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剑》三分窗格

72、第 72 章

　　第七十二章
　　我想这大概算是得到了贺大人的认可了吧？

　　不对，从他话里的意思来看，好像他早就已经认如意为女儿，只是看着她的面子上才认我似的。
　　然而不管怎么，其实我还是很感谢他的。

　　如此一来，我和如意的关系便只有一个人不知道了。

　　眼下正是炎炎夏日，我们坐在马车上，有些热，然因为走的大多是林间小路，迎面吹来的凉爽的风可以暂时消除这份烦恼。
　　离石槐镇还剩下半天的路程时，我们打算在附近找个客栈好好吃一顿。

　　客栈靠南，日头倒是很好，院子里种了一棵很大的葡萄架，直接铺在一侧的顶端，形成了一个天然的亭子。
　　我看着那葡萄架，想起了云见给我的那几个青果。
　　这小子是故意没说，好让我尝的。

　　我猜出来了，并且决定给他一个教训。

　　我假装无意地问云见，如意坐在我旁边：“云见，你们一般在家里做什么？”
　　我既然说的是“你们”，云见自然一一道来：“师父给别人看病，我也会帮忙，如意练功，大师父陪旗云姐姐。”

　　“……”大师父就是风马六，这人怎么老是和别人格格不入？

　　我咳了一声，继续问道：“风兄陪旗云姑娘？那你喜欢旗云姑娘吗？她怎么样？”
　　我就和这个旗云见过一面，还真忘记了她长什么样子。
　　云见点点头：“旗云姐姐很好啊。我们都很喜欢她。”

　　云见似乎没有察觉出我的意思，我只好点点头，对如意笑道：“我还记得以前云见想要喊我师父，你却不愿意，因为那样你就要喊他师叔了。”
　　如意猜到我的意思，脸红了红，但能够占到云见的便宜，这让她很开心。
　　“是的。云见，你还记得吗？”

　　云见估计真没反应过来，不知道如意为何突然会强调这个，不过不以为意地摆摆手：“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我可以现在就告诉他一件不是过去的事情，让他大吃一惊，但我不想那么直白，于是假装叹息地说道。
　　“也是。看样子你不是很喜欢改称呼。那怎么办？我估计你接下来要改两个称呼，那就有点麻烦了。”

　　云见不仅要喊如意嫂嫂，也要喊那个旗云姑娘一声大师娘。
　　身份地位一下子降到最低。
　　我很期待他的反应，然后得意地给了如意一个眼神。

　　云见听到我这话先是迷茫了下，估计在心底翻滚折腾了一波。
　　然后他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朝如意笑了笑，意思很明显，同时心里也有点惊奇，云见竟然能够一点就透，不用我再浪费口舌。

　　就听云见大声地说：“对对，有次我偷偷听到大师父和旗云姐姐谈话，旗云姐姐说，当初是你把她赎回来的，所以按理来说她应该嫁给你，所以拒绝了大师父。”
　　他用手捏着自己的下巴，一副思索状：“可你现在回去了，那看起来好像确实挺麻烦的。”
　　原本坐在一旁静静喝茶的罪魁祸首贺大人没忍住，侧过了下脸。
　　我：“……”

　　我已经很久没有回石槐镇来，离这里前所未有的近，也前所未有的慌张。
　　我总感觉贺大人给我挖了一大个坑，等着我跳。
　　更别提风马六那个老畜生，多年前打我的一拳还历历在目，现在却让我得知，他一直心仪的旗云姑娘因为我的原因，一直没有答应他，我都不知道那老畜生会怎么对待我。

　　还有如意，自从听到云见说的那番话后，就处在一个“知道没什么，也没什么可在意的，然而心里就不自觉地想要去在意”的复杂心理中。
　　反正气氛怪怪的。

　　我原本还想要让云见喊声嫂嫂之类的，哄如意开心下，顺便宣布一下我们的关系。
　　没想到现下这么一搅和，我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就在这样的忐忑中，我终于回到了石槐镇。
　　我走时，满村的槐树还没有开花，只能看到一些绿叶，和阳光投在上面所显露出来的一点白。
　　可是回来时，

　　花满地，触目皆是，铺了一地的芳菲。
　　空气中散发着浓厚的香味。

　　不知怎么的，这让我突然想到了好多年前和如意去看雪中寒梅的一幕，那时候她说我会踏雪无痕，我们一路踩着雪，一步一步，闻到了一股暗香。
　　这熟悉的一幕和芳香，让我的心情逐渐缓和下来。
　　我想，管他呢？反正最困难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至少还活着不是吗？

　　于是，当我真正打开那个房子的时候，我的心是无比高兴的。
　　云见欢乐的像个小螃蟹，大叫一声：“我回来了。”

　　最先出来迎接我们的是一个穿着淡蓝色裙衣的姑娘，那姑娘年轻貌美，看起来端庄秀丽，未曾开言，先是一笑。
　　她注意到了我的目光，视线转到我身上，眸子蓦然一亮，却并非是充满爱慕的。
　　她看起来十分激动，似是已经认出了我：“你，你是……”

　　我已经猜到面前的这位应该就是旗云姑娘，尽管我们只有一面之缘，我曾经回家的那次并没有看到她，但此刻的见到她，我的记忆正在复苏。
　　于是，我微微颔首：“旗云姑娘。”
　　她的激动一下子就平稳下来了，像是找到了一个着陆点。

　　“多谢恩人搭救，旗云才能有今日造化。”她竟一下子跪下叩拜。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个葫芦不知从哪个角落飞出，正朝我袭击而来。
　　幸而如意出手，接住了葫芦：“师父！”

　　风马六应声而出，他的轻功已经人不见影了。
　　我吓了一跳，就见他已经落在了我的面前，谁也不看的，就死死地盯着我。
　　那样子，好像是曾经和我有过山盟海誓的约定，结果我这个负心汉负了他一样。

　　风马六一边死盯着我，一边伸手将旗云给拉了起来。
　　他看着我，语气有点不怀好意：“你终于回来了？”

　　说实话，我现在都已经有点认不出风马六来了。
　　以前见到他时，他总是像个杂毛鹦鹉，头发像是树杈，衣服像是百年无人看管的池塘水面，看上去就有种独行天地间的气概。
　　可今日一见，他身上起码整齐，乱糟糟的头发已经打理好，露出了硬朗的面孔来，倒的确显得年轻很多。

　　看来不仅是“女为悦己者容”，男子也有同样的心理。
　　我笑了笑：“风兄，不至于就堵在这里，不让我们进去吧？”
　　旗云姑娘估计十分了解他的脾气，知道他在泛醋，连忙拉了拉他，然后热情地招呼我们进去。

　　之前回来时，我就已经提前给他们送了信，他们也早有准备。
　　我们等候了会儿，旗云就陆续端上了一盘盘好菜，风马六看着，既傲娇自豪，又有些不爽。
　　但他好像还算听旗云姑娘的话，没有太过过分。

　　我们也赶了很久的路，连续好几天都没有休息好，本来到的时候就已经下午了，吃完饭之后就已经到了黄昏。
　　我们实在是困倦的不行，便早早地睡了。

　　早晨的时候，我是被外面若有若无的刀剑声吵醒的。
　　昨夜比较仓促，我和贺大人一起住了一晚。
　　我醒来时，贺大人已经出去了，我倒是没吃惊。

　　他昨夜对我说，好久没来这里看看了，想要明早出去四处转转，感受下石槐镇的乡土人情。
　　再加上他好不容易回了江梧，想要去看看我娘亲。

　　我知道这可能是他选择离去的一部分原因，但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庭院内的暗潮涌动。
　　贺大人很有骨气地将这一切甩给了我。

　　我顺着声音走过去，正好看到风马六正在教如意武功。
　　他们选的位置很特殊，刚好离旗云姑娘睡得地方最远，根本吵不到她，却能够让我吵醒。

　　我知道这一刻会来，于是在旁静静看了会儿。
　　当然，我主要是打量着如意的身姿。
　　一招一式，都好看得紧。

　　“执剑时，手要稳，心要正，切不可瞻前顾后。”
　　风马六说道这里时，手中的小树枝正对前方，刚好看到了我，随即就宛若一阵狂风般向我袭击而来。
　　我还未动，如意便动作紧追其后，用手中剑去挡。

　　我不慌不忙，站在原地。
　　我可不相信他会真的动手。
　　果真，树枝在我面前停下来。风马六看了我一眼，傲娇地哼道：“这一次的手下留情，就当是你救了云儿的谢礼吧。再敢偷看我的武功，按江湖规矩处理。”

　　“……”我还的确想了会儿，才想到这个云儿是谁，心里还来不及吐槽这个“偷学武功”的事情，就见如意已经快步到了我面前，捧着我的脖子看了看，生气了。
　　她对风马六吼道：“你干什么欺负他？”
　　连如意都看出来了他的不公平，还心疼我，我的心里美滋滋的，面上装作温和大气：“没事的，如意，我也没受伤。”

　　如意却将昨日到今日的事情放在眼里，眼睛都有点红了，不肯罢休。
　　风马六则更加生气了：“你现在是我的徒弟，你还帮他说话？这小子当初设计，让我收了你当徒弟的事情，我现在可还记得了。”
　　如意知道他是因为旗云的事情不痛快，立即反击道：“可他救了旗云姐姐啊，若不是他出手，可能旗云姐姐永远没办法到我们这里。”

　　这话简直说的风马六又气又烦，又没办法反驳，他那人有时候又有点要面子，在如意面前说不出让我和旗云怎么着的样子，结果自己气呼呼地走了。
　　我抱歉地看着如意：“打扰你们练功了。”
　　如意摇摇头：“没事啊，本来今天早上我就不想起来的，头还晕晕的，可他非要让我来。”

　　我已猜到这回事，但不着急，问她：“头晕晕的？要不要四处走走，或者去看大夫？”
　　如意狡黠地一笑：“现在没事啦，刚才应该是才起来。”

　　我有点无奈地看着她：“我的如意姑娘，给个能够邀请你出去的理由吧。”
　　我凑近轻声对她说：“我不想回去。”

　　如意的脸又红了，不过这段日子，她已经免疫了很多，很快就反应过来，朝着一条大路指去。
　　“头晕的话，走那边应该可以找到方法。”
　　我拉住她的手，点点头：“既然如此，我倒是要去看看。”

　　她笑了笑，也故意打趣我：“你又不头晕。”
　　我说：“我哪里不头晕，我看到你，就已经晕头转向了。”
　　她说我好俗，油嘴滑舌，以后不要听了。
　　我只好露出一幅伤心委屈的面容，成功地将她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