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剑》三分窗格

63、第 63 章

　　第六十三章
　　在说这句话之前，我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如此和香香姑娘心有灵犀。

　　明明以前在贺府时，在经过几次毫无默契的相见之后，我深感不宜出门，所以就待在自己庭院里种花种草。
　　香香姑娘这才和我保持了一点若有若无的默契。
　　我们再也没相见。

　　而此刻，她突然要邀约我，而我又刚刚说了那样的话。
　　这可真是无巧不成书。
　　一时之间，我竟不知道该不该解释一下我的这份人格魅力。

　　我这边踌躇着，如意也没有说话。
　　过了半天，我有点耐不住了，于是只好咳了一声，装作模样地提醒道。
　　“如意，你装病吧。”

　　“……啊？”如意原本似乎在发呆，听我出声才反应过来，一听我这话当场涨红了脸。
　　“……装病？”她愣愣地说道。
　　我以为她没有明白，于是用一种黄花姑娘自证青白的语气说道：“我想了想，现在情况特殊，我还是不要去了。你装病……不对，你再装的严重点，我就以照顾你为由，不去了。”

　　如意的脸红了红，问道：“可是，你说要照顾我，就推拒了香香姑娘，这样说合理吗？”
　　我诧异地看着她：“怎么不合理？人命关天的大事。再说，她又不是不知道你？”
　　如意摸摸自己的脸，我感觉她气色好了点，她点点头，可过了会儿想了想：“可是香香姑娘是的爹爹很厉害，你要是不去见她，会不会有事？”

　　我略带点惊奇地看着如意。
　　这当然会有影响。
　　香香姑娘的爹爹是祈太傅，而香香姑娘派府内的人来传我，自然也是经过祈太傅的同意的。
　　若我此次不去见他，自然是说不过去的。

　　我以为如意还不懂这些，但看来贺大人给她请的教书先生也没请。
　　现在竟然这么贴心懂事了。

　　如意似是看出我的意思，很善解人意地点点头：“那你就去吧，我没事的。”
　　我有点意外：“你同意？”
　　“当然。”如意一扬眉：“我可是很善解人意的。”

　　我笑笑，见如意看过来立即抹平嘴角，严肃地点点头：“恩。”
　　如意看了我这一番变化，笑的同样狡黠灿烂。
　　“就连我的病也是善解人意。我现在觉得好多了。景元哥哥，就让我和你一起去吧。”
　　我：“……”

　　我以为如意是开玩笑，原本没有当真，可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如意当晚的确好多了，脸色也不错。
　　起码之前她还病病歪歪地躺在马车上，可晚上的时候，她已经勉强能从马车里爬出了。
　　第二日，她就能下床走路了。
　　到晚上的时候，她已经能轻轻巧巧地拿起那把如意剑，笑道：“虽然还有点难受，但武力还在的，那就让我保护你吧。”

　　我：“……”
　　说实话，看到她这一番变化，我比哪吒他娘看着儿子一夜长大成人都还惊讶。

　　真的假的？
　　我有点担心她是强撑，但她又坚持，无奈之下，我只好让老大夫帮忙诊治诊治。

　　哪知这几日，不知是不是因为他一直忙着做解药，这老头有点神神叨叨的。
　　他边把脉，边摇头叹气。
　　等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等了半天，他哼哼唧唧，最后给我来了一句。
　　“意志的力量，是难以想象的。”

　　“……”我好想打他。
　　意志力可以打人吗？或者来个眼神杀人也可以。
　　我不挑。

　　然而不管怎样，我看出如意的确有点不放心，又见她的确好了些，于是便带着她一起去了。

　　我们坐了马车，一路到了祈家。
　　山东祈家，钟鸣鼎食，又有百年基业，附近人文，景色，都为上佳。
　　一路而去，倒是有不少人都聚集在一起参加诗园赏令，鲜少见到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的乞丐混混。

　　我打开车来帘看了看，突然想到了从前。
　　要是我，如意，云见当初都在这里，恐怕相遇的几率就小多了。

　　马车一路前行，直到了祈家的门府。
　　祈府大门敞开，两个雄伟的狮子头屹立左右，颇为气派。
　　大气却并不奢侈，反而带着些内敛的气息。

　　可等我进去之后却发现并不是如此。
　　即使祈家是世家大族，并不堆砌各种珍贵东西，可抬眼望去，四处细节处隐藏的深厚底蕴，却并不能让人忽视。
　　香香姑娘毕竟是女子，我直接去拜访她到底有些突兀，因此先接见我的是她的表哥，祈垣。

　　祈垣此人，我没有见过，也只是听说过。
　　毕竟他是大名鼎鼎的祈太傅的长子。
　　但除此之外，其他的便不知道了。毕竟祈太傅自从回山东颐养天年之后，祈家的人也就越来越低调了。

　　而我和如意也在管家的带领下，有幸见到了这位祈太傅的公子，的确性格内敛而沉稳，相谈甚欢。
　　不久，香香姑娘盛装打扮，姗姗来迟。
　　多年不见，她倒是仍然惊艳四座。

　　她被侍女带着，缓缓走过来，待看到如意时的确有点惊讶，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毕竟我并不相信，她派出的侍女侍卫，会没有将我带了一位姑娘的事情告诉她。
　　但我不得不承认，多年不见，她隐藏情绪隐藏的更加到位了。

　　我们四人各坐一方，谈论着吃食，附近的美景，还有前段时间流传颇广的乌鸦娶亲案。
　　我和如意相邻坐着，香香姑娘和她的哥哥也相邻坐着。
　　这让我们能够有效地注意到对方的一举一动。

　　从这一来一回的聊天打趣中，我觉得用一个词来形容香香姑娘兄妹两个的感情。
　　那就是相敬如宾。

　　我不是不知道这个词是形容夫妻间的，也不是暗示他们两个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暧昧。
　　我只是觉得，香香姑娘对她的这位表哥，并没有任何粘糯的感觉。
　　他们即便是打趣，也是十分注意点到为止的。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因为我们这些外人在这里，他们不好施展开罢了。

　　祈垣毕竟公务繁忙，现在祈太傅整日忙着炼剑，并没有时间去管理府中之事，我想这到底有些影响了香香姑娘。
　　毕竟若是当权者是她的爹爹，那么她尚且有当孩子的任性。
　　可若是变成了表哥，那她便不便有太多属于孩子的任性了。

　　见兄长走了，香香姑娘倒是也落落大方，端起茶杯，道。
　　“前段时间，关外发出奇案，就连我们这边都传开了。我偶然听闻，前去破案的正是贺公子，想着多年前遇难，正是贺家援手，感激不尽。而我那兄长也颇想认识下如此迅速地侦破奇案之人，故便以我们两个的名义邀请你们来。今日相见，便让我先以茶代酒，敬二位一杯。”

　　我就着她的话，并无太多反驳，虽然我知道当日伸出援手的贺家并不是我。
　　但这不妨碍我和她都心知肚明。
　　更何况我看出她似乎有话要说。

　　果然，她将茶杯放下，然后示意旁边的侍女退下，先是没有说话，打量了如意一下。

　　“说实话，如意姑娘，我在此处见到你，实际上有些惊讶。我一直待在这府内，几年来鲜少有机会出去，因此总感觉时间过的很慢。可是突然见到了你，我才发现，原来真的已经过去了很久，当年那个街上遇到的小女孩，如今已经亭亭玉立了。”
　　她朝旁边看去，一位婢女上前，手中捧着一个玉瓶。
　　香香姑娘道：“当日初见你之时，我见你颇喜欢这瓶云浣香，只是时隔多年，不知你是不是还喜欢？”

　　我看着那玉瓶，觉得有点奇怪，怎么这些涂的抹的，怎么这么多年，装饰的越来越好看了呢？
　　怪不得引得那么多姑娘家喜欢。
　　如意应该也会喜欢吧？

　　毕竟我听说她在石槐镇的小房子里，也种了许许多多的花草，也自制了许多熏香。

　　然而如意将那玉瓶捧起，看了又看，像是十分欢喜，结果最后却露出了个歉意的表情。
　　她将那云浣香放下，道：“香香姑娘，你的香很好，但是，我已经不需要了。”
　　如意将领口处的观音玉牌取出：“佛经里说，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香香姑娘，我既然带了观音玉牌，便很少用制香了，希望你不要生气。”

　　我端起杯子又重新放下，看着她们两个。
　　如意这样一说，香香姑娘倒是一时没有说话，半晌，她才笑了下，让婢女拿着东西离去。
　　她看起来似乎有点讽刺，但又仿佛只是开玩笑：“如意姑娘这么多年没见，似乎还保留了几分天真烂漫，然而话里却有几份禅意。我看你脖子上待着观音像，又出口是六祖慧能的话，想必也是诚心礼佛了。”

　　诚心礼佛？
　　我的嘴角抽了抽，不敢相信这几个字竟然会用到如意身上。
　　以前我们住在破庙时，那里面破观音像，如意除了偶尔拜一下之外，她甚至敢坐在观音的头上。
　　当着观音的面张牙舞爪，好吃懒做，曾经的一切都还历历在目。

　　假如说这是诚心礼佛的姿势，那她倒是的确一心向佛，甚至快能登上雷音寺了。

　　然我已听出香香姑娘这话中别有意味，便想趁机转了她的注意力。
　　可第二个让我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如意犹疑了下，道：“是。有时候会去。”

　　香香姑娘这下笑了，她端起茶杯，蜻蜓点水般地抿了一口，道：“我原本还想去求神拜佛，但见如意姑娘如此这般，想必香火早就已经添满了吧？”
　　如意却摇摇头：“不是香火。”
　　香香姑娘眨了眨眼：“什么？”

　　如意道：“江梧冬天过的快，柳树很多。而观音左手结施无畏印，右手持杨柳枝，所以，我一般都是递给她柳枝的。”
　　香香姑娘愣了一下，然后噗嗤一声笑了。
　　这次是真的笑了，甚至还有浅浅的气息。

　　她笑了会儿，眉眼也柔和了点：“我倒是没有这样试过，你愿意明日陪我去试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