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有响》周行云

8、篮球场

　　次日一早，苏念照常早早地就去了学校。
　　一进教室被吓了一跳，苏念恍惚间以为今天放假了，教室里一个人也没有，她还特地去扒着七班教室后门看了看。
　　嗯……没有放假，今天还有考试。
　　苏念坐好，拿出历史书背知识点。
　　今天上午要考数学和历史，她对年份这种数字有些免疫，记不太清。
　　“鸦片战争1840年……”苏念看一眼背一眼，这种效率属实不太高。

　　慢慢的快到打铃的时候，班上稀稀松松地来了学生，一个个都打着哈欠没睡醒的样子。
　　苏念前桌是两个女生，见苏念来的这么早，忍不住惊呼，“你来的好早啊！”
　　苏念抬头笑了笑，“想提前来教室复习的。”
　　李雾平放下书包，凑近了看她，赞叹道：“苏念，你皮肤好好呀！都没有黑眼圈的！”
　　她同桌范倩笑话她，“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凌晨两点才睡？”
　　李雾平撇撇嘴，问苏念都几点睡。
　　苏念乖乖回答，“十点吧。”
　　李雾平：“……”
　　行吧，阳间作息。
　　是我不配。

　　苏念把历史书收了起来，拿出之前的数学试卷，戳了戳李雾平的后背。
　　李雾平转过身来，“怎么啦？”
　　苏念咬咬唇，“我有道题不是很明白，你能教教我吗？”
　　“哪道？”
　　……

　　叶稚语一进后门就看见苏念和李雾平的脑袋凑到一起，表情严肃。
　　她走过去，“怎么啦？”
　　李雾平面露惊喜，“小叶子，你来的正好，你看看这道题。”
　　叶稚语弯下腰去看。
　　是一道向量题，只不过……
　　她余光看见江池旁边站着陈响，陈响正要越过八班教室，她一下叫住了陈响。
　　“陈哥！”

　　陈响单手插兜，神色倦怠，闻声回头，“怎么了？”
　　叶稚语冲他招手，“你来一下！念念有道题不会，你来教教她！”
　　苏念瞬间石化，偷偷拽了拽叶稚语的衣摆，小声地说，“不用啦！小语！”
　　李雾平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陈响没注意到苏念的小动作，抬起长腿就进了教室后门。
　　叶稚语给他腾出位置来，陈响站在那，坐上叶稚语放过来的凳子，长指捏过试卷一角。
　　声音有些沙哑，“哪道题？”

　　苏念指着那道，“这个。”
　　陈响看了几眼便开始给两人讲解，手下画个不停，字苍劲有力，思路清晰。
　　讲完之后，看见苏念皱着眉头，“没听懂？”
　　苏念指了个地方，“这不是很明白。”

　　陈响耐着性子又给她讲了一遍。
　　考完试苏念才知道陈响为什么今天这么无精打采。

　　陈响出了教室，李雾平全程都在走神，苏念冲她摆了摆手，“干嘛呢？听懂了吗？”
　　李雾平嘿嘿一笑，“理科大佬来讲题，我觉得是个人都不会听他讲的过程，而是关注他别的地方。”
　　“什么地方？”
　　“当然是他的颜啊！”
　　苏念：噗？！
　　你给自己走神找的理由真行。

　　苏念：“你为什么叫他理科大佬？”
　　李雾平神秘一笑，“还是让小叶子给你指点迷津吧。她最懂了。”
　　苏念：……

　　叶稚语趁老师不在，偷偷给苏念讲着，“陈哥在年级里一直排名第一，从没掉下来过。虽然他平时吊儿郎当的不务正业那样儿，但我们都清楚，他骨子里有多认真。”
　　苏念点了点头。

　　上午的考试时间排的很挤，眨眼就过了。
　　午休的时候，苏念趴在桌上睡觉，没有复习英语。
　　考英语的时候苏念写的很快，离考试结束还有一个小时就写完了卷子，高中不能提前交卷，苏念开始检查试卷，检查了三遍之后，有些无聊。
　　就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
　　这一看，就看见陈响的身影。

　　她看见医务室的医生搀着他进了屋内，低头想了想，好像今天早上讲题的时候脸色没有那么好，声音也是沙哑的。
　　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考完英语，同时也解放了，苏念却带着心事回了教室。
　　叶稚语整个人无比兴奋，扑腾一下抱住苏念，“念念，终于考完了，出去玩啊？”
　　苏念忍了半天还是开口了，“陈响生病了吗？”
　　叶稚语：“他啊，好像是发烧了。考完英语就去医务室输液了，现在应该回家了吧。”
　　“嗯。”

　　教室里兵荒马乱的，考完试之后八班的学生都撒开了欢，各个张牙舞爪着，人仰马翻。
　　苏念都被吓了一跳。

　　李颖一进教室就看见这样一幕，她倒是习惯了，只是让教室安静下来，多余的话没有多说就通知班上同学可以回家了。
　　苏念心道，一个小月考都能让班上同学这么忘性吗。
　　李雾平咋咋呼呼的，“一会儿回家把校服换了，晚上出去嗨皮呀？”
　　范倩：“我看看我能不能出来吧。”
　　李雾平：“……”

　　她又转身问苏念，“苏念，你待会儿干嘛去？”
　　苏念正整理试卷，“回家啊。”
　　“切，那多没意思，要不要出来玩？”
　　苏念手顿了顿，“我就不去了。”
　　她一会儿要去滑冰场。

　　楼道突然响起一阵嬉皮笑语声，时不时能听见女生的倒吸声。
　　“陈响和谈岁在篮球场呢！”
　　“你放屁呢吧？两人不是在学校都不同框的吗？”
　　持续不断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言语声，“谁知道啊，两人好像在打篮球？”
　　“去看看又不吃亏！走啦走啦！”
　　声音渐行渐远，楼道因此变得安静起来。

　　李雾平一个惊呼，拉起范倩的手，“我们也去看看吧！！”
　　范倩被迫让李雾平半拖半拽地扯出了教室。

　　教室里的不少人都听到了，纷纷出动，不出两分钟，教室里已经变得空荡荡的了，只剩下几个两耳不听窗外事的好学生。
　　苏念心底一股诧异，陈响不是发烧了吗。
　　她也没多想，背上书包就打算从后门出去。

　　前脚刚迈出教室后门，就看见叶稚语朝着她这个方向奔来。
　　“念念！”叶稚语跑到苏念面前，一只手扶着苏念伸过来的手臂，弯腰大口喘着，“你快和我去操场！”
　　苏念不明所以，“怎么了？”
　　叶稚语边拉着她边下楼梯，“去了你就知道了！”声音急促。

　　出了教学楼苏念才得知已经飘起雪花，之前在教室她只顾着对答案，都没看过窗外一眼。
　　飘飘扬扬的雪花随着凛冽的冬风落下，地面上已经有了薄薄一层的白，有些打滑。
　　苏念拽了拽叶稚语的手，“小语，慢点啦！”

　　篮球场上人山人海，许多闻讯而来的学生都在高呼，他们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两个从不同框的人一起打篮球就很刺激。
　　叶稚语拉着苏念站在人海的最前方，耳边都是咆哮的声音，苏念有些不适应，捂了捂耳朵。
　　面前的场景令她呼吸暂停。

　　雪下得越来越大，两个少年穿着短袖，头发带了些潮湿的色泽，陈响手上还带着护腕。
　　只见他一个起跳，完美的三分球落地。
　　周围的声音愈发的强烈，撞耳。

　　苏念觉得周遭无比吵闹，心里跳的厉害，闭了闭眼。
　　还没来得及睁眼，脸上一阵快风扫过，吓得她更不敢睁眼了。
　　苏念一只眼眯起一道缝隙，映入眼帘的是被汗水浸湿的脖颈，正起伏不停，同时耳边安静下来。
　　她不知察觉到了什么，瞬间掀起眼帘，下巴微微上扬，撞进一双懒散的双眸。

　　周围女生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两人。

　　前一刻谈岁发球失误，眼看着篮球马上撞进观众区，陈响一个起跃，扣住了球，这才免了一场意外。
　　叶稚语像打了鸡血似的，“谈岁，你他妈有毛病啊？！要是球砸到苏念你负责啊？”
　　苏念这才明白，是陈响帮她躲过一劫。
　　面对接二连三的突发状况，苏念也瞬间慌了神。

　　陈响见面前的人像被惊了的兔子一样，忍不住低骂了一句，“操。”
　　转身走回篮球场，把球甩给谈岁。

　　“苏念！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走神！”沈冰冲着苏念喊道。
　　苏念一个激灵，忙道歉，“对不起教练，以后不会了。”
　　沈冰叹了口气，脸上还带着怒气，“再练一组后外点冰跳！”
　　“是！”

　　沈冰看着苏念的动作，脸上的愁容明显，她知道这孩子升上高二，又转学过来，学习压力大，但寒假就要参加比赛了怎么能不着急。
　　苏念呲着冰过来，攀着扶手，等待沈冰的指导。
　　沈冰给她递过杯子来，示意她休息一会儿，“你妈来找过我了。”
　　苏念喝水的动作顿了顿，“她找您干什么？”
　　沈冰听着她毫无感情的询问，不禁叹了口气，“你妈问过我你的成绩。”

　　这孩子是几个月前自己当运动员时的教练托付给自己的。
　　说实话，她作为北城知名教练，手下带出的世界冠军数不胜数，在看到苏念平时成绩的时候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她的线条以及各方面素养可以称作这方面的天才，常年待在那样一个南方小镇也是屈才了。

　　苏念把杯子放下，“哦，知道了。”
　　沈冰去看苏念的表情，可什么也没看出来。
　　心底想，这孩子还是太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