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剑》三分窗格

69、第 69 章

　　第六十九章
　　一场恶战自然是在所难免。

　　但显然，有了如意的剑，云见的药，我们好打许久。

　　之前如意曾经打过几个县衙的人，可那只是无名小卒，只能展现出她几分势力。
　　而如今，面前都是皇城高手，我才真正地见到如意这些年的成果。
　　一招一式，尽随心动，收放自如。

　　跟着风马六学武功，的确是个明智的决定。

　　而想必之下，云见则曲折的多，他擅长药，可这里又不需要救人。
　　于是他便特意带了些有副作用的东西，到处乱窜，像个活泼的老鼠。
　　之前的长尾虫现在终于有了作用。

　　我相信，云见对于大块头仍然心怀恨意，而大块头恐怕一时没有意识到，面前的这个小神医打扮的人，就是当年他在武馆里，狠狠殴打过的人。
　　可在云见特意放长尾虫咬他，而他感受到那股钻心的麻之后，终于将注意力从如意身上转到了云见身上。
　　如意原本一人就对付数十人，虽有点吃力，但还算坚持得住，但大块头比她大不少，若是一对一倒是还有机会，若是不要脸地去群殴，那就不一定能打得过了。

　　所以云见立即配合，放长尾虫咬他，却没想到被反制住了。
　　而此时，其他的十多个不足为惧，如意一个旋风踢，将他们横扫在地，用刀剑指着大块头：“你放下他。”
　　大块头冷笑一声：“你说放就放？看我都忘记这个小崽子了，当初偷我武功的那个，竟然还活着。”

　　云见对他恨之入骨：“要死也是你先死，凭什么让我先死？”
　　大块头哼了一声，用云见要挟道：“放下刀，不然我就杀了他。”
　　如意犹豫了下，可见大块头立即用力掐住云见的脖子，眼里露出几分不甘心，碰的一下，将刀放下了。

　　大块头他们互视了下，我猜想他们可能是觉得如意的危险性更大，眼前这个小子没什么值得担心的地方，于是他们合计了下，刀剑同时架在了如意的身上。
　　大块头将云见像是一块破布一样地一扔，将刀剑移向如意：“我劝你小心点，只要动上那么一动。”
　　云见像是伸了个懒腰似的站起来，懒洋洋地接过这话：“只要动上那么一动，你们就会晕倒啦！”

　　大块头一皱眉，我估计他要说“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可他还没有说出来，就像个棺材板一样，直愣愣地倒了下来。
　　与此同时，还有他那得意洋洋的几个部下。
　　如意笑了下：“小乞丐，干得好！”

　　云见朝自己竖了个大拇指：“告诉你们，别瞧不起大夫。会付出代价的。”

　　我见他们配合完美，都各自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又得瑟了一番后，这才出来，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得赶快离开。如意，后院有马匹，你去牵一匹来。”
　　“你们去吧。”云见乐滋滋地冲怀里拿住一支香，随即有点鄙夷，又有点愤恨地看着大块头。
　　“就让我，好好地看着这位大人吧。”

　　我点了点头，觉得没问题：“好。我们尽快汇合。”
　　我想要去拿的，正是那副我娘亲的画像，毕竟我不可能像个傻子一样，拿着画像到这里来。

　　然下一刻，我宁愿我自己是个傻子。
　　正当如意牵着马过来，我去拿画像，正走到庭院里时，一点光亮突然就这太阳的光辉朝我反射而来。
　　我下意识地侧头了下，再看去，只见府外的高墙之上，竟有一人正拉弓对准我们，我看见他们对准的方向，云见正拿着那香，正和大块头说着什么。

　　他背对着门，站在大块头之间，自然看不见这剑。
　　而在我看到这瞬间时，远处的如意正牵马而来，箭却一如不复返地，直接朝着云见的方向而去。
　　这来得太过突然，我相信我们谁都没有反应过来——在这事情已经快要尘埃落地之时。

　　“小心——”
　　然待我看去时，却发现一个女孩扑到云见的身上，横空而来的箭在她身上射了个对穿。
　　正是刚才那个丫鬟。

　　我连忙跑过去，将那丫鬟扶起来，如意则注意到大块头那群人蠢蠢欲动，立即上前制止住了他们——这次她可以以一敌所有了。
　　那外面放冷箭的人，则早就跑了。

　　而云见，他几乎像是傻了，愣愣地抬起头，看着自己手上的血，半天才回过神来。
　　他像是失去了所有的魂一样，傻傻地看向那个丫鬟。
　　——那个他还不知道名字的丫鬟。

　　丫鬟看着云见，微微弯了嘴角，说一句，口中的鲜血涌出一些。
　　“我在这里等着，终于……见到你了。四年前，你给过我一个小蜻蜓，你……还记得嘛？”

　　四年前的一见，一个小蜻蜓。
　　我不知道云见到底还记不记得，极有可能是不记得的，毕竟他刚才得意地拿着东西时，并没有认出这个姑娘。
　　姑娘好似猜到了这个答案，漂亮的眼睛里闪了闪，随即笑了，那笑容好像是要给他宽恕似的。

　　她的眼睛好像在说，没关系。
　　然后她美丽的眼睛永远地闭上了。

　　空气中一下子变得非常安静。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但可能只是一会儿，我看了看大块头，他们身上的药恐怕快要过去了。
　　云见突然发出了一声似是野兽的悲吼声，他终于反应过来，眼睛发红的要杀了大块头。
　　即便他可能已经忘记了这个丫鬟，可面前这人的确是为他而死。
　　没人能够介怀。

　　我早已防着他，手起刀落，将他砍晕。
　　大块头是来抄家的人，他绝对不能死。
　　我将云见放在车上，又转过来抱起那个丫鬟时，对大块头说。

　　“我相信，今日你我都将会印象深刻。你曾归属臣服给剑神的那把刀，今日终于已经彻底成为了官场走狗的工具。真正的神剑，你再也拿不起了。”
　　我又看了看云见：“你当初打了这孩子，他曾多年耿耿于怀。但他心性大度，恐怕也没有想杀你，大不了只是想要辱骂侮辱你几句。可今日，你却在他面前动了杀机。”
　　“永远不要低估一个孩子的复仇。”我用冷冽的眼神看着大块头：“因为你永远也无法再变成孩子，可他们却可以，复刻这一日的上演。”

　　我们所有人都坐在马车里。我坐在外面，以最快的速度赶路。
　　我爹官场上也有几个朋友，他们虽不便出手，但暗中援助下没问题。
　　我让月行去办这件事，说是在洛阳城外不远处的一个小客栈积聚。

　　如我所料，果真我们打了一顿大块头的事情，引来了很多追兵。
　　但这也无妨，我早有准备，按照让月行事前准备好的，多准备了很多伪装的马车。
　　如此一来，经过两天的奔波，我们终于到了目的地。

　　聚集的地方是我爹曾经资助的一个人开的客栈。
　　客栈比较小，地方也比较偏僻，但这也安全。

　　我过去时，我爹早就已经在那里等了大半天。
　　我看到他时，甚至一瞬间有些认不出他来。
　　仅仅是几日没有见面，他的头发却仿佛白了很多，从前英俊的面容上也添了点细纹，身上穿的也不再是过去的锦衣，而是一件麻衣。

　　他见到我，也是一愣，我想这可能是我也很憔悴。
　　我从马车上下来，和他对视了一眼，随即将目光看向客栈的掌柜。
　　那客栈掌柜笑道：“小公子，贺大人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里面请。”

　　他还是按照以前的称呼说，我轻轻摇摇头：“我不是公子，他也不是大人了。”
　　那人被我说的脸上一顿，但很快谄媚道：“路上辛苦了，快里面请。”
　　他的娘子和两个孩子也跟在他后面，好奇地看着我们。

　　我点点头，随即回到马车，将丫鬟抱出来。
　　那人看到丫鬟脸色有点不对：“这，这是……”
　　我说：“她死了。我要带回她的家乡，给她好生安葬。”

　　那人脸色一僵，这次可以看得出笑容更加勉强了：“那……那倒是好，入土为安嘛？”
　　我不理他，继续朝前面去。
　　几个孩子看到我怀中的丫鬟，下意识地朝后退了退。

　　客栈内歇业，但掌柜还是给我们准备了饭菜，让我们吃了再处理其他的事情。
　　我想着也对，也就坐下吃。
　　如意跟着我，云见仍然不说话。
　　他知道我带他出来，没有让他杀大块头，没哭没闹，只是不说话。

　　我爹看起来很感激这掌柜的，亲自给他倒了一杯酒，这可让他受宠若惊。
　　“大人，当日之恩，今日只不过是举手之劳，何必如此？”他忐忑道。
　　我说完此，言语中带着戚戚然。

　　我心情不好，见云见如意吃得慢，于是就趁机说了几句：“快点吃。青州离这边还有段距离。”
　　我敏锐地发现了，我说这两字时，那掌柜当下顿了下，随即才掩饰地笑了笑，借喝酒遮挡住异常。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

　　唯一庆幸的是，为了安全起见，我一直没让月行露面。
　　他现在还是我的秘密武器。

　　这是个很平常很简单的事情，处理起来也很容易。
　　可随之而来的，我们萌发了一股谁也不值得相信的感觉。

　　几个时辰后，我们又继续坐上了马车。
　　我刚才说青州，只是想要借着多年前和香香姑娘的关系，让她再庇佑一二。
　　同时也狐假虎威地，借助祈家的声势。

　　实际上，我们并不知道去那里？

　　夏日天热，活人不洗澡尚且难以忍受，更何况一个死/人呢？
　　走到半路，我们迷茫地徘徊着，终于不得不承认，的确要让死者入土为安了。

　　我特意找了个安静美好的地方。
　　这也是个守护着内心安静美好的姑娘，所以她很配这里。

　　轻的风，白的云，远山如黛，上面似乎飘荡着一层浮白。

　　花草遍地，我们几个人齐心协力，一起给她挖了个长眠之地。

　　见长眠之地已经初露雏形时，我才和我爹说第一句话。
　　“你知道这个姑娘的名字嘛？”
　　他摇摇头，他和我一样，不记得这些。

　　于是，我想，又有一件遗憾的事情在我的心头诞生了。

　　如意打了点水，给姑娘身上大致擦了擦，便站在一旁。
　　云见则半跪着，将姑娘放上去。
　　他极其小心，仿佛是哄着刚入睡的婴孩。

　　他看了好一会儿，我们都没打扰，四处云飘荡，找着它的归乡之所。

　　姑娘的头发因为刚才擦洗所以散开了些，云见的手轻轻放上去，两只手交缠着黑发。
　　他编出来了个还算可爱的小辫子，一缕，刚好搭在肩膀上。
　　他这是才转瞬即逝地笑了下：“我记得，你好像很喜欢编辫子。”

　　他的旁边，是自己用长锯草编制出来的小蜻蜓，活灵活现，云见小时候曾经用这个骗过小孩糖。
　　却没想到今日竟然还能在用到。

　　他将小蜻蜓放在姑娘编起的辫子上，看了会儿，才亲手埋葬了他。

　　我在一旁看着，看了许久，才问贺大人：“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嘛？”
　　他看了眼我，神情似有点不解。
　　我好笑道：“以前好像没陪你四处转转，这次有机会了，一起？”

　　我这么一说，他也笑了：“我们是在干什么？游玩观景？”
　　我也笑了笑，刚才一冲动，就那么说出口了。

　　空气又一时安静下来。
　　过了会儿，我说：“我们回江梧吧？老宅拆了，没关系。我们还有个地方可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