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剑》三分窗格

56、第 56 章

　　第五十六章
　　如果说，第一个人是偷偷摸摸不想要让我们发现。
　　那么这一道火光一亮，所有的人都很难不被发现。
　　屋内所有人立即被惊醒。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粗鲁的敲门声。
　　“里面的人听着，立即放下所有兵器，按次序走出来。若是抗捕，就休怪我们放火逼人了。“

　　我们原本还在疑惑是说，听了这句话才反应过来。
　　“是衙门的人。”维行靠近我低声说。
　　我明白他的意思，毕竟我是来调查这件事的，理应和衙门互相配合。

　　但因为如意和老大夫的事情，我暂且存疑，并不打算过早暴露身份。
　　于是我摇了摇头，示意暂且不要轻举妄动。
　　维行明白我的意思，我们两个对视一眼，他上前去开门。

　　一开门，火光便照映进来，一个穿着锦衣，文质彬彬的人站在正门，而他的前面还有一个五大三粗的人正使劲地敲着门。
　　——这人我也脸熟，白日里如意打跑的人里面就有他。
　　见我们开门，他冷哼一声：“算你们识相。这下不跑了？”

　　“怀德。”
　　后面那个锦衣打扮的，文质彬彬的人叫住了他，淡淡开口：“他们现在还不是犯人。”
　　那怀德有点不甘地看向我们，但还是毕恭毕敬地对那人说道：“是，大人。”

　　这句话让我心情稍微好了点，于是我上前问道：“这位……大人，不知我们犯了什么罪，竟然要出动如此多的人？”
　　因为放眼望去，差不多有几十人，李仁汉被他的大女儿搀扶着，颓废且无可奈何地站在一旁。

　　怀德心中终于怀了一点德，上前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关东神捕世家的齐公子，乃是本地知府请来协助办案的。”
　　我哦了一声，表面装做恍然大悟，实则心里清楚，乌鸦娶亲案一直未破，竟然引起了朝廷上的议论，也让皇帝大怒，底下的人自然也很惶恐。
　　本地知府害怕乌纱帽不保，所以请了赫赫有名的神捕世家来办案，这倒是也很合理。

　　只是……我隐隐觉得那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那位齐公子倒是和他的外表差不多，说话办事也是温润如玉的。
　　“我们对李家客栈一直都有关注，对于来往李家客栈的人也要按例询问。还请各位配合，到县衙一叙。”
　　他说的温和，只是跳动的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四周更有刀剑相迫，我们即便是不想答应，也不得不答应了。

　　我们被暂且关进了县衙的大牢，首先被询问的是维刑和老大夫。
　　我想这是因为维行是我们其中最为强壮，且武功也看起来不俗，最有可能犯案。
　　至于为何也带走老大夫，这就不知道的。

　　难道这里的人也能一眼看出他脾气不好？

　　先是委屈地待在客栈的破落一角休息，后来半夜又被抓紧县衙大牢，恐怕谁也无法休息好。
　　云见有点委屈地说道：“大哥，早知道我们就去打扰下你要找的那位朋友了，就算是再不好意思，也不用这么惨地被抓紧大牢。”
　　我没说话，只是心里想着，你现在就已经在打扰我那位“认识的朋友”了。

　　我既然无法搭他这茬，就只好去看如意。
　　她脑袋晃晃，似乎有点不舒服，看起来神色也不好。
　　我一愣，上前问道：“如意，你怎么了？”

　　如意晃了晃脑袋，有点难受道：“没什么，就是脑有点晕晕的。”
　　我立即就想到了官兵到来之前看到的那个人影，皱眉道：“还有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如意摇摇头。

　　“哎呀如意，你也太弱了吧。就到林子里去转了会儿，你就被吓晕了？”
　　云见一改刚才郁郁的模样，找着机会说出这句话，但动作却很直白，眼下他是这里唯一的大夫，这个重任自然就落在他的身上了。
　　“来，让我替你把一把脉。”
　　“不。”如意还在因为云见刚才说的那句话生气，她用自己的另外一只手搭在手上，俨然一副自己给自己看病的样子。

　　我有点奇怪：“如意，你也学医了？”
　　“她那算是哪门子的学医啊。”云见有点不服气：“她也就是在我学的时候看了几眼，而已！”
　　最后两个字咬的异常清晰。

　　我看了看他们两个，有点惊奇：“如意，那些医书那么多，你看得明白？”
　　我知道这话说出来有点欠揍，但的确是有点疑惑，因为我离开时，如意的确认字不多。
　　她那为数不多认识的字还是我点兵点将地教给她的。
　　我不记得我教给了她这些。

　　不知为何，我的心里有点不舒服。
　　但很快过去，毕竟多学点东西对她也是好的。
　　且眼下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于是我问如意：“怎么样？”
　　如意用手搭在脉上，沉思了会儿，可能的确是学艺不精，她咳了一声，将手递给云见。
　　“小乞丐，你要是敢拉住我的手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就揍你。”

　　显然，这两个在家时时常也有交流，云见给如意看病，如意给云见采药协助。
　　只是从这句话看来，他们两个日常在家估计也是鸡飞狗跳的。

　　云见嘻嘻一笑，没说话，而是突然端坐在地，将袖子一摆，一幅潇潇洒洒的样子。
　　我琢磨着他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待思量了下，突然反应过来。
　　这不是老大夫每次行医时的标准动作吗？

　　这小子倒是挺会学。
　　于是我和如意一起蹲下，看云见如何行医。
　　不为别的，我就想看看他除了从老大夫那里学来这些表面功夫，到底有没有学到一些真才实学。

　　我几年前家都被风马六搬空了，让他带回去那么多东西。
　　可不仅仅是为了赎罪。
　　这群小子用了我那么多钱，理应给我展示点成果吧。

　　像是如意之前就在狮子岭内将一群人打的落荒而逃，我算是比较满意。
　　接下来就看云见的了。

　　云见的手搭在如意的脉上，他的表情先是一派轻松，很有世外名医的范儿。
　　可很快，他那范儿淡了下去一点，脸色稍微严肃起来。
　　紧接着再探，他那原本懒散着佝下去的腰慢慢坐直，显露出一份端正的态度，仔细地对着如意望闻问切起来。

　　他的“范”，先是淡去了一点，失去了点水；
　　又被吓得立直了腰，活生生将巳拉成直线。
　　这下“范”就孤零零地变成“艹”了。

　　他低声咒骂了声，脸色有点不好。
　　我比他还着急，但尽量克制着：“怎么了？”
　　他放下手，没有再像刚才那么自得了，露出了点忐忑尴尬的神色，挠了挠头。

　　“她好像……是中了迷药，但是很轻，我查不出来。不过从症状上看，应该可以让人困倦，精神不好。不过这种要是没睡好也会出现，所以，我……”

　　我心想，废话，这我没学过就看得出来。
　　合着你这几年学过的东西突然就和我标齐了。
　　但我看云见表情也不是很好，便没有说了。

　　恰好此时，老大夫先被放了回来。
　　我们先去问他的情况，他哼哼几声：“死不了。”
　　然后就看到如意和云见脸色不好地站在那里：“他们两个怎么了？”

　　我看了他们两个一眼，道：“没事，一个闲的，一个慌的，您给看看怎么治？”
　　云见自己却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师父，如意好像有点奇怪，但是……我看不出来。”
　　老大夫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不动弹。

　　如意摸摸自己的头：“我就是感觉晕晕的，应该是没睡好的原因吧。”
　　老大夫好像有点不高兴，闻言兴致不高道：“头晕太常见了，好好休息下不就好了。”
　　我上前安慰云见：“没事的，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这次也是个机会，毕竟你这么一遭，起码将你师父的医者仁心学去了不是吗？”

　　老大夫听出我话里有话，这个倔老头立即就起来了：“话，要说明白。什么叫学去了我的医者仁心？那又不是个东西，学去了就被抢去了。”
　　我奇怪他怎么发这么大的火，就见老大夫呵呵几声。
　　“枉费我们每日医者仁心，救治了多少人，到头来，也没见几个人尊重。”

　　我这才听出来，恐怕是刚才老大夫被带去询问时，又遭受了一点刺激，此刻这才心情不爽。
　　不过不爽归不爽，他简直和云见一个德行，说完了之后就口嫌体正直地过来。
　　不愧是师徒两个。

　　他一边搭脉，一边呵呵说道：“云见，这便是外行人和内行人眼中，武功和医术的区别。医术太繁杂，各种毒药草药千奇百怪，你得用一辈子去记；武功只需要精通即可，练习几招，就能以不变应万变了。”

　　“……”
　　我似乎能够想到他们日常兵荒马乱的样子了。
　　显然在这几年里，老大夫和风马六每日恐怕也不太平，毕竟武功和医术，一个杀人，一个救人。
　　也能够感受一二，为何风马六不跟着老大夫一起来了。

　　然而和云见一样，他的手在搭在如意的手腕处后，脸色也变了几变。
　　他搭了好久之后，突然嗅了嗅，随即瞧了瞧如意的眼睛：“麻荆草？”
　　“这是何物？”

　　“麻荆草？”云见有点熟悉，半晌他突然拍了下头：“师父，这不是你上次给我的书里看到的吗？”
　　他转过来给我们解释道：“师父前段时间整理古籍，发现了个压箱底的医书。上面记载了很多疑难杂病以及草药注解，正是因为其中有几株草药我们看不过，所以才会来这狮子岭碰碰运气的。”
　　“没错。”老大夫脸色不好地说道：“这种草可以极为缓慢地麻痹人的理智，让他们精神恍惚，头晕眼花。然而最重要的是，这种草一般长在几百米之上的，阴冷潮湿的悬崖高岭处。”

　　我突然想到了传闻中的李二妹，在临死前几日，她便是抱着乌鸦，脸色却越来越苍白，神经恍惚。
　　“也就是说。”我下了个结论：“真正的凶手，不仅具有极高的武功去悬崖采集这种草药，而且还知各种草药配方？”

　　我们刚说完不久，就有官吏出现，正是那个怀德。
　　牢门被打开。
　　“走吧。”他拿着官刀，对我说：“接下来，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