
日番谷瞪目结舌,若是蓝染忽然回到尸魂界搂过雏森桃哈哈大笑说其实我是忍辱负重的卧底,效果不过如此。
“我、我怎么会……”他词不达意,磕磕巴巴,终于没忍住,满面通红。
日番谷冬狮郎还是个半大少年,挽留喜欢的女孩子也只会耍些恶作剧,对女人的泪水束手无策,纵然面对敌人是沉稳可怕的队长一枚,在松本面前从来溃不成军。
他不过是一直把她当作可以依赖的对象。
战斗的时候,可以把后背安心的交给她;照拂不到的地方,可以拜托她代为照看,他是多么信赖她,因此她倒下的时候,他当作不知道。
日番谷冬狮郎不认为他的队副软弱到战败需要他援助,何况他也不能分心,队长级的较量,一点疏忽,非死即伤。
他看见她一次又一次站起来,他以为她这一次也一样。
雏森闯进战场的时候,他很担心,但是看到他们在一起,他才能专心自己的战斗。
日番谷冬狮郎信赖松本乱菊,胜过任何一个人。
他不知道怎样才能让她明白,他不是不挂心她,而是太过放心她。
“队长,请全部告诉我。”她伏低身子,诚恳的请求。
他踌躇许久,才慢慢说出一些话。
“我一直觉得,就算是我也失败了,松本你还可以站在我身后,为我争取一个再次战斗的机会。”日番谷说,“你不是需要我保护的那种人。”
如果他不关心她,怎么会在烈酒也无法安慰她的日子,每夜在这里为她留一盏灯。
如果他不体贴她,又怎么会一个人接下大半队务,放她饮酒作乐,上班好似玩乐。
他不知道松本是不是能理解,在他心里,她是一个多么可以依靠,多么坚强,让他安心的存在。
他努力向她解释,她是他的队副,时时受到照顾的那一个却是他,他不知道她那么在意,他只是太过信赖她。
信赖这两个词说来轻巧,却是漫长岁月里他吝啬给的。
如今全部给她。
然后他终于见她笑逐颜开。
她决定不再挣扎于他的不解风情,她本来想,他给不了所以她不要,干脆尘归尘土归土,两下干净。可是他不停追问,让她觉得是不是误会了他,于是放下隐瞒丢掉不安,干脆放任自己问他为什么舍下她不管。
她的队长果然与众不同,或者说,他和市丸银完全不同。
松本乱菊有时候也厌恶自己时不时会想到青梅竹马的那只狐狸,好像断不了奶的三岁小儿,痴缠的让自己也生厌,有一次跟恋次喝酒,偶然间说起,却被他说:“有什么办法,他对于你,就是那么深刻。”她这才想起,对面看似粗犷的红发男人也有一个一直追逐的背影。
市丸银对松本乱菊多么重要,就算他抛下她,背弃尸魂界,依然是她生命里抹不去的旧路标,纵使分道扬镳,也一起构成了她不可抛却的过往。或许几百年后沧桑变化,她可以不再惦念他,然而此刻,只要她呼吸,想到他就是同样自然的事情。只是她会想到他,会怀念他,却不会为了他再改变什么。
可是她的队长绝对不一样。日番谷总是走在她斜前方,半步距离,她伸出手就可触及,轻声呼唤他就回应,无论语气多么烦躁;她玩的倦了喝得醉了,他总在队舍等她,虽然往往伴随做不完的队务;他留给她一个背影,却是为了在倒下时第一个看到她的脸。
市丸银会戏谑的和她说对不起。
日番谷冬狮郎却会有点不耐烦地说我们走。
松本乱菊在市丸银若有若无的关注下蹒跚前行,然后从泥泞里爬起来,握住日番谷冬狮郎不甚温暖的手。
少年的手掌还不及她的大,如同他笨拙的表达,都一样不成熟,不够温暖。
但是对她多么足够。
8
日番谷队长很是后悔。
日番谷队长非常后悔。
那一日他家队副欢呼一声,抹去眼泪,决定不再扮演乖巧副官,转眼瞬步远去,十一番队传来哀嚎。八千流松本乱菊联手天下无敌。
留给他整个队长室,只有醒酒汤一碗。
任命的打算回到以前独自奋战的日子,却在拉开拉门的时候被垃圾袋淹没——松本乱菊处理垃圾只有两种方式,等队长收拾和塞进壁橱。
静灵庭第一美女副官临走前郑重其事教导自家队长要独立,不要太过依赖她,他谦虚点头,然后告诉她,如果有什么不满就一定要说。
橘发的女人俯下身,美好的身段呼之欲出,素手微凉,抚在他脸上,和他说,队长这样就很好了,我最喜欢队长了。
他脸红,分不清是为了她的风情还是那句最喜欢。
他忽然觉得,未曾彻底了解过身边的这个女人,他的精力大多给了雏森,松本着实让他放心省心。如今他有点不满这样的忽略。
于是他恋恋不舍的挥开她的手,低声呵斥啰嗦。
力量不要太小。
日光温暖,仿佛整个世界一片和平。
而没有不远后的坎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