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涩的尾巴》来揪咬甜

11、壹·①①

　　陌生人发过来的第一张照片，是自己去祭奠只只姐的全身照，除了得体的衣服外，无一丝遮挡，容貌暴露无遗只有在墓前跟只只姐说话时惦念着尊重，其余时间帽子、口罩、眼镜是黏在脸上的程度……

　　正面全身照、照片无一丝瑕疵，连面对面都拍不出这般清晰的效果。

　　陆盍灯没有见过监控下的人像照片，不敢妄言，但见到第二张照片之后，思考的范围一下子缩短了。

　　第二张照片虽有意裁剪背景，可仅凭着妆容和色调，场景在哪里已经门清了——班长的家中。

　　昨天的妆容是在和谐小区里所化，化妆品极其有限，动用了家中所有能使用的东西涂抹在了脸上，泥土遇水湿润、黏在了脸上，到达班长家，妆容存在的时间久了些，又因为自身的动作，让干涸的泥土开了一道薄薄的裂缝，像皮肤受伤了般，却不易察觉。

　　而这张照片恰恰选用了干涸之下未裂开的一幕，由此判断是在班长家，也把脑海中监控所拍的念头取消了。

　　班长的家中怎么可能会有监控，但凡安装上一个，也不至于……成为如今的模样。

　　排除了监控，还有什么？

　　目前掌握的只有两张照片，线索太少了，何况……陆盍灯不明白，这个人给自己发照片的目的在于什么？

　　哦，聊聊……
　　聊什么？
　　好奇自己为什么要扮丑吗？

　　事关容貌，不能大意，还是加上微信看看Ta什么意思。

　　陆盍灯复制粘贴微信号，搜索，看到了陌生人的资料，纯黑头像与黑字名称，倒也配套，发送，对面秒通过好友。

　　沉思了一秒，率先打招呼。

　　——灯不亮：您好，请问聊什么？

　　——黑：【图片×3】

　　——黑：三张图片，卖价三千万，你要是不感兴趣，我可以公开，你的粉丝很期待看到你的真实面貌。

　　陆盍灯眨了两下眼睛，把迷糊送走了，迎来了清醒，这是勒索吗？原来拍自己的照片就是为了……不对啊！第三张图片为什么……是自己微博的主页！他是如何知道的？迷茫似光线，快堆满了别墅。

　　三千万……

　　陆盍灯诚实回复：没有。

　　自己只有一百万，还有未签订节目的一千万，没有正式签合同前都是泡影，目前存款连零头都不够。

　　——黑：那是你的事情，限时十天，要是拿不出钱来，我会公开你的信息，包括你扮丑之后的模样。

　　陆盍灯心中的大山完全压下了忐忑、害怕的情绪，有所求总比未知好，可从大山下长出了名为愁的花朵，仅是蔓延的苦味都能让寄生的宿主身体里的器官闭合了，别说现在开遍了房间，宿主全身心都在肉眼可见的衰竭。

　　公开之后，十六年的时光都作了无用功，途中所受的一切一分功名都没有，没要功名、没有社交、将自己藏匿起来，只为了安稳的生活。

　　他害怕的不是公开信息、见人、露出本来面目，而是……不想让放弃的一切付之东流。

　　陆盍灯可以从勇者变成胆小鬼，但绝对不能从胆小鬼成为恶龙。

　　他抬头，这是第二次望向后花园了，眼界之内的东西，都是经过后天的加工才有了如今的模样，要是不知原本的模样，自然会以为这才是它们的初生，无需知本来的面貌，现在眼前的已经足够美丽了。

　　若自己也是花园里的花，丑妆才是本来的面目，倘若有人对自己进行浇灌，那么，水源会变成硫酸。

　　他不需要有人经过驻留，只想毫不起眼的生长。

　　陆盍灯坐到餐椅上，给他回消息。

　　——灯不亮：你要是能够信守承诺，这笔交易，我谈。

　　自己在土壤里埋的是性命都无法撼动的东西，别说区区金钱。暴露身份不可怕，可怕的是……所引起的“东西”，能用三千万买回来，非常值当。

　　——黑：只要你十天之内拿出三千万，就不会再打扰你。

　　十天怎么能够拿出三千万？

　　陆盍灯在看到这个数目时，心里已经有了办法，有些时候，人并非是自主地往前走，总有一段路程是被推着走的，前者天地辽阔、任其飞翔，后者只能听天由命、努力面对。

　　接下来首要第一件事情就是——趁着天黑、武装起来，遮得严严实实出去拿快递，现在还是要购物，既然要面对人，这幅样子怕是不行的。

　　将所需的用物下单完成，就等晚上去拿了。

　　临近傍晚，陆盍灯开始为了出门做准备，上到自己的房间，想靠近小阳台时止步了，避免再次发生同样的事情，还是谨慎一些好，要是自己能够坦坦荡荡，也无需遮掩过活。

　　小阳台的花盆里面有需要的泥土，可暂时替代化妆品，既确定了使用，就想办法拿到。打开手机，踌躇不前，拖延到天空完全黑下来，打字，发送。

　　——灯不亮：班长，我能借用一下您的帽子、墨镜和口罩吗？

　　隔了三十分钟的静静等待，意识到只有这句突兀的话似乎有些不妥，再次打字明确使用目的。

　　——灯不亮：我想出门拿快递。

　　“嘟嘟……”恰逢对面发来了消息。

　　——班长：进去我的房间转身朝左边走，看到旋转书架之后打开右边贴墙的门，里面是衣帽间。

　　——班长：帽子叠在头顶的小柜里面，墨镜在衣橱上空的透明盒里，口罩在墨镜那一栏最右边的第一个实木小柜里……

　　陆盍灯心里默念着，本该是自己的语调和声音，不料，满脑子都是岑淮甘的指引，想得越多，越觉得人就在身侧，让自己浑身不自在。

　　氛围火急火燎地催促着陆盍灯，本人却悠哉，把眼前看到的、手能碰到的物体当成了活物，小心又温柔地对待，不管拿什么，都是拿外围的。

　　眸子审视下的衣帽间和刚进来的场景重合，放心离开。

　　回到房间，使用皮筋将头发绑起，这些年没有去过理发店，一直佩戴着假发也不用剪头发，只有偶尔间一摸头发，才惊觉，头发不知不觉间极长了，盘了发隐藏在帽子下，一根头发都不露。

　　后将泥土用水稀释开，抹在了脸皮上一层薄薄的枯黄假皮，粘了几颗痘痘，戴上口罩和墨镜，有出门的底气了。

　　遵循班长的叮嘱，拿上钥匙、关好门、靠边走……

　　班长很暖心，将快递站的地点、如何拿取快递、拿的多了、重了怎么办，想到的想不到的全部说了一遍。

　　陆盍灯一次性购买的东西很多，好在都是一个店铺，发过来的是较大、大、中、小、小小号五个箱子。

　　快递站有推车供应，送回家把车子放到门口，有专人负责回收。

　　陆盍灯将车子放到门口，进到房间，再三确定锁好门了，挂起钥匙，把箱子搬到二楼，关门、锁门。

　　先拆大号箱子，里面是全套的化妆品，把它们拿出来放到浴室的柜子里，中号箱子里是三套新衣服，放入衣柜里，小号是假发，妥善保管、小小号是平板和备用机，检查无破损后将纸箱、垃圾出门扔到垃圾桶里。

　　回到房间按照岑淮甘的要求跟他报了平安后，打开备用机，登录上画师账号的微信。

　　备用机的卡号不能使用了，万幸有密码可以登录，登录上，等网络的缓冲期过去，点开和赵导的聊天框，先翻看他发过来的信息。

　　——不吹起不来：【图片×3】
　　——不吹起不来：节目组正在商讨采取哪十幅画。

　　图片里面呈现的是八位人坐在椭圆形的桌子前讨论，许是手机屏幕拍照的局限，从边缘的半截胳膊就能看出，不止照片里的几位。

　　——不吹起不来：截止目前，只选取了两幅，剩下的还在抉择。我们都很看重这个项目，并倾尽全力去打造，如果灯老师感兴趣，可以深入交谈。

　　赵导坚持不懈地发进程，只为了让陆盍灯感受到诚意从而参与进来，毕竟原作的画师所带来的感悟是值得思考记笔记的，与原画师联动，也是一大看点。

　　——灯不亮：可以交谈。

　　陆盍灯发送完消息，修改个人资料，改了微信号、头像、轮到名称时多想了一下，使用拼音，BL（不亮），好似没改……又杯弓蛇影的加了一个L（陆），连起来就是——BL.L。

　　返回界面，赵导发来了消息。

　　——不吹起不来：当真？
　　——不吹起不来：您若是能来，当属双方的荣幸！
　　——不吹起不来：线上线下？
　　——不吹起不来：依我看的话，线下能够实时检测与修改，线上办起事情不免困难许多。

　　陆盍灯买好了假发、新衣服，早想好了线下。

　　——不吹起不来：我们在衔相珠，您什么时候能来？
　　——BL.L：明天。

　　——不吹起不来：明天您看什么时候到，联系我们去接您。
　　——BL.L：好。

　　陆盍灯上网搜了搜两个城市之间的距离，仍选择乘坐私家车，人少、走的时间早，凌晨两点出发，到达是中午十二点，耗费十个小时。

　　付了定金后，吃晚饭、收拾厨房，回到房间将脸上的泥土妆洗掉，然后开始化新的妆。

　　展露在人前……许多许多人前……要比丑妆更丑丑丑丑，皮肤黝黑、坑坑洼洼、无光泽，脸颊点上许多麻子、佩戴美瞳、粘合眼睛，再戴上特意买来的干燥、劣质黄色短发，固定好之后，再次看向镜子里面的自己，笑出声。

　　之前的丑妆还是留情了，如今这般——极好。

　　将身上的衣服脱掉，打开较大号箱子，里面是硅胶肌肉仿真衣，但不是腹肌，而是宽大的肉衣，穿在身上扣好，整个人胖了四圈不止，特别是肚子。

　　穿上衣服实验了一下，臃肿、略微弓背，撂倒、油腻的气质一下子出来了。

　　陆盍灯十分满意，穿上衣服、看了眼时间，戴上自行买的帽子、黑框眼镜、口罩，背上新买的书包出门，扔了垃圾后打车前往等车地点。

　　——赵导：【图片。】
　　——赵导：我在将倾公园入口的路边等你，一下车就能看到我。

　　“也不知道灯老师长什么样子。”

　　赵导听到这句话抬起头，先看了眼视线所能及的城市风采，早已不像十分钟前，有着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每一秒的变化中没有想找到的车牌号与即将要见到的人，转移视线到旁边站立的小姑娘身上。

　　“凭借他的才能，样貌算是锦上添花。”赵导十分器重灯画师，他的思维在天马行空里仍保留着现实，并能融会贯通，让人注视的不是画，而是两个灵魂的交流，能通过画与看客无障碍沟通的画师，当属灯老师。

　　看客无需找共鸣，画师不必深究价值，有人给了灯画师一个评价——他似有无数灵魂，落在了万物的梦中。

　　界内有他一席地位，但很遗憾的是，他不知道自己的价值，有百万的身价，画着几千的稿子。

　　从他不为钱而折腰、反而因为门票同意卖画，就可以看出来，此人……只要觉得值得，敢付出一切，似乎别人重于自身。

　　好奇的眼神注视着灯老师久了，就无法自主停止了，只想看看是一个怎样的人。

　　赵导没有期待他是什么样子，只是想早点与他见面，本以为还要等些时候，没想到念头刚落下，沉静的心思便被吊起来，车停下，下来一位……微胖、驼背的男子。

　　赵导上前，直直略过前方的男子，视线没有在他身上逗留一秒，反而探头探脑看向车内，没等看清楚，车门关闭、车辆朝前行驶过去。

　　？

　　车牌号对的上啊，灯老师人呢？

　　赵导回个视线，看到了站在自己前方三米远，半笑半不笑，鬼眉溜眼的……人？五官齐全、四肢健在、个子高挑……远远望着是个人，离近一看，这等面貌、神色、气质，瞬间模糊了人的身份。

　　不愿意多看，眼神移开，刚想拿出手机问问，就被面前人一声“赵导好”，吓的没拿稳手机，掉在了地上。

　　什么？