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 五年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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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郊外的风雾中弥漫着一种味道，但他闻不出来，因为，他已经在这种味道中生存太久了。刚升起得朝阳染红了一切，点点的，是风中的雨滴，惊恐地落在他的身上。捡起地上一掌的枫叶，他嗅了嗅，一边嘴角默默地上扬，双眼轻掩，像是刚喝完一杯美酒。
雨势渐大，枫叶在他的手中颤抖着，颤抖着……那片殷红竟被洗去，露出那洁净的翠绿。他睁开深邃的双瞳，长长的睫毛，像一帘黑纱，半遮掩着他的双眼。他松开手，任凭那脆弱的枫叶缓缓落入血海中。
又再次被染红了……是那掌枫叶，还有他的心，他的欲望。
他皱了皱眉，笑着，享受着这种死的宁静，嘲笑着那十几个愚蠢的人。血从左手手臂缓缓地流下来，坠入地上，融入一潭血水。他从死人的衣服上撕下一片少干净的布，在手上围了几圈，从另一人身上脱下一件暗灰色的外套，穿在血迹斑斑的衣服外面。
收起剑，他朝刚刚苏醒的裳阳城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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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清晨的裳阳城弥漫着寒气，这里也被当地人称为雾都，因为每到夏末秋初，无论是晴天还是雨天，清晨总会被一层弥漫的雾笼罩，时而浓，时而淡。裳阳城虽不是什么临都的大城，但也是通向各个要地的中心。
开市的人陆续赶来，这宽广的大街渐渐热闹起来。正午时分更是热闹非凡。无论茶楼小市都挤满了人，有的更是到大街上来拉客 。
他在人群中穿行，及腰的长发虽然稍有凌乱，仍柔顺得被微风轻轻拂起，手与长剑都占有血迹。带着匆忙的脚步，他只想快点到客栈梳洗一番。
“放开我！放开！”清脆有力的声音从前面围观的人群传来。
只见一个穿着似是侍从的人正拉扯着一位少女。他们身后站着一个浓妆艳抹的老鸨。
“你别傻了！你家人都死了，那位大爷把你买到我们这里也算是给了你一条生路。难道你想饿死街头？”她不耐烦地扇着扇子，这刚放晴的天，都快把她的妆给晒没了。
少女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忽然想是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掏出一把短刀。
不自量力。他心想。
她举起刀，用力地朝那人的手刺下去，没有半点犹豫。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他自己，他看到了她的眼神，期待着血的眼神。
“啊！”侍从马上抽回手，可已经鲜血淋淋。“可恶的丫头！”他举起拿着棍子的左手，朝她拿刀的手臂挥了过去。
“啊！！！”众人听到的似乎是男人的惨叫声。
她慢慢睁开眼睛，一个黑衣长发的人手中握着沾满鲜血的剑，背对着她，站在她的面前。她顺着那长剑望去，只见那侍从的左手已断，那侍从正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
围观的众人反应过来，都纷纷害怕地逃开，一个个像是见了阎王似的。只见那老鸨已经跪在了地上，抖着，硬是说不出一句求饶的话。他收起剑，拉起她。她兢兢的站起来，还么看清楚他的样子，他已经背对着她，带着她想客栈走去。
有风，他的头发拂起，触碰到她的脸颊。不知为何，有一种温柔的感觉，即使他的身上充满了血腥的味道。
* * *
“大爷，您终于回来了。我真为您……”年过六旬的老掌柜竟这样毕恭毕敬地称呼他，在搂掌柜看到她的时候，停顿了一下。“这位是……？”
“捡来的。帮我准备热水。”
走上充满木香的楼梯，他拉着她，走进了走廊最深处的上房。
“放开！”她使劲把手甩开，“你想干什么？”
心里忐忑不安，刚刚才有人想卖了她，现在就被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陌生人带到了房间。
她狠狠地瞪着他。
“哼。”他漠视地走到床边，把身上那件从死人身上扒下的灰色外衣脱下。
“啊……”她吃惊的看着，看着那件染满鲜血的白色丝绸。一时间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你怕？刚才你不是刺过人？”他观察着她的神情。
“谁说怕了？”她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到底是什么人？杀手？
“你家人都死了？”冷冷地，他问。
瞬间，一阵刺痛在她的心中蔓延，“你问这个干什么？跟你无关！！”她不安地大声回答，怕他再问下去。
“谁卖你？”
“别问了！”她脑中又浮现出那个人猥亵的嘴脸，恶心的一幕幕再次浮现在她的脑中，“住口！”她瞪大双瞳看着地面，双手紧紧地捂着头，泪水从眼中迅速滴落地面。
忽然，一只冰冷的手背擦去她眼上的泪痕。她抬头，对上了一对让她心寒的眼睛。他好像能看透一切。
“大爷，你的水好了。”沉默的对视被一声叫唤打破，她尴尬地别过脸，惊讶于自己竟然瞬间平静下来。
“我可以帮你杀了那个人，但是你要跟着我。”看着她惊讶的神情，他转身，推开门，“你好好想想吧。”说完便走了出去。
她看着那扇开着的雕门，刚想冲出去，离开这个地方。但是，她没有动。她忽然想到那些人，那些她恨不得想杀了的人。她又看着自己身上肮脏的布衣。
她能去哪里呢？
走到圆桌边，她坐下，眼中忽然闪出一阵血色光芒。刚才那个惊慌的她忽然间不存在了，在等待的过程中，她不断的回想着在那个强行把她收养的人，她不停的回想着那些欺负她，折磨她的人……眼泪缓缓的落下，她想到她的家人是怎样死的。还有……那些人身上染满血的模样……
脚步声慢慢接近，她抬起头。刚沐浴完的他，头发湿湿地垂下，身上那套新的白衣被那漆黑的长发沾湿。
“请您收下我。”她盯着他的双眼。“但是……我想亲手杀。”
她仿佛是一把利刃，眼睛犹如那刃上的血。
“你想如何便如何吧。若你不听我的话，或是想逃跑，我会杀了你。”他冷冷地回了一句。
她看着他的眼睛，是害怕吗？心中这种感觉。
“你叫什么？”
“……雪，雪羽。请……”
“叫我主人。你以后无论做什么不许跟任何人提起我。听到了说是。”
他的眼神刺伤了她，黑色的，深邃的。她移开目光，看着地面。
“……”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一 五年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